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了,我请你吃饭吧,就当是我为你接风洗尘。”秦泱泱向服务员报了会员号,拽着阮倾城进了餐厅。
整个餐厅设计成弧形,环境雅致,适合情侣闺蜜用餐。
她俩运气不错,刚巧有一张临窗的空桌。
秦泱泱大致清楚阮倾城的口味,点了几道菜,将菜单递给服务员后,问阮倾城:“你的脸,是什么时候被毁的?”
过去多年,再提及往事,阮倾城心平气和,“刚入狱不到半年。”
秦泱泱又问:“是意外吗?”
阮倾城浅浅地笑了下,“能问出这种问题,你心里其实有答案,不是吗?”
秦泱泱是大智若愚的类型,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什么都懂。“是沈恒安?”
想到什么,秦泱泱又摇头说:“也不一定就是他,或许是骆月容。”
想到阮倾城刚出狱,对南洲城上流社会的事不了解。秦泱泱压低声音说:“你知道吗,沈恒安现在成了骆家的准女婿,跟那个骆月容订婚了。”
点点头,阮倾城淡然应道:“这事我知道,听监狱里一个大姐姐提到过。”
闻言,秦泱泱撇了撇嘴,“你在牢里,怎么还对外面的事了如指掌?”
“我在监狱里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前辈,她知道很多事,我听她说的。”阮倾城口中的那个人,姓段,前年因为经济犯罪入狱。
段姐是个百事通,熟知南洲各方情报,跟阮倾城住在同一间宿舍,两人的关系亦师亦友。
得知阮倾城在监狱里认识了一个大佬,秦泱泱有些佩服,“你这是什么运气,坐牢也能遇到商界女大佬。那你知道,骆月容跟沈恒安是何时认识的吗?”
这阮倾城倒是不清楚。
秦泱泱告诉她:“是在沈恒安做康复训练的时候认识的,算算时间,你前脚刚被送进监狱,他俩就勾搭上了。”
“所以说,你这脸到底是沈恒安的手笔,还是骆月容的手笔,咱们也不清楚。”
闻此言,阮倾城清冷一笑,“有区别吗?”
秦泱泱吃惊地看向阮倾城。
阮倾城清醒指出:“沈恒安利用我整垮阮家,逼死我父亲,逼疯我母亲,无论毁容这事有没有他的份儿,在我这里,他沈恒安都被钉在了死亡簿上。”
秦泱泱一听这话,就知道阮倾城现在对沈恒安是个什么态度了。
那是势不两立,水火不容。
“好样的阮倾城,对待渣男就该这样!”秦泱泱很欣赏阮倾城现在的作风。
但一想到骆月容的行事作风,秦泱泱又担忧起来,“骆月容那女人疯得很,她要是知道你出狱了,肯定不会放过你。”
“要不,你先离开南洲,去别的地方生活?”
闻言,阮倾城反问秦泱泱:“骆家只手遮天,骆月容若真要帮助沈恒安对付我,逃,能有用吗?”
逃亡从来不是解决生死难题的法子。
走到绝境,无路可走,那她宁愿背水一战,也不会亡命天涯。
“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办?”秦泱泱愁容满面,“就算阮伯伯还活着,骆家都能轻易捏死你们。更何况你现在单打独斗...”
阮倾城说:“天无绝人之路,我自有打算。”
她不止有打算,她早已付出了行动。
秦泱泱只当阮倾城是在逞强。
服务员开始上菜了。
阮倾城将前菜碗碟推到秦泱泱面前,这才注意到秦泱泱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红宝石婚戒。
秦泱泱虽然爱戴一些珠光宝气的玩意儿,但无名指意义特殊,她不会胡乱佩戴。
阮倾城眼底流露出惊讶之色,“你结婚了?”
哪知秦泱泱说:“不是结婚,是我把自己卖了。”
阮倾城面露惊愕之色。
没等阮倾城细问,秦泱泱便竹筒倒豆子地解释起来,“我爸那公司经营不善,还偷税漏税,金额巨大,面临着好几年的牢狱之灾。”
“我呢,金玉其外败絮其内,扛不起公司业务,请不动顶级律师帮我父亲打官司,就只能把自己卖了。”
朝阮倾城竖起三根手指头,秦泱泱自嘲地调侃自己,“全南洲城,谁人不知道,我秦泱泱一张膜,值三个亿啊!”
她用三个亿将自己卖给别人当老婆,换来一个请动顶级律师为父亲打官司的机会。
秦泱泱语气轻飘飘的,眼里却有氤氲的水雾,很显然,她并非真的无所谓。
阮倾城拧眉看着秦泱泱。
没想到入狱四年,秦泱泱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那你爸什么时候出来?”
“明年。”
阮倾城正想询问秦泱泱的丈夫是谁,秦泱泱的电话就响了。
秦泱泱直接摁断电话,眼神肉眼可见地沉郁起来。“我有事先走了,你...你好好活着吧。”
“谢你吉言。”
秦泱泱走后,阮倾城并不着急离开,就一个人慢条斯理地吃东西。
几分钟后,一道悠扬低沉的大提琴音响起。
阮倾城侧头朝表演区望去。
入目的是一名身穿鸦青色衬衫的年轻男子,他手腕上绑着一条红色丝带,丝带年岁已久,被洗得有些泛白。
握着琴弓的手指素白纤长,骨节分明。
隔壁桌用餐的年轻姑娘,第一时间掏出手机将这一幕拍摄下来,交谈声传入阮倾城耳朵——
“那就是徐寻光,国际大提琴家宋雨深的关门小弟子,刚从国外进修回来,听说有音乐公司想要签他出道。”
“长得这么帅,还有才华,将来肯定会大火。趁机会难得,咱们等会儿去要个签名。”
演奏结束,徐寻光起身弯腰致谢。
抬头时,目光触及到靠窗站着的阮倾城,短暂失神了下。
无他,实在是阮倾城姣好性感的身材,嫩白光滑的肌肤,跟脸上那道蜈蚣疤痕形成了惊悚的对比。
回过神来,徐寻光背起提琴包准备离开,又被年轻女子们围住,索要签名合影。
阮倾城遥遥看着这热闹的情形,没有跑去凑热闹。
鲜有人知,对外宣称是孤儿的沈恒安,其实还有个亲弟弟。
那孩子幼年时被一对教授夫妇领养,取名徐寻光。
徐寻光从小就展现出不俗的音乐天赋,被双亲送到国外培养,成功拜入国际知名大提琴家宋雨深门下,成了他的关门小弟子。
沈恒安独自扛起沈家的血海深仇,护住徐寻光的干净无邪。
徐寻光是沈恒安心里最柔软的存在。
阮倾城摸了摸左脸上凸起的疤痕,心里产生恶念,她想要毁掉徐寻光那双拉琴的手,以此来惩罚沈恒安。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阮倾城给掐灭了。
真毁了徐寻光,那她与沈恒安那种畜生又有什么区别?
她虽不是一张白纸,却也不想为了报仇将自己作践成一张废纸。
她活着,不能只为了报仇。
区区一个沈恒安,还不配让她赔上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