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歧在风中石化,谢时青在漠不关心,尉迟穗华在皱眉沉思。
而苏冉,苏冉在和村长交谈。
花容歧:“……”
花容歧的眉头抽搐了两下,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就在刚刚,苏冉和村长达成了某种不知名协议,反正就是说服了村民暂时别用武器指着他们。
接着几人就从树上下来,在一片沉默中,苏冉开始询问祭祀仪式。
就……像做梦一样。
直到花容歧第无数次眨眼,再伸手狠狠掐向旁边——
“花容歧!”尉迟穗华猝不及防被掐了一下,当下便朝花容歧踹过去,“你发什么神经?”
尉迟穗华刚有所动作的时候,花容歧就迅速闪到一旁了。
尉迟穗华的惨叫声犹在耳畔,苏冉和村长的交谈声也还在继续,花容歧这才不得不面对现实:
他的伙伴,他最信任的冉冉,要把他们所有人都给献祭了。
得出这个结论后,花容歧也顾不上和尉迟穗华的争吵了,他现在只想一个人到角落静静地待着。
身后的谈论声渐渐变小,几乎安静下来。
肩膀被一只手搭上,花容歧下意识便要回击,下一瞬,苏冉的声音传来:“你一个人蹲在角落干什么呢?像情场失意了一样。”
周遭是幽深的树林,而花容歧仿佛与世隔绝般,背对着他们,蹲在角落。
苏冉几乎是瞬间就脑补出了一场虐恋情深的戏码。
花容歧抬起头,仰脸看着苏冉,一张脸上面无表情,语气幽幽道:“你背叛了我。”
苏冉:“……?”
“我出轨了?”苏冉脱口而出。
花容歧:“……”
走过来查看情况的谢时青:“……”
正来回踱步正巧经过这边的尉迟穗华:“……”
眼底是花容歧沉默到有些复杂的表情,苏冉笑了一声,这才继续说道:“那你这幅苦大仇深的样子干什么?整这么幽怨,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真的是,我可还没谈过恋爱呢,小花你这是毁我清白啊!】
花容歧:“……”
花容歧一双漂亮的眸子微微睁大,脸部肌肉微不可觉地鼓动,像是在咬牙忍耐着什么。
最终,花容歧忍无可忍,挥开苏冉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站起身来,直视苏冉道:“你还说你没对不起我!”
他一副快碎了的模样,眼尾泛红,仿佛下一秒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就要掉出眼泪来。
苏冉被这双眼睛看得有些心虚,真开始回忆自己有没有无意中干了什么对不起花容歧的事情来。
毕竟她的思维和做事方式,到底和这个时代的人不同,没准真是在某个时候干了什么会让花容歧误会的事情。
而苏冉这幅陷入回忆的模样,落在谢时青眼里,倒是让这位一直置身事外的人冷了脸色。
只是苏冉翻遍所有回忆,从花容歧还是“花娘”的时候开始,一直到两人进入幻境,都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
两人之间从未有过什么逾越的举动,平日里的相处也是互损居多。
苏冉想了半天,实在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便主动问道:“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花容歧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连音调都拔高了一个度:“你竟然还来问我?!”
花容歧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起来,嘴里喋喋不休地开始控诉苏冉的种种罪行。
“首先,你竟然不想把尉迟穗华扔过去献祭!”
尉迟穗华:“……”
神经,关我什么事。
“其次,你竟然想把我扔过去献祭!”
苏冉:“……”
【呃,我不是把自己也扔过去了吗,大家一起呗。】
“最后,你竟然把自己也扔过去献祭!”
苏冉:“……”
【神经,我献祭我自己也不可以吗?】
偏偏花容歧的样子还像是遭遇了什么不能接受的过分事情一样,苏冉叹了口气,想告诉他真相,然而话到嘴中又咽了回去。
【不行啊,刚才那群村民往树林里走,也不知道他们走哪里去了。】
【还是暂时先不说了吧,万一被听到,就真的全完了。】
苏冉欲言又止的模样落在花容歧眼里,花容歧心如死灰,一句话都不想和苏冉多说了。
除非她和他道歉,不然他是不会原谅苏冉的。
“别多想。”苏冉换上一副稳重如山的表情,语气也十分认真,道:“好好准备献祭的事情吧。”
花容歧:“……”
你酝酿了这么久竟然不是要安慰我,不是要和我解释你的动机???
