苍炎大陆。
大离国,灵犀镇,离王府。
整个离王府布满了法阵,院子中央,离稚趴在飘雪的地上。
离稚是离王府嫡女,一身粉色鎏金长裙彰显着数不尽的奢华。
与之相反的,是那一头枯黄的头发,胡乱地披散在身上。头上发饰虽繁多,却歪歪斜斜地插在头上,仿佛被人胡乱揉搓过。
狰狞的伤口从她的后脑勺一直延伸到尾骨处,若仔细看,会发现里面早已是血肉模糊。
可那几近贯胸的伤口里,全是被绞烂的血肉,竟看不到一丝筋骨。
离稚一张圆润浮肿的脸,不知是冻得还是失血过多,已是发青。
颤抖着嘴唇一张一合,眼睛里是无尽的恐惧,害怕,迷茫,不解。
她的脸和身体和着血水被冻在地上,只能用眼睛用力地看向离王爷的方向,重复着同一句话。
“父亲救我,稚儿好疼啊!”
与地上的离稚相反,就在离稚的一步之遥,一个身姿俊朗的少年,此刻躺在温润的暖玉榻上,头顶法器无数不停运转,四周更是被一群人围着。
两人唯一相同的,是背上那相同位置的伤口。
“鸿儿,你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衣着华丽的妇人,是离王爷的妾室柳霜林柳姨娘。
此刻满眼溢出来的关心,全部倾泻在少年的身上,伸出的手想碰却又不敢碰,就那样悬在半空中。
一旁的老夫人更是拉着少年的手,心疼的直抹眼泪。
少年是妾室柳霜林所出,此刻浑身颤抖,紧闭的嘴唇发出痛苦的呻吟声,而伤口处骨血正在不停地蠕动,似乎正在融合。
“莫仙师,那仙法究竟奏效了没有?”
离王爷一脸的横肉因心中的焦急而挤在了一起,语气中透着数不尽的心疼,不停地询问旁边仙风道骨的仙师。
莫仙师挥了挥手中的拂尘,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微微一笑,对离王爷说道:“王爷莫急,离少爷这十年来经过仙血的不停洗礼,仙体早已初成。这仙根仙髓在少爷体内也已经扎根融合,绝不可能失败,莫急,莫急。”
“是不是那贱人的骨头没有用?什么仙根仙髓,我看是骗人的!要是因为这个贱人害了哥哥,我饶不了她!”
离若婉挥舞着手中的离魂鞭,对着地上的离稚狠狠抽了一鞭。
离魂鞭上阵法环绕,疼得离稚一哆嗦。
就在她举起鞭子,准备继续发泄着自己的愤怒之时,突然眼睛一亮,眼中透露着兴奋跟贪婪。
看着莫仙师,说道:“仙师,这贱人的仙根仙髓虽然已经抽尽,可她身上的血跟肉,应该还有仙力,对不对?”
莫仙师听了这话,微微皱了下眉头,似乎想到了眼前这美艳的少女想要说的话,点了点头:“是还有些微的仙力存在,不过。”
没等他说完话,离若婉已经抽出了身上的短刀,蹲在了少女的旁边,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离稚,如今你已失了仙根仙髓,留着这一身的血肉也是无用,不如让我割下来,留着给哥哥补身体。”
说完,短刀狠狠地插入了离稚的身上,毫无章法地割掉了一块儿血肉。
地上的离稚经历了抽筋拔骨之痛,早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这一刀,硬是把她拉回了现实。
呵呵,她的家人,可爱可亲的家人,她全心全意爱了十五年的家人啊!
竟都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离稚一身碎肉,早已油尽灯枯。
只有头脑里止不住的恨意,还在支撑着她,只见她拼尽全力对着离若婉嘶吼:“我不会放过你们的!等我娘回来,你们都得死!”
离若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哈哈哈哈,贱人,你真以为你能等到你的娘亲?你可知她去的是什么地方?那可是须弥山,连正经仙人都不敢进的地方,救你?我告诉你,她早死了!”
“你骗人!我娘离王妃,是九重天上的仙人玉清仙子!她法力高强,不可能会死!她回来看到我这样,定会取你们的性命!为我报仇!”
离若婉站起身子,抬脚踩在离稚的脸上,一边捻着,一边说道:“回来?你可知为何你那贱人娘亲前脚刚走,后脚父亲的病就好了?你可知为何父亲的病好了这许多年,你那贱人娘亲都没回来?甚至一点消息都没有?我来告诉你,因为,父亲本来就没想让她回来!”
“你说什么?不可能!你撒谎!父亲不会的!”
“哼,你还在做你的嫡女梦呢?嫡女如何?天生仙体又如何?你那娘亲和你,只不过是父亲的棋子罢了!”
离稚听了离若婉的话,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惊恐的双眼看着冷漠的父亲,两行血泪流了出来,心中仅存的一丝丝希望瞬间破灭。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质问着高高在上的男人。
“父亲,她说的可是真的?”
离王爷撇了离稚一眼,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大手一挥,一道剑光闪过:“你也该去找你那娘亲了。”
离稚只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整个人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她这一生,短短十五年,本以为奶奶怜惜,双亲疼爱,兄妹亲厚。
谁知,这些都是骗人的,他们只是为了自己的一身仙根仙髓。
难怪,他们迟迟不肯动手,全家戴着面具扮演家人,原是为了自己及笄这天,待仙根仙髓长成,换给离若鸿!
可笑她竟配合着这群豺狼,隐藏身份,躲在府中,给离若鸿渡了整整十年的血!
呵呵!
怪只怪她太蠢,认识得太晚。
终是没能等到娘亲。
不知等娘亲回来,看到自己的样子,会不会难过?
她恨,真的太恨了!
······
“啊!”
离稚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头枯黄的长发早已被汗水浸透,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只觉得身上好疼好疼。
门外的丫鬟阿月听到声响,连忙推门进来,急忙问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离稚看着慌张的阿月,径直从床上走了下来,也不顾衣服鞋子,拉过阿月前后翻看:“阿月,阿月你的伤,你的伤。”
丫鬟阿月何时见过小姐这种神态,更加焦急了:“小姐,你在说什么呀,你别吓我呀。”
离稚看着眼前的阿月,脑袋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阿月不是已经被打死在自己面前了吗?
可,如今怎么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没有一点伤?
伤,对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离稚急忙反手摸向自己的背后。
没有伤口!
骨头还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不是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