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幸福小区【二十二】

女人动作停顿了一瞬,她抬头看向前方正拿着银刀抵挡攻击的顾言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但最终还是怨恨战胜了理智。

她实在压抑了太久了……

每年这个时候总会有一批新的租客到来,住在固定四号楼和房间,而她也必须重复经历那段令她无比绝望的回忆,这让她怎么可能不恨!

她将那四个人的残肢放入他们的房间,也只是想将他们吓走,这样或许她就不用经历那些

只是,她的方法从来没有成功过。

既然那些人不愿意离开,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啊!!”

一声惨叫将女人的注意力吸引,不过她并没有在意那个被她头发绞杀的人,反而有些疑惑。

其他人都还在,唯独少了一个人。

顾言舟去哪了?!

女人四处观察,没有发现顾言舟的身影。

“喂,看这里!”

一道呼喊声传来,女人下意识看去,就看到卷毛正在朝她招手。

女人想到卷毛和顾言舟每次都在一起,或许两人关系不错,便想要抓住卷毛来让顾言舟出现。

想到这,黑色头发立刻朝着卷毛冲去。

卷毛苦着脸连忙躲避,手里的符篆像是不要钱一样朝身后丢去,到处燃起的火焰确实阻碍了头发的前进。

看着手里快速减少的符篆,卷毛喘着粗气,嘴里不停呢喃着:“顾言舟,你快点啊……”

突然,身后没了动静。

卷毛一边跑着一边回头查看情况,就发现女人手里正捧着一双虎头鞋,顾言舟则站在女人的面前。

女人神色有些怔愣,即使她已经看过这双鞋子千万遍,她还是会觉得痛苦。

“我的,茹茹……”

女人嘶哑的声音中蕴含着浓厚的悲伤和痛苦,甚至连那些坚硬的头发都软了下来。

那些被头发吊着的玩家从半空摔了下来,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连忙躲在角落里努力减小存在感。

“你没有错,错的是那些对你实施暴力的人。”

顾言舟站在女人面前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脸色严肃,琥珀色眼眸里盛满了认真。

卷毛停下脚步,也附和道:“是啊,你的女儿肯定也不希望你带着怨恨——”

还未等卷毛说完,他就被女人尖利的声音打断。

“凭什么!凭什么只有我和我的茹茹死了,而他们却还在这里好好生活!”

她原本清明一瞬的双眸又变得猩红,眼中倒映着面前的顾言舟,对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他们都是杀了我和茹茹的凶手——”

“让他们就这么死可太便宜他们了,我要折磨他们,我要他们不得好死!”

不仅是那个男人杀了她,其他租客在面对她求救时的不作为以及在她死亡后的流言蜚语,都是导致她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的罪魁祸首。

顾言舟抬头与女人对视,感觉到一秒的眩晕后,面前的场景发生了变化。

他站在楼道中,面前只有一扇房门——门牌号为【404】。

“臭娘们,你是不是给我戴绿帽了?!”

门内里面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随后就是女人的哀嚎声。

顾言舟走过去,伸出手却穿过了房门。

他无所顾忌地走了进去,就看到屋内一片狼藉,男人用力拽着女人的长发,嘴里还不停骂着肮脏不堪的话语。

女人试图反抗却无济于事。

顾言舟敛下眼眸,他无法触碰这里的一切,也无法救下女人。

“这个,就是我几乎每天都要经历的事情。”

面容上疤痕遍布的女人走到顾言舟身旁,看着自己过往的经历,眼中毫无波澜。

顾言舟看向她,眼中有些疑惑。

女人看出了顾言舟的疑惑,低笑了一声,“我当然想过要逃离这里,可是他不给我这个机会。”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出自己惨痛的经历。

“我从小无父无母,在毕业工作时年少不懂事被他用花言巧语骗走,所以我们很快就结了婚。”

“刚开始他对我特别好,好到什么事情都会想着我,我也在憧憬未来,想和他好好日子。直到一次他那次喝醉酒后,他打了我,等到醒来后又跪下和我保证绝对不会再犯。”

“当时我信了他的话,便原谅了他。”

说到这里,女人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容,嘲笑自己那时可笑的心软与天真。

“后来他确实收敛了许多,我也就顺理成章地怀孕了,但直到他又喝醉了酒,在我控制不住他的情况下打了我,导致流产。”

“在那一刻,我感觉心都碎了,在身体恢复好后我就和他提了离婚,却不想他在听到这句话后极其愤怒。也就是从那天以后,他再也不掩饰本性,只要心情不好或在外面受了气就会回来打我。”

“我也尝试过直接离开,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能被他找到,迎接我的就是更严重的殴打,我甚至被他打进了医院。”

其实到这里,女人的语气一直很平静,就像是在诉说陌生人的经历。

顾言舟虽然无法完全感同身受,但还是能感觉到女人当时的迷茫与绝望。

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等到我回来后他会继续打我,我那时候一度想要自杀,可却来了个噩耗——我又怀孕了。”

“这个消息被他得知,他为了后继有人也不再打我,让我安心养胎,我其实一直想要打掉它,可用了一些方法它还是留了下来。”

“我想这应该是我与茹茹缘分吧,如果把它生下来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也是我在黑暗中唯一的寄托。我还是把它生了下来,也就有了我的茹茹……”

提到茹茹,女人那张狰狞的脸都柔和了许多,但又很快阴沉了下去。

“可他见我生下来的是个女孩,便又不待见我们母女,他有时候甚至连我的茹茹都打,尤其是在听到那些租客的流言蜚语时,他信了茹茹不是他的孩子,动手也不再留情。”

她抬起头看着画面中回忆中的自己在男人正睡梦时,举起的菜刀便将他五马分尸后眼中闪过一丝快意的模样。

也是这个时候,她彻底走上了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