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倩玉面若芙蓉,显然是盛装打扮的样子,阳光洒落,遍身宝光交替闪烁,尤其是头顶的镶玉发簪,还有底下挂着的几串琉璃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甬路上经过的侍从,打远处看见是贵妃,早早的就开始行跪拜礼。
今日确实可喜可贺,任郁欢弄的那顶破帽子,深得沈衍之喜欢,今日一早便把赏赐之物送了过去,任倩玉特地跑去谢过了皇恩,准备回宫。
不远处,一道身着翠绿服饰的女子匆忙走进,似是有急事,便匆匆地向任倩玉行了简礼,“青云,见过贵妃娘娘。”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沈才人呀!如此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任倩玉不慌不忙地瞥了一眼她随从侍女肩上的包袱,随后摆手命人停轿,却没落轿,“你这是去做什么?”
“回禀娘娘,家父蝉联多日身体抱恙,卧床不起,请了好多大夫都说无法医治,而青云入宫三载,却都未曾见过家人一面,今日秉明了陛下,特地回家探望,以便尽些孝道。”
任倩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回家探望倒是好事,不过你包袱里装的什么?”
“是青云存下来的俸禄,和一些入宫时带来的首饰,贵妃娘娘若是没有其他事,青云就先退下了。”沈青云本以为就算嚣张跋扈,也不会不通情理,于是正要走。
“站住,本宫允许你走了吗,一点礼数都不懂?”任倩玉突然加重语气道。
沈青云身体僵住,“不知娘娘还有何时吩咐?”
“本宫早就听说,沈才人年纪轻轻却惯会打扮自己,这么多年可没少在这方面花心思。”任倩玉一针见血道:“谁知道沈才人包袱里的东西究竟真是你的俸禄,还是偷的宫里的东西?”
沈青云急得眼泪夺眶而出,拿过包袱摊开在任倩玉面前,“娘娘明鉴,青云知道偷拿皇宫的东西乃是其君之罪,又怎敢如此?”
“你知道就好,这人啊,就要摆清自己的位置。”任倩玉轻笑道,“走了。”
沈青云呆愣地站在原地,身体僵硬,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看着渐渐远去的轿辇,眼眸满含深意。
然而这并未打消任倩玉的好心情。
今早她面见沈衍之同样表达了思念亲人之苦。
沈衍之体谅她知恩孝,当即就特地批准,允许任天宝在今日正午入宫看望女儿。
她父亲任天宝,因为有她这个贵妃女儿在宫中深得圣心,让他在朝堂之上逐渐手握大权,如今不知道多少官员争先恐后的给他送礼。
正午时分。
任天宝被侍从接到宫中。
“倩玉,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消瘦了不少,平日里也要多照顾身体。”任天宝拍着任倩玉的手安抚道。
“爹,你有所不知,郁欢如今长大了,有的时候无论我怎么劝告,她都不肯配合,前不久还公然跑到了陛任倩玉期期艾艾地倒苦水。
其实这也是她为了让任郁欢长记性的权谋之策,如今任郁欢有了二心,那就让任天宝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女儿。
“任郁欢这丫头当真如此不懂事?”任气急竟直接拍案而起,声音也加大了数倍。
“您消消气,其实我也知道如今这个局面任郁欢心里不舒服,但这难道不是为了我们任家吗。”任倩玉肩膀双双耷拉下来,唇角微微下垂,宛若遭受了天大的不公。
任天宝见她如此哀伤,连忙收敛情绪,由衷地夸赞道:“倩玉,为父果然没有白疼你呀,我任天宝能有你这般如此顾大局之女,简直就是祖上烧了高香。”
任倩玉内心暗暗发笑,从小任天宝就给她灌输光宗耀祖,家族复兴的思想,这么多年听下来,她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倩玉,你不用担心,任郁欢那个死丫头,为父来给你好好教训她。”任天宝继续安抚道。
任倩玉露出一副不忍心模样,为难道:“还有一事,我看郁欢侍寝已经有些时日,就请了太医把脉,唉,其实我知道怀孕之事急不得,但就怕有心之人在背后戳咱们脊梁骨。”
“为父知道了,会跟她沟通,你好好照顾自己,对任郁欢不用太过仁慈,你作为长姐,父母不在,有管教庶妹的权利,切记不能让那个丫头片子坏了好事。”任天宝叮嘱道:“好了,你且休息吧,我去嘱咐任郁欢些话。”
任郁欢屋里,整个下午她都有些心神不宁,手指在绣花时更是连着被扎出血,直到任天宝的到来。
任天宝关紧房门,面露怒气,语气不善道:“你个死丫头,我听倩玉说,你给她惹了不少麻烦,怎么同为我任家的女儿,眼界竟如此狭隘。”
“爹,我只是在保护自己。”任郁欢握紧手中的绣框,同为任家女儿,自己却要受这般折磨,她细数心里的不甘,想到假以时日必将加倍奉还,于是镇定自若道。
从任天宝进门,到说完那番话,任郁欢都在注视着他的神情,没有半分不舍,没有半分身为人父的保护之念,只有他最看重的名与利。
“修得狡辩,任郁欢想想你母亲吧,只有任家好了,她才能好,你想想清楚。”任天宝沉声道。
任郁欢心下忍不住鄙夷,好一派妄言,当年自己就是轻信了他们,才一步步被利用,最终落得惨死下场。
“我不知道贵妃娘娘跟你说了些什么,但如今她愈发受宠,而你也愈发深得陛下器重,我在这中间难道不是帮了大忙?”任郁欢目光坚定,直视任天宝。
“你还有理了,我任家辛辛苦苦养你和你娘这么多年,到你该回报的时候却要退缩。”任天宝冷眼扫过桌上摆着的刺绣工具,嫌恶道:“总之,太医的话你记清楚,好好调理身体,争取早日怀上龙种。”
任天宝说完,便拂袖而去,徒留任郁欢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