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聿淡淡地望着楚晋东。
对于楚晋东,他不像对蒋曼那么反感,因为楚晋东多少还是有那么点原则,也没有蒋曼那么极品,就是跟在蒋曼后面唯唯诺诺而已。
但这么多年的失望下来,他对楚晋东也没有什么感情。如今楚晋东终于幡然醒悟了,之前哪怕有怨怼,也都淡去不重要了,现在就只剩下疏远。
楚聿沉默着,没有开口,林绯染也不好接话,最后还是楚老爷子叹了口气。
道:“过去的就过去了,你糊涂了半辈子,现在清醒过来就好,也该知道教训了。”
楚晋东想起来,又更加愧疚地道:“我摔下楼的事情,是我有所隐瞒,不是绯染推的我,当时窗外有一个在擦玻璃的蜘蛛人,应该就是那人干的,我还记得他的长相,去查的话应该能查到。”
他说到这里,像是突然想了起来,恍然大悟。
“这个人很可能就是蒋曼派来的!把我拉下楼,利用我来陷害绯染!”
之前他是怎么也不敢想,蒋曼竟然会做出这种事,但她的不堪真相被揭露出来,他对她的一切印象都已经颠覆坍塌。她做出多么令人发指的事情来,都不奇怪。
楚晋东只恨得咬牙切齿:“她不仅是个荡妇,还是个毒妇!……我一定要把这个人查出来!”
楚老爷子神色肃然:“行了,你伤还没好,就卧床休息,这些我来。”
楚老爷子并没有对他过多地说教,这种时候并不需要多余的长篇大论,他遭遇的欺骗、背叛和伤害,就是最有用的教材。
楚老爷子对楚聿和林绯染做了个手势,几个人就一起出去了,只留下楚晋东一个人在病房里。
这时候他最需要的也应该就是独处的时间。
楚老爷子做事情雷厉风行,当即让楚家的律师团队去办理楚晋东和蒋曼的离婚,并且对罗哲提出起诉。
楚晋东所说的那个蜘蛛人,很快也被查了出来,并且被抓获归案。
他的确是受人指使,但联系他做这件事情的人是罗哲,罗哲也把事情完全认了下来,所以无法追责到蒋曼的身上。
只能是罗哲的身上再加一个罪名。
楚晋东憋了一口气,在跟蒋曼离婚的事情上,就越发的不留丝毫情面。
蒋曼知道自己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但还是想挣扎一下,她跟楚晋东怎么说也做了二十几年的夫妻,就算离婚,也不能两手空空地走!
然而楚老爷子哪里是等闲之辈,蒋曼也就是以前能在楚晋东那里作威作福,对上楚老爷子,根本就蹦跶不起来。
蒋曼自己就不用说了,她被楚晋东宠了二十几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没有多少能力和势力可言。她的娘家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富家,还是靠着蒋曼嫁给了楚晋东才发家起来的,在楚家面前就像是蚂蚁对大象,给不了任何支持。
楚老爷子一番操作狠辣果决,干脆利落,压得蒋曼连一点浪花都掀不起来,最后就是完全净身出户,狼狈不堪地被赶出了楚家。
走的时候,孑然一身,就连一个稍微值钱点的包包都没能带走。
罗哲也以非法行医和诈骗的罪名,被判了十年,没收财产,很快就入狱了,蒋曼跟他连一面都没有见上。
蒋曼这些年被娇宠太久了,已经没有了独立生活的能力,现在没了楚晋东,罗哲又入狱了,她就只剩下一个蒋心月。
蒋心月原本是在楚氏集团上班,现在这个工作自然是没了。楚晋东发话出去,整个海市没有一家公司敢要蒋心月,她连哪怕一个文员的职位都找不到。
蒋曼和蒋心月无处可去,离开楚家后,只能灰溜溜地回了娘家。
但楚晋东并没有打算就这么罢休,楚家的打压随即而来,蒋家很快就被逼得在海市无法立足,之前因为蒋曼这门婚事而得到的好处,全部又都被收了回去。
蒋家也知道是因为蒋曼给楚晋东戴了绿帽子,还让人家养了二十多年私生女,把楚家给得罪狠了,所以才会这么报复他们。
蒋家人都气得半死,他们之前作为楚家的亲家,吃了不知道多少红利,过惯了好日子,现在一朝回到解放前,自然是对蒋曼一肚子的怨气,极其不满。
蒋曼在娘家,天天不是被这个埋怨就是被那个数落,长辈骂她,晚辈嘲讽她,所有人对她都没有好脸色。
她被楚晋东惯了太长时间,心高气傲,本事没有脾气还大,哪怕现在离婚了,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忍气吞声,哪里甘愿被人这样对待,天天跟家里吵得不可开交。
她娘家人可不惯着她,觉得蒋家都是因为她才这样被楚家针对,她现在还一点都不知道后悔收敛,那还收留着她和蒋心月这两个累赘干什么!
于是,在一次特别激烈的争吵之后,蒋曼和蒋心月就被赶出了蒋家。
蒋心月比蒋曼拎得清一些,知道这是楚晋东对她的报复,她们留在海市的话,根本没有立锥之地,只能咬咬牙,带着蒋曼远远离开海市,去了十万八千里开外的一个偏远小县城。
楚家的手伸不到这里,她们这才得以落脚下来,拿着手头仅有的一点点钱,租了个老破小单间。
蒋心月好不容易才找了一个服务员的工作,但那点微薄的工资根本不够她和蒋曼的开销。蒋曼享福享惯了,还是跟以前一样花钱大手大脚,什么都要最好的。母女俩因此矛盾没完没了,天天争吵。
蒋曼在蒋心月的逼迫下,最后也不得不出去找工作,但她都五十几岁了,又什么也不会,只能找到保洁一类的工作,还做不好,三天两头地挨骂,被罚钱,被开除。
母女俩就在贫穷、窘迫和彼此的满腔怨气中艰难度日。
当然,这些都是她们的后话了。
楚家这边,楚聿和林绯染后面就没有再去关注过蒋曼母女的情况。
这两人一走,他们的生活终于恢复了平静。
楚晋东的伤渐渐地好了,他经历了这场巨大的挫折之后,整个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低调,沉默,只是埋头专心工作,倒也被他做了不少成绩出来。
除此之外,基本上就是陪伴家人,陪楚老爷子,带元元,以及小心翼翼地修补和楚聿之间的父子关系。
一年走到尾声,这年过年,楚家和秦家两家人在外面酒店订了席,一起吃年夜饭。
桌上,楚老爷子、楚晋东、秦封和林容,楚聿和林绯染,还有元元,两家人聚得整整齐齐。
虽然有少了人,但气氛前所未有地团圆和欢乐。
年夜饭后,楚聿和林绯染带着元元守岁,但元元毕竟年纪小,没等到午夜,还是撑不住睡着了。
楚聿把他抱去床上,然后又出来,走到阳台上林绯染的身边。
这时候,已近十二点,海市的夜空中,逐渐绽放开了越来越密集的烟火,连成一片片的火树银花,风过,吹落星如雨。
林绯染望着眼前的纷繁灿烂的夜空,烟花的光芒倒映在她的眼睛里,璀璨耀眼。
楚聿看着她的眼睛,伸手过去,揽住了她。
林绯染转头过来,对他微微一笑。一切似乎都在不言之中。
这一刻,仿佛就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