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苓下了楼,出门,果然看到远处坐在长椅上的夜司寒。
走过去,不高兴,“你有伤为什么不在房间里休息?”
夜司寒抬起脸,看着她,冷静的样子显得无辜。
刑苓抿了抿唇,“怎么不舒服?不会是伤口裂开了吧?”
“不知道。”
“我打电话让医生过来。”刑苓转身就走。
手一下子被抓住,让她僵在那里。
“你陪陪我吧?”夜司寒的声音有些低声下气。
刑苓抽回手,背对着,脸上神情是抗拒的。
“我一个人在这里,只认识你。”
这时,女佣过来,手上端着瓷碗,“夜先生,这是您的药膳汤。”
从刑苓身边经过的时候,刑苓有闻到那一股药味,“这是吃什么的?”
女佣刚要开口,夜司寒抢先,“补身体的。”
喝完后,女佣将碗拿走了。
刑苓想到刑宴桀说三年期间夜司寒的身体不太好,还胃出血。
现在又因为枪伤差点没命了。
刑苓没有走,感觉自己真是莫名其妙,为什么要心软呢?
“站着不累?”夜司寒看她倔强的样子,黑眸里带着微漾温和的光泽。“我又没要你坐我腿上。”
刑苓的小脸绷紧,这人说的什么话?转身盘腿在草坪上坐下。
“这三年,你还好么?”夜司寒问。
“你不出现我自然很好。”
“我现在……已经想通了。”
刑苓疑惑他的话,对上那双黑眸。
夜司寒主动转移了视线,说,“我们随时都可以去领离婚证,免得你看到我会害怕。”
这是刑苓没想到的。
夜司寒居然提出离婚了?
之前不是还抱着她说那样的话?
他不会以为她不舍得吧?
“我没有害怕。等你好了,我们就把证领了。”刑苓说。
“好。”夜司寒看着她的脸,答应。
刑苓后来想想,应该是夜司寒死里逃生后看开了?
“可以坐我身边了么?”夜司寒问。
刑苓错愕这人怎么还在执着她有没有坐他身边?
“你可以把我当朋友。”夜司寒说。
朋友?刑苓把这个名词用在她和夜司寒的关系上,觉得很突兀。
化敌为友?
“还是说,你还很在意我,才不敢靠近。”
刑苓听他这样说话,心里就无端地烦闷。
她绝对不能让夜司寒觉得她对他有什么想法。
迟疑后,起身坐在了长椅上,他的身旁。
夜司寒敛了下深沉的眸光,嘴角露出几不可见的弧度。
“孩子们在你身边养的很好,当初我的决定是对的。”夜司寒说。
“留在你身边也不会差。”刑苓说。
“在我身边,他们不会有现在这么开心。”夜司寒说,“我自己都顾不上了。”
刑苓情绪微动,“我听我二哥说……你胃不好?”
“工作忙起来就是这样,时间一长,总归会有一些小问题。”夜司寒并不在意的语气。
然而,刑苓觉得事情不是他表现的那么不值一提。
胃出血,就说明很严重。
还有失眠症。
他受伤在医院里的时候,也会睡不着么?
“你还是保重身体吧,你的孩子才八岁。”
夜司寒笑出声。
刑苓难以置信地看向他,夜司寒的黑眸里满是笑意。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夜司寒会如此笑。
以前就算是笑,也是狞笑,特别恐怖。
“别担心,至少能活到他们成年。”夜司寒安慰她。
刑苓觉得一点没安慰到,反而让她心里不悦。
孩子成年,也就过了十年,这人在这里乱说什么呢?
“祸害遗千年,你肯定活得长。”她没好气地说。
夜司寒轻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氛围一下子沉默下来,刑苓觉得很别扭。
反观夜司寒很自在,浑身放松,微微倾斜的身体挨着刑苓。
刑苓刚要提醒离她太近,肩膀一沉,吓得她身体僵住,“夜司寒,你怎么了……”不会胸口痛,然后晕过去了吧?
可喷薄在脖子里的呼吸是自然均匀的,好像是睡着了?
身后的保镖靠近,压低声音,“夜先生晚上睡觉都要靠安眠药,像白天能不靠任何药物睡着根本不可能,所以拜托邢小姐辛苦一些。”
刑苓很想将人推开,可最后还是没忍心,慢慢地放松自己的身体,做夜司寒的靠枕。
只是喷薄在脖子里的炙热呼吸实在是太强烈了,整个皮肤都快要烧起来了。
刑苓靠坐在长椅上,目视前方,想着刚才保镖说的话。
夜司寒晚上睡觉吃安眠药?
她记得夜司寒以前是属于觉少的类型,现在更是吃上安眠药才能入睡,这样的话,身体怎么能好?
刑苓默默地叹了口气。
她是上辈子欠了夜司寒的么?连这种事都要找上她。
刑苓肩膀上的脑袋总算是动了下,却是往她脖子里埋更深,接着又一动不动了,她的身体僵硬至极。
这人到底是醒了还是没醒?都半个小时过去了。
大概过去五分钟,低沉略哑的声音响起,“真香。”
感觉被冒犯的刑苓下意识就想跑,结果腰身一紧,被抱住。
“我说的是睡得真香。”夜司寒又说。
刑苓皱了皱眉,“我管你,赶快放开我。”
“我想继续装睡的,这样就能长时间的挨着你,可还是忍不住出声,怕你的肩膀受不了。”夜司寒的声音沙哑,有种欲望快要喷薄而出的危险。
刑苓的心脏好像有新鲜的血液注入,开始有节奏地加速起来。
她用力推开他的身体,站起身,落荒而逃。
回到房间的刑苓心脏跳得愈发的快了。
不知道是因为奔跑的,还是因为夜司寒说的为她着想的话。
总之,她被深深地影响了。
刑苓无力地走到落地窗处,那个角度和高度让她一眼就看到了草坪上依然坐在长椅上的黑色身影。
她吓得想后退的。
但又忍住了。
她到底在怕什么?怕自己又被夜司寒给盯上么?
可夜司寒都说了,同意离婚的。
就说明对她已经放弃了。
正当刑苓看着那抹黑影出神的时候,夜司寒转过脸,朝这边看。
刑苓慢半拍地仓皇后退,躲在了帘子后面。
虽然有些距离,但夜司寒那凌厉的眼神还是发现了微动的帘子,嘴里露出笑意。
三年时间已经够久了,他等不下去了。
离婚?怎么可能呢,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