花容歧怒不可遏,转身就走。
他要离家出走!谁都拦不住他!
然而刚跨出去一步,就被苏冉拽住后衣领不得动弹,还险些因为这个拉力摔倒。
“别想走。”苏冉拖着花容歧往前走,“给我去做献祭的准备。”
那边有村民留下来的四把斧头。
“我不走!我死也不要去献祭!要去你让尉迟穗华去!”
话音刚落,苏冉就听到树林深处传来一阵响动,苏冉瞳孔微微放大,赶紧开口道:“没得商量,所有人都要献祭给伟大的山神!”
随着苏冉的这声对山神表忠心的话语,树林里的响动也再次归于平静。
苏冉悄悄松了口气,在花容歧准备反驳的时候上前捂住他的嘴,防止他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苏冉压低嗓音,威胁道:“你要是敢说出什么对山神不敬的话,或者做出什么违背山神的举动,我现在就刀了你。”
花容歧:“……!!!”
“唔唔!唔——!”花容歧徒劳地挥舞着双臂,很快发现自己的手也动不了了。
因为被谢时青钳制住了。
“别吵,你要是敢对山神不敬……”谢时青语气冷淡,语速很慢,说出来的话有一种更恐怖的威胁味道。
只听他道:“我就杀了你。”
花容歧:“……!!!”
他那双眼里蕴含着明晃晃的杀意,花容歧连忙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苏冉和谢时青这才放开他。
花容歧吸了吸鼻子,在心里恨恨咒骂:这群癫公癫婆!!!
尉迟穗华不正常,你们也不正常!
这地方除了他,就没有一个正常人了!
然而他到底没敢把心底的话骂出来,搞笑,他又不是真不想活了。
要是骂了谢时青,嗯……按照他在组织里听到的关于谢时青的传说,但凡他敢骂谢时青,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要是骂了苏冉,嗯……苏冉本人没什么威胁力,但是她有后台啊!他还被她娘给喂了毒药呢!
花容歧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跟在苏冉身后,看见她捡起地上的一把斧头,走向树林。
花容歧在此刻终于相信了苏冉对献祭的决心,双目无神地也上前捡起一把斧头。
等四人都拿着一把斧头的时候,苏冉开始复述祭祀的准备事项。
祭祀仪式其实没那么复杂,当然了,比起背景故事里的活埋,还是要复杂一点的。
需要他们在树林中伐足够多的木柴,然后等待祭司在水井旁边吟诵祝福词,最后让祭品进入井底,再把木柴填入其中。
点火,开烧。
嗯,这次的祭祀是活埋加火烧。
而苏冉之所以这么主动,也只是想拖延一点时间,在这争取来的时间中寻找破解幻境的方法。
在这有限的时间里,他们要完成庙女的心愿,要完成献祭仪式。
等等——
苏冉被绕乱了,但还记得谢时青和花容歧都说过,破解幻境的方法只有一个。
那现在有两个线索,该完成哪一个?
一个是破庙中石碑上写的,完成庙女的心愿。
一个是井底石碑上写的,完成祭祀仪式,大门便会打开。
眼下花容歧虽然极不情愿,但好歹也在极为敷衍地挥动着手里的斧头,朝树干上砍去。
而尉迟穗华从刚才便沉默下来,一个人走到另一边砍树,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有谢时青还在离自己不远的距离。
苏冉往旁边挪了几步,走到谢时青旁边,一面砍树,一面问道:“有两个任务诶。”
苏冉砍树也是装样子,所以这么几斧头砍下来,树干也只是脱了层表面的皮。
【我又不是真想献祭,当然得摸鱼划水了。】
【要是我化身卷王拼命砍树,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扔到井底当祭品吧……】
谢时青“嗯”了声,手中斧头砍下,镶嵌在树干里,轻声说道:“有一个是假的。”
“还能这样?”苏冉恍然大悟,“所以这还是个狡猾的幻境,知道放假任务来迷惑我们?”
