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谢时青的这声“嗯”出来,周围一下子便安静了。

苏冉沉默了,花容歧也沉默了。

所以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耍他们玩???

“那我们现在干什么?”苏冉率先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第一反应不是责怪谢时青,而是问他接下来的打算。

【本来也不能怪人家,是我们自己没想到这边。】

【这就跟我不提醒尉迟穗华一样,人家也没必要提醒我们,肯带上我们就不错了。】

【呜呜呜,不过还是有点伤心。】

苏冉的表情带着点微不可觉的沮丧,谢时青眼梢一勾,说道:“去枯树林看看。”

“嗯?”苏冉疑惑出声。

花容歧就没这么礼貌了,当场炸毛,横眉竖目道:“你耍我们玩呢?一会说这样一会说那样!”

“不是你自己硬贴上来的吗?”谢时青冷冷嘲讽。

也不知道是谁刚才一哭二闹三上吊。

花容歧本人一点心虚的反应都没有,反而相当自豪,挺直了腰板,说道:“能贴上来也是一种本事。”

苏冉:“……”

【还给你骄傲上了。】

谢时青:“……”

见过不要脸的,第一次见这么不要脸的。

“再说了……”花容歧的声音突然小了起来,却更带着一股说人坏话的阴暗,“某些人想贴还贴不上来呢。”

他话中的某些人是指谁再明显不过,尉迟穗华呗。

他看苏冉跟谢时青和花容歧走了的时候的那个表情,啧,别提有多咬牙切齿了。

谢时青嗤笑一声:“那你还真是厉害。”

花容歧一点都不谦虚,当即便点头:“是啊,会哭也是一种本事。”

苏冉:“……”

谢时青:“……”

“更何况是像我这样哭得花容月貌、我见犹怜的,更是一种水平。”花容歧语气悠闲。

苏冉:“……”

谢时青:“……”

【我就说他适合去当演员,还是那种风月场所的演员。】

【种花家骨子里的救风尘,启动!】

“走吧。”苏冉摇摇头,似乎是不忍再看,对着谢时青说道,“我们去找村庄遗址。”

“嗯。”谢时青应道,两人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花容歧,只当这个人不存在。

花容歧:“……???”

又忽视我?

我碍着你们小两口过二人世界了是吧?

花容歧忽然面色阴沉,低下头去,再抬起头时,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

呵呵,只要有我花容歧在一秒,你们就别想过什么二人世界。

此时此刻,花容歧已经坚定地认为谢时青此行,图谋不轨。

这大晚上的,谁家好人会一起外出?

花容歧冷笑一声,却发现那两个人压根就没有等他的打算,已经走出了不少的距离。

花容歧:“……”

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实际经历的时候还是会心碎。

“你们等等我——!!!”花容歧边喊边追。

“哎,尉迟穗华那边是不是也有一个和我们这一模一样的枯树林啊?”花容歧追上来时,刚好听到苏冉在问谢时青。

原本要说出口的怒骂也停了下来,花容歧也在等着谢时青的回答。

“不一定。”谢时青说,“像这种两边是同一个建筑的,但周围环境不一定相同。”

苏冉点了点头,恍然:“原来是这样。”

“那刚才怎么不直接问尉迟穗华?”花容歧疑惑道。

闻言,苏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

花容歧觉得苏冉这个眼神有点侮辱自己,便蹙着眉问道:“怎么了?干什么这么看我,显得我跟傻子一样。”

“你不是傻子是什么。”苏冉“呵”了一声。

花容歧:“???”

你听听!你听听!这是他们家乖巧文静的冉冉说出来的话!

都被谢时青和尉迟穗华这两个混账东西给带坏了!!!

花容歧现在对苏冉的滤镜堪比两层墙厚。

“我怎么就是傻子了?”花容歧不服。

“你觉得尉迟穗华会和你说实话?”苏冉反问。

对于这种分头行动的事,尉迟穗华怎么可能把底都掏出来,不说一个虚假的情报就算好的了。

至于他们如果真的发现了什么情况,那也没有,毕竟没有尉迟穗华那边的情况,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发现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总之在这个幻境里,谁拎出来都是八百个心眼子。

哦,花容歧除外。

这人就是个缺心眼。

“这是他阴险狡诈用心不纯。”花容歧依旧为自己辩解,“你怎么能因为他的恶毒来骂我是傻子呢?”

苏冉:“……”

【咋了这是,又拿起小白花剧本了?】

“不是啊,你们没发现这下山的路变长了吗?”花容歧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虽然他们上山的时候遇到了人脸怪物,被追着跑了很久,然后又去找井,找井的过程中又被村民逼着献祭,之后又朝着村民指的方向去找坟。

虽然这么一顿折腾,肯定被迫走了不少距离。

但现在……这也太奇怪了吧?

下山的路上他们又没被追,一直都是直着下来的,这都走半天了,怎么还没到山脚啊?!

花容歧开始崩溃了,早知道就不下山找什么村庄遗址了,在山里迷路这不要命了吗。

苏冉脚步一顿,抬头往前看去,眼前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树林。

真就是毫不夸张地说,一眼看不到头。

“这……鬼打墙?”苏冉疑惑地说,她语气带着浓浓的不确定。

“鬼打墙?”花容歧重复一遍,发挥自己好奇宝宝的特质,“这又是什么?”

“就是在野外,被困在了某个地方走不出去。”苏冉想了想,尽力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解释,“比如你一刻钟之前看到了这堵墙,然后往另一个方向走,半个时辰之后,又看到了这堵墙,不管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花容歧越听越觉得他们遇到了鬼打墙。

这都走多久了,怎么还没下山啊!

这不是鬼打墙是什么!!!

