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晏清没绷着,依着她坐下。
桌子有些年头了,边缘磕坏了好几处,边角被摸得圆润褪色,桌面上浮着一层擦不干净的油。
薄晏清没任何嫌弃的表情,抽了两张纸巾,先把南娇娇面前擦干净,对折后再擦自己这边。
“晚上没吃饱?”
“都到这儿了,吃点东西应应景,你要是觉得不自在,那我不吃。”
薄晏清淡笑:“吃吧,我也饿了。”
南娇娇翘着二郎腿,椅子很矮,以至膝盖抵到心口,她一只手支在膝盖上,托着脸儿,细细的看他,“吃路边摊你都能适应,这种东西你应该没碰过。”
南娇娇纯粹是好奇。
按理说,薄晏清最该养尊处优,送到他嘴里的每一口吃食都严格筛选过,况且他还有洁癖。
薄晏清正打算给她倒茶,茶杯太脏了,杯子应该是白色的底,被劣质茶水常年浸泡,底部泛黄,临到杯口有一圈颜色深浅不一的茶渍。
他忍不住蹙眉。
让老板送了两瓶矿泉水过来。
“小时候身体不好,在乡下养病,庄子里的下人以为我是被驱逐过去的,一开始对我不尽心,吃食上亏待了些。”
南娇娇眼皮一跳,不知道他还有过这样的经历。
“那后来呢?”
“老太太亲自去了一次,发了火,把庄子里的人都开除了,重新从薄家调了人手和厨师过去,我当时吃惯了清粥小菜,突然换成大鱼大肉,有点虚不受补,身子反倒亏损过一阵子,后来,乡下的食物很对我胃口,厨子去学了回来给我做,吃过不少。”
这时,老板娘端着一碗米线过来。
薄晏清多要了一个小碗。
他掰开一次性筷子,把米线挑出一些在小碗里,加了汤,放在南娇娇面前。
“所以,米线也是吃过的。”
南娇娇抿唇,心情复杂,他嘴里的“清粥小菜”应该是被美化过的。
豪门里不受宠的孩子,被下人敷衍对待的不少。
“村庄叫什么名字?”
“枣林,很美的村庄,墙壁上很多手绘画,有机会带你去看看。”
枣林。
南娇娇脑子里某根弦猝然绷紧,又突兀断裂。
某些片段快速闪过,想抓抓不住,潜意识里有股力量在拼命抵触,越想越觉得头疼。
“怎么了?”薄晏清觉察到她脸色不对。
南娇娇摇摇头,“没事,想到个地方,有点熟悉,但怎么都想不起来。”
“那就不想,先吃米线。”
他们只叫了一碗,分着吃,最后碗里还剩了一点。
南娇娇留了一串糖葫芦给老板,和薄晏清手牵手,顺着美食街逛到街尾,再抄近路回的家。
……
墨庭深洗了手,甩了甩水渍,快步跟在楚腰身后。
走廊里悄静无声,高跟鞋的声音敲出了回声。
楚腰饮了酒,刚才那么一闹,压着的酒劲被激了上来,她每一步都走得摇摇晃晃,突然一步迈大了,仓促的伸手扶住墙。
墨庭深始终跟在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停下,他也停下。
皱着眉看她轻微喘气的背影。
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