谢时青点了点头,眼眸低垂,似乎是在看悬在半空中的斧柄。
“只有完成真正的任务,才能破解幻境。”谢时青说。
谢时青手握在斧柄上,做出要把斧头从树干里拔出来的样子。
只是他手虚握着,凑近一看就知道他是在演戏,并且还演得特别敷衍,特别虚假。
苏冉也学着他的样子,将斧头重重挥向树干,等斧头牢牢镶嵌进去的时候,再改为用手虚握住斧柄。
苏冉说:“但我们现在好像没时间完成第一个任务了。”
苏冉毫不怀疑,只要他们现在表现出想要离开的意图,那群村民会立刻冲上来,像当初对待女婴的父母那样对待他们。
而苏冉没和花容歧站在一条战线,没把尉迟穗华送去献祭,也是因为井底的石碑说,完成献祭仪式,大门便会打开。
苏冉可没忘记尉迟穗华手里的钥匙,万一到时候真的需要同时满足两条要求,而尉迟穗华又被送去献祭(当然了身为男主的尉迟穗华不会死,但十有八九会和苏冉他们分开),那他们没有钥匙,不就真被困在这里了吗。
谢时青略一思索,赞同地点头:“好像确实。”
苏冉:“……”
【我挺希望你能反驳我的。】
“那我们……?”苏冉微微侧头,朝谢时青投去询问的目光。
谢时青:“赌一把。”
苏冉:“……”
【你是怎么这么自信地说出赌一把这三个字的啊!】
为了表示自己对于大佬的信任,苏冉重重地点头,应和道:“嗯!”
而花容歧听到另一边接连传来两道声音十足的砍树声,原本就拔凉的心这下更凉了。
那两位为什么对献祭这种事这么积极啊!
等树林中再次传来动静的时候,几人不约而同停下手中的动作。
那群村民回来了,每个人手中都抱着一大捆树枝,原本他们的武器此刻也或抓在手中,或别在身后。
苏冉看了眼身前只受了点皮外伤的树干,迅速在地上捡了两根树枝。
“快捡几个装样子!”见花容歧还愣在那里,苏冉低声催促道。
村民们走近时,他们怀里抱着的树枝和苏冉他们手里拿着的一两根树枝形成鲜明的对比。
好在这群人并不是活人,也没有正常人的思维。
看见苏冉他们手上少得可怜的树枝,竟然也没有说什么,反而露出一个类似于满意的神色来。
见糊弄了过去,苏冉松了口气,问道:“那我们现在需要做什么?”
村长乌黑的眼珠转了转,声音嘶哑:“等祭祀过来吟诵祝福词。”
苏冉“哦”了声,还是决定试一下另一个任务有没有完成的可能。
刚才她问过谢时青了,如果完成的是假任务,那最多就是浪费时间,不至于出现当场毙命的情况。
因为提前问过,她才敢实施下一步举动。
“你们知道庙女的心愿是什么吗?”苏冉问道。
原本还算平静的村长,在听到这句话后突然瞪大了双眼,并还在逐渐往外扩展,直到双眼瞪成正常人无法达到的程度。
苏冉默默咽了口口水,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好恐怖啊啊啊啊啊啊!他不会等会儿还要爆体而亡吧!】
天知道看见村长眼睛毫无预兆地瞪成这样时苏冉有多害怕,用了多大毅力才控制住没当场叫出声。
村长瞪着他那双诡异无比的眼睛,脖子发出“咔嚓”一声,嘴唇一动一合。
“庙女?”
他的脖子开始往一侧倾斜,准确来说是他的脑子开始往一侧倾斜,但他的脖子却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