“但这应该不是鬼打墙吧?”苏冉往两边看了眼,“我们又没有遇到同样的树。”

“等等。”谢时青拦住准备往前走的苏冉。

苏冉不解地扭头看过去。

只见谢时青从地上扯过一片藤蔓,然后扎到旁边树木垂下来的树枝上。

他回过头来,道:“这样就知道了。”

等会儿如果他们再次回到这里,就会看到被谢时青系着条藤蔓的书。

“我赌十两银子,我们一定是遇到了鬼打墙。”花容歧深信不疑。

苏冉歪头看他:“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钱了?”

苏冉还记得在街上看到花容歧的那天,他可是半天才骗了十两银子,而且还被她都拿走了。

花容歧:“……”

“你别小看我好吗,我这么多年也是攒了很多银钱的。”花容歧道。

闻言,苏冉两眼放光,当即应道:“好啊!那我们赌一百两银子。”

【反正我有钱,随便赌!】

【终于体会到一把有钱人的生活了,压根就不在意这点小钱!】

而花容歧却愣住了,一时犹豫起来。

虽然一百两银子,他的小金库里也拿得出来。

但看苏冉这么爽快的模样,总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诈。

“你到底赌不赌呀?”苏冉见他半天都没答应下来,叹了口气,“不赌就算了。”

【还想当回败家子呢。】

“赌!”花容歧一咬牙,“但我要换一下,我赌我们没遇到鬼打墙。”

苏冉愣了一下,问道:“你怎么突然变卦?”

见她这个反应,花容歧愈发怀疑其中有诈,更加坚定起来:“你别管,你就说行不行吧。”

“我赌我们没遇到鬼打墙,你赌我们遇到鬼打墙,一百两。”花容歧说。

苏冉没什么意见,她本来就做好了输钱的打算。

——她今天,就是来当败家子的!

有这么大家产,现在不败,更待何时!

难道等到时候家产都被尉迟穗华夺走吗。

于是苏冉点了点头:“行啊,没问题。”

花容歧:“……???”

这么爽快?

难道是他被耍了?刚才其实是苏冉的计谋?

“那走吧。”谢时青看着他们赌,也没发表什么意见。

一刻钟之后,花容歧崩溃了。

“为什么那个藤蔓还在啊!!!”他指着树枝上绑着的藤蔓,惊叫出声。

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花容歧走上前去,定睛一看,心情更是拔凉拔凉的。

这种结他认识,是他们组织内部联络是用的结。

像他们这种组织,出现做任务时难免会分开行动,于是便用这种绳结来留作记号。

花容歧是知道谢时青十有八九就是他们组织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厌春的,这下心情更是灰败。

不过他还是不想相信,自欺欺人地问道:“是不是你趁我不注意,特地跑到前面去系了这个结,借此来欺骗我的一百两银子?”

苏冉:“……???”

【我看你是癫得不清。】

谢时青:“……???”

那你遇到的就不是鬼打墙了,而是鬼打人。

谢时青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按他这个说法,那站在他们身边的谢时青有是谁?

“我觉得现在的重点不是你的一百两银子。”苏冉轻声叹口气,拍了拍花容歧的肩膀,企图让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那现在的银子是什么?”花容歧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连话都开始混乱了。

苏冉:“……”

【银子!银子!银子!】

【你先有命活着出去再说吧!】

“现在的重点是我们遇到了鬼打墙!”苏冉瞪着他。

花容歧“哦”了一声,表情还是很悲伤,片刻之后,他猛地抬起头,双眼因为惊惧而不自觉地瞪大:“你说什么?!”

真遇到了啊?!

苏冉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你突然这么大反应干什么,我还以为你无所谓呢。”

【没被鬼打墙吓死,差点被你吓死了。】

花容歧无辜道:“我那不是被一百两银子刺激到了吗。”

说着,他朝苏冉眨了眨眼,希望对方能明白自己的暗示。

而苏冉却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拒绝和花容歧眼神交流。

【愿赌服输,虽然我不差钱,但是谁会嫌钱多呢?】

【没准以后我家破产了,这一百两银子就是我的所有积蓄了。】

【诶,这次倒提醒了我,我可以趁现在多攒一点钱,这样以后我家落魄了,也可以养得起我哥他们。】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苏冉维持着偏过头的姿势,“谁让你要赌我们没遇到鬼打墙,是你自己要换的。”

【本来还以为是花容歧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结果看他这反应好像就是单纯发癫?】

花容歧:“……”

我恨啊!!!

花容歧痛心疾首,一时之间思绪又被带偏,只恨自己刚才为什么要突然变卦。

都怪谢时青和尉迟穗华,害得他也跟着疑神疑鬼起来。

本来他是一个多正直的人!!!

谢时青跟尉迟穗华就该陪他一百两银子!

——等等。

花容歧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开口道:“尉迟穗华不能死。”

苏冉:“?”

【花容歧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刚才不是还想着让人家去当祭品吗?】

谢时青:“?”

你能有这么好心?

面对苏冉和谢时青看过来的目光,花容歧表情凝重:“他还欠我钱呢。”

苏冉:“……”

【是不是要是没这个赌约,你就要忘了尉迟穗华差你钱这件事了。】

谢时青:“……”

没一个脑子正常的,一群神经病。

因着这件事,花容歧又想起来另一件事,问道:“你不是说他也差你们家钱吗,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他依稀记得,那是一笔很大的钱,大到让牧佩兰这个家主都记住了尉迟穗华这个人。

苏冉眨了眨眼,语气无所谓道:“我着急什么,我家又不差这点钱。”

花容歧:“……”

我恨你们这群有钱人!!!

“我恨你。”花容歧终究没忍住,说出了心里的幸福

苏冉平静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像我们这种人都是要遭人妒忌的。”

花容歧:“……”

下辈子,可以让我也当一回有钱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