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初拎着小蛋糕转身一步步走到街边,正准备拦辆车离开。
黑色的特斯拉突然停在她脚边,后座的车窗摇下,露出一张俊美清冷的脸。
言初惊讶的瞠了下眸子:顾先生。
顾城看了眼她拎在手上的小蛋糕,“薄太太,你这是……过生日?”
言初摇头,细长的手指比划道:餐厅经理免费送给我吃的。
“一个人?”顾城瞄了眼她身后黑漆漆的大厦楼。
言初点点头。
“上车吧,我送你。”顾城说着,手撑着座椅往旁边挪了挪。
言初觉得不好意思,原本是想要拒绝的。
可是看他位置都挪出来了,便不好意思拒绝了,于是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关上车门后,言初扭头看着顾城,打着手语:太感谢你了,顾先生。
顾城微笑,“顺路而已,薄太太不用客气。”
他每叫一声薄太太,言初都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针扎了一下。
她算什么薄太太呢,不过是运气好,顶了一个薄太太的头衔罢了。
这头衔顶着,却是对她最大的讽刺。
她勉强撑着脸上的笑,将手上拎着的小蛋糕双手递到顾城面前。
顾城看着她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样子,乖巧的像是坐等主人抚摸怜爱的猫。
他心头微微一动,问道,“给我?”
言初点了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顾城把小蛋糕接过去,没有拆开,只是看着言初。
言初在他的目光中流畅的打着手语:我今天也没有别的什么可以送给顾先生,聊表谢意的,只能借花献佛。以后有机会,我请顾先生吃我亲手做的蛋糕。
言初的手指很漂亮,纤细,笔直,皮肤白得发光,即便是在这样的夜晚,昏暗的车厢内,也仿佛莹着一层白光。
看她比划手语,好像在看一场手指舞。
顾城盯了她一会儿,才展开一抹笑。
因为拿餐厅免费送的东西当谢礼,言初心里觉得不好意思,所以一直低垂着眼睛不敢再去看顾城。
所以言初也没发现,顾城这一次的笑,比之前两人一起时他露出的笑,更真诚几分。
也……更别有深意。
顾城语气柔和几分,“那我可要开始期待了。”
言初闻言,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顾城笑着解释,“我听阿朗说,你之前一直在温大小姐的蛋糕店上班,做的一手好蛋糕。”
言初羞涩一笑:顾二少夸张了,我只是烤的不难吃而已。
“味道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顾城意味深长。
言初没听懂,依旧笑得纯真:顾先生不嫌弃就好。
顾城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骨节分明的手指打开小蛋糕的外包装。
他气质清冷,一举一动都透着教养,一看就是豪门世家费心培养出来的贵公子。
包装盒打开,烤的很漂亮的舒芙蕾。
服务员在打包盒里还贴心的放了一枚塑料小叉子,顾城拿起叉子挖了一口,送到嘴巴里。
十分甜腻的味道,他微微蹙眉,有些嫌弃。
但痕迹很淡,不明显,不熟悉他的人根本看不出来。
至少言初就没看出来。
但是顾城的司机却看出来了。
他有些惊异的瞠了瞠眸子,顾总从来不吃甜食的。
顾城吃了一口,就把叉子放下了。
言初一直盯着他,见状比划道:不好吃吗?
顾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好不好吃,你尝一下不就知道了?”
自然的将小叉子递了过来。
言初愣了一下,这把叉子……他刚才用过了。
顾城似乎也反应过来,扯着嘴角笑容有些凉薄,“嫌弃?”
言初连连摆手。
顾城伸手从前排抽了两张纸巾,认真将小叉子擦拭了一遍,然后又递给言初,“这下可以了。”
言初看了眼男人冷淡下去的神情,有些尴尬的接过小叉子。
没有吃,而是先打手语解释:不好意思,顾先生,我没有那个意思。
顾城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无妨,从小到大,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唯一一个。”
言初急急的比划着:我真的没有嫌弃顾先生的意思,而且……
她顿了下,才继续比划:我也没资格嫌弃顾先生。
顾城虽然残疾,却还有个尊贵的身份。
顾家的大少爷,如今顾家的掌权者,在云城和薄锦琛有南顾北薄之称的不二人物。
她有什么资格,嫌弃这样的天之骄子呢。
她是真的很认真的在解释,顾城看得出来。
可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凉凉的看着她,似乎是很喜欢她这副着急的样子。
“先尝蛋糕吧。”
言初尝了一口,舒芙蕾烤得奶香蓬松,但是糖放得有点多了,吃起来甜到发腻。
“和你烤的比起来,味道如何?”顾城认真的看着她。
言初放下叉子,比划道:顾先生不喜欢吃甜的吗?
顾城点头,“嗯。”
言初笑了下:那我下次烤给顾先生,少放一些糖。
言初的笑很甜,也很乖,像是云朵一样的棉花糖,软软的,甜甜的。
明明最讨厌甜的东西,这一刻,顾城却突然觉得嘴巴里还萦绕着的那点让他恨不得立刻冲淡的甜味,突然就变得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他也冲言初笑了一下,“那就劳你费心了。”
言初连连摆手,表示不会。
车厢安静下来,顾城将吃了两口的舒芙蕾放在一边,从前排座椅的背篼里拿出常备的毛毯,一点点仔细的展开,搭在膝盖上。
他的腿是先天残疾,神经的问题,无法治愈。
也因为这个原因,他膝盖以下的小腿萎缩变形,十分畏寒,也十分可怖。
所以即便是夏天,他也需要穿着长裤,盖上薄毯。
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遮挡难看的小腿,一部分原因是真的怕冷。
言初扭头看着窗外,薄氏集团那栋大楼早已经看不见了。
沿路上闪烁的霓虹七彩光芒,美轮美奂。
只有那一团看不见的漆黑,就好像隐匿在黑暗中的怪兽,等着侵吞靠近它的一切。
言初看着那逐渐远去,早已经连位置都不确定的大楼,就好像那个人在她心里的影子,似乎也在慢慢变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