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只是我想这么做

啧。

路梦皱眉。

打偏了。

——不过都一样。

那个人类的身体不似克拉尔之选那般强韧,是以在中箭的一瞬间,还没有来得及被打飞,就直接被重型弩箭撕裂成碎片了。

他缓步逼近,继续抬手搭弦。

【十字弩:35→36】

【感知:49→50】

风肆意流动,路梦眼中的世界也越来越清晰。

重弩冰冷的触感沁入指尖,他全身的骨骼与这杀人的机括好似联通成了一体。

阿西尔惊叫一声。

求生的欲望让这个曾经的圣选之人爆发出惊人的潜能,全身的力气都像是恢复了似的。

他奋力甩开抱在自己身上的残躯,跌跌撞撞地转身,向船骸深处跑去。

路梦也不急切。

随着今晚对重弩的操作,他的感知属性也在不断提升。

自此,面板上代表着身体素质的【基础属性】全员越过了50点这一关隘。

他细细体悟着这种感觉,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换做旁人看来,白发青年已经跟丢了他的目标。

只是在路梦的感知里,自己仿佛一只等待捕食的蜘蛛,蛛线上每一丝细微的颤动都那么清晰,无时无刻不在宣告着猎物的方向。

……

阿西尔远远地把白发青年甩在身后,偶尔回头,已是看不见他的人影。

然而圣国传教士并未放松下来。

他现在一想到那张‘路梦’的通缉令就满心后悔。

因为环境的窘迫和被流放的压抑,他一时被通缉令上的悬赏数字迷昏了头脑,却忘记了上面书写的罪名。

“怎么会这样!”

书写这份通缉令的人,明显满满的是警告的意味。

有的悬赏是当局真的希望赏金猎人们能帮助他们追捕到罪犯,但也有一些常年悬挂在榜首的通缉令只是为了告诫大家离他们远点。

比如三大国度的君主和重要人物,他们互相都在对方的国家里榜上有名。

还有一些组织的领袖或者独行的狂徒,他们明面上的赏金远远抵不上这些人自身的价值或罪行,但通缉他们的国度也不会再费力更改它——因为从没有听说过有谁真的有能力领取到这些赏金。

现在看来,这份对‘路梦’的通缉,恐怕就是后者。

今夜变故连连。

阿西尔现在只想离这些事情远远的。

砰的一声,他猛然撞到了一堵高墙。

不,不是高墙。

是一個身躯宽厚高大的沙克人!

这里居然还有一队克拉尔之选。

看他们迷茫的样子,似乎是冲杀得太狠,在黑夜中迷路了。

“啊!”

阿西尔发出他今夜不知道第几次尖叫,回身就跑。

被撞到的克拉尔之选一开始还有一茫然,但很快明白过来,嘴上挂着嘲讽的狞笑。

几个克选战士纷纷跟了上去。

他们也不急着追上这只慌乱的小虫子——说不定他还能带着自己这波人走出去,重回荣耀的战斗。

……

阿西尔在船骸中四处奔跑,像是在寻找着逃生的出口又或单纯只是为了逃避压在自己身上的恐惧。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额头汗水涔涔,呼吸也变得急促而凌乱。

人体一时的爆发终究还是有极限的。

正当阿西尔就要脱力摔倒时,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哈姆特!”阿西尔再次惊叫出来。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声音带着喜悦。

头戴羊毛毡帽的漂流者从一块大钢板后走出,腰间挎着他那纤细又凶险的长刀。

“是我。”哈姆特的声音惯常冷淡。

他的脚下还躺着两具沙克人的尸体,双目瞪圆,完美保留下死前的不敢置信。

看来这些袭击集镇的克拉尔之选也没有想到,在一群瘦弱卑微的漂流者中,还有着这样一位刽子手。

“不多说了哈姆特,”阿西尔急切道:“两千,不,四千开币,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只要再雇佣你最后一次!”

“——待会挡住过来的那个人类,小心,他手里有重弩。”

阿西尔只提了路梦,却没有提克拉尔之选,也是带了他的小心思。

哈姆特有一定的实力,说服他拖住路梦应该没问题,但如果再加上另一队狂暴的沙克人,变数大为增加,或许对方就要犹豫了。

念及于此,阿西尔直接从兜里掏出一把开币,就要往哈姆特的手里塞。

他自己则做好了马上跑路的打算。

噗。

一声轻响。

纤薄的刀锋贯穿了阿西尔的心脏。

长刀从后背刺出,血珠沿着刀背滚落,划出堪称妖冶的弧线。

阿西尔没有看清对方是怎么出刀的,哈姆特的速度快到似乎连空气都来不及发生扰动。

传教士只感到一阵钻心的剧痛,一股腥甜的液体就从心肺一直返上了喉咙。

“为,为什么……”阿西尔艰难道:“你不是需要钱吗?”

如果不是为了钱,这个漂流者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接下那些危险的杀人任务。

难道是见钱眼开,看见自己拿出现金,就要直接独吞?

即便是这样,也应该留他一条性命,好逼问出剩下藏起来的私财啊。

“我杀他们从来不是为了开币。”朦胧之际,阿西尔似乎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他突然意识到。

就好像神圣帝国派他来斯坦沙漠是秘密传教一样,联合城同样想把触手伸向这片区域。

而且由于沙克王国与联合城的关系略有缓和,这些贵族的势力甚至混得更风生水起一些,无一不是圣国传教士的强敌。

阿西尔为了对抗他们,这才雇佣的哈姆特。

而哈姆特……他一直想杀的,只是联合城的贵族!

难怪有时候这个漂流者连任务之外的人都不放过,因为这只是他自己要这么做。

“其实你们也是一样的。”哈姆特抽刀,溅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一丝金发。

“所以我想了想,还是得杀了你。”

漂流者提着刀,任自己曾经的雇主倒下,也不在意他浑身散落的开币。

他看向阿西尔来时的方向。

作为一个漂泊的武士,哈姆特的心境早已打磨得如同刀锋般光可鉴人。

——直觉告诉他,那里有个相当的威胁。

白发青年此刻才从阴影中走出。

他一手提着重弩,一手抓住一根沙克人的犄角。

路梦先遇到并解决了他们,原本是想拿来吓吓那个圣国人的——现在倒没必要了。

他把头颅抛开,任它滚溅出新鲜的血浆。

又将重弩倒垂,示意没有敌意。

漂流者以持刀的姿态缓步后退,接着便在黑夜中消失了踪影。

路梦走上前去,站在他之前的位置,发现那块大钢板下其实是一个人为搭建简陋的棚屋。

只见一个瘦削的男人仆在他的妻女身上,然而三人的身躯都被分段斧的巨刃一齐砍成两截。

路梦叹了口气,回身向中继站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