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儿臣入宫时,听闻嫂嫂昨日昏迷后,至今未醒。”
萧之安微微蹙了眉,“可否等嫂嫂身体恢复了,再入宫?”
昨晚他们回府后,太子哥哥跟他说了老侯爷临时分宗一事,今日可能会有人反对,他便决意来为老侯爷求情。
早起时,担心嫂嫂,便拐去了兄嫂的院子,得知嫂嫂还没醒,但太子哥哥却让景阳给嫂扎针唤醒她。
他不解,太子哥哥也没解释。
原来,太子哥哥竟是猜到母后会宣嫂入宫吗?
可嫂昨晚当众昏迷,母后应是知道的,为何,为何还要让嫂入宫?
嫂犯了什么大错,需得抱恙入宫向他们解释?
他抬起头,脸上尽是茫然。
皇后对上儿子的眼,心里咯噔一下,但无需她多言,自有臣子替她开口,“二殿下,太子妃那些事情太玄了,若她不说个清楚,如何叫人安心。
且她身份是别国储君,万一对我凤昭有图谋之心,岂不是让凤昭陷于险境。
她曾是大魏护国将军,征战沙场多年,身子不应太弱才是,莫不是佯病回避吧?”
“放你娘的屁。”青芜怒道,“你儿媳产子时,你还等在府中呢,本宫能说因为你在场,你儿媳腹中的孩子便是你的么?
就是那些事情,她在场,你便将那些事赖在她头上,难道疑她之人不该反思一下,是不是你们往日尸位素餐,才让凤昭出现这样多的事还毫无察觉吗?”
此话一出,不少官员对青芜都露出鄙夷神情,甚至有人低声骂了句,“粗鄙。”
青芜只当看不见,听不见,她从前何尝不是知书达理之人,可那样的她能活到今日么?
她越是骄蛮霸道,不得百官认可,两相比较之下,百官才越容易接受皇后执政。
她并非是要帮皇后,只因她很清楚,在治国方面,她的确不及皇后,与其两人争夺,让凤昭内乱,不如先如了皇后的意。
这亦是皇帝哥哥的意思。
也是皇后这些年没有杀她的原因,反而百般纵容她,甚至许多事情上推波助澜,因为皇后需要她的衬托,才能顺利执政。
她一个闲散公主,名声坏了就坏了,没有道德束缚反而方便行事,可若皇后想故技重施,再来毁太子的名声,她绝不答应。
萧之安点头附和,“对,你们说的那些事,除了嫂,还有许多人参与其中,包括本皇子。
那山洞还是本皇子发现的,你们是不是也要怀疑本皇子?
无论是少女活葬,还是梁福珠被害,结果都是死者沉冤,作恶者伏法,嫂都是在做好事,她有这本事,难道不是凤昭之幸么?”
“本宫明白了。”
青芜惶然道,“你们是恶事做多了,担心那些被你们害死的人,有一日也如福珠珠一般找上太子妃吧?
你们倒是学了梁永安那狗东西的先下手为强,既如此,那还真得要请太子妃入宫,免得明日她又被这个诬陷,后日又被那个指责的。”
她这话是似捅了马蜂窝,不少臣子出来反驳。
但。
满朝文武无人骂得过青芜,因为他们自持身份,但青芜荤素不忌。
还有个老侯爷出来帮腔,“太子妃乃是太子明媒正娶,是未来的凤昭国母。
老夫城外住了许多年,今日才知,原来我们凤昭的臣子,如今竟能随意质疑未来国母,如此尊卑不分。”
“他们哪里将太子妃放在眼里?”
青芜冷哼,“只怕明着是不认太子妃,实则是连太子都不想认吧,怎么,把太子赶跑了,萧家的江山就能落到你们手里?做梦。”
皇后见青芜越骂越难听,沉喝,“好了,莫要吵了,速速去请太子妃。”
卫清晏是被时煜搀着进入太和殿的,她脸色苍白,唇无血色。
“嫂,你怎样了?”萧之安忙跑了过去。
他关切的样子,让皇后眉头立蹙,但想到什么,又舒展开来,吩咐道,“之安,给你嫂拿把椅子。”
早朝之上,诸多臣子,宫人亦不少,何须堂堂二皇子亲自搬椅子?
老侯爷须白的眉头抖了抖,决意下朝后,再去见一见梁永安那个畜生。
总觉得他诬陷太子妃,是受了皇后指使,若真是如此
老侯爷看了眼皇后,眸色沉了沉。
萧之安想也不想的,转身往内殿跑,内殿已有机灵的宫人搬着椅子出来,萧之安接过便送到了卫清晏面前,“嫂,你坐着说话。”
皇后露出欣慰神情,忙有人夸赞二皇子为人赤诚,兄嫂恭敬。
下意识想怼人的青芜,最终还是抿紧了唇。
从前见萧之安对皇后鞍前马后的,她看着就烦,但最近见他对兄嫂也处处周到,不是个眼里只有皇后的,她瞧着便顺眼了许多。
且,这些话倒也没说错,老二比他那个娘强。
卫清晏也不客气,坐好,便开了口,“不知娘娘传唤清晏,所为何事?”
皇后沉吟道,“因凤昭无通玄术之人,对未知的事,难免有人心存惶恐,本宫想着他们有什么疑惑,可当面同你问个清楚,免得私下妄加揣测。”
卫清晏微微倾身,“娘娘说的是。”
随后,她看向一众大臣,“那不知诸位大人有何疑惑?”
青芜指着最先开口的臣子道,“他说,活葬案你是幕后真凶。”
被这样指着,那臣子阴沉了脸。
卫清晏笑了笑,虚弱中带着随和,“这个怀疑就有些没道理了,梧桐郡一案,发生在三年前,三年前,本宫还不曾来过凤昭。”
“可听闻太子妃战死沙场,之后消失三年,去岁又突然回了大魏。”
那臣子接话,“这消失的三年,太子妃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无人知晓,期间未必就没有来过凤昭。”
“按说,本宫是君,你是臣,便是你不认本宫太子妃的身份,本宫还是大魏储君,本宫行踪原没必要告知于你。”
卫清晏往后靠了靠,让自己坐得舒服些,“但本宫素来讨厌麻烦,今日便说一说,诸位也听一听。
三年前,黄沙岭一战,最后一刻,夫君,也就是你们的太子殿下及时赶到,将本宫交由师父医治。
彼时,本宫支离破碎,在师父的莲花坞卧床半年之久,方可下地,之后的两年半,师父带着我与母妃,行走民间。
人死如灯灭,大多数人死后便魂归地府,进入轮回。
但若死前有冤屈,或放不下的执念、不甘,便会生怨,寻常怨气会随着时间而淡化,最后消弭。
但怨念深者,再得遇机缘,便会成鬼怨,鬼怨不解,时日一久,会幻化成魔,为祸人间。
师父做的,便是替人化怨解魔,了却因果之事,我接师父衣钵,行的自然也是此道。
但因我半路拜师,加之师父担心我身子未完全康复,不舍我受累苦学,本宫只习得了个半桶水,倒也没你们想的那般神秘。
至于我师徒三人行踪,你们若闲来无事,也可查一查,倒也不是无迹可寻。”
“对,我可以作证。”萧之安第一个接话,“嫂说得都对。”
可有人不买账,“可这也不能证明,太子妃与活葬一事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