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诈病

“……平恐怕不能同府君一道至青州了。”

种平到底还是不甘心,他想回去,万一真的能改屠为战呢?哪怕说不动曹操,去见刘协也好,若是天子诏书中有所限制,曹操便是做面子,也该顾及些吧?

“安置黄巾,运转粮草之事,还需劳烦府君。”

种平垂首行礼。

刘备抓住种平的胳膊,有些无奈:“备已许少府,任由差遣,怎敢失信?”

种平哑然,迟疑着提醒刘备:“府君……若是可以,还请府君尽早回青州……”

他很想直接跟刘备说,如果有徐州求援之人至青州,万万不能应下这烫手山芋,但转念一想,若是真传出曹操要屠徐州的消息,以刘备的性子,多半还是会替陶谦向曹操说和。

“临淄黄巾之事,有管亥襄助,解围应该能容易些。”

种平只得继续拿青州黄巾说事,有黄巾牵绊,刘备想来难以顾及徐州吧?

刘备点点头,他并无预知未来之能,自然不清楚曹操将为父报仇,进攻徐州,现下如何处理黄巾的确是个问题。

临淄的黄巾不在他管辖范围之内,刘备亦不曾得过臧洪命令,直接领兵至临淄是不可取的。

种平既然想让刘备脱离即将到来的浑水之中,心中也提前做了些打算。

他不愿带着曹洪一起回徐州。

曹操选择曹洪为主将同种平去北海,其中是否参杂别的心思,要说种平真的一点察觉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府君毋须烦忧,平略晚府君数步,异日必随府君,共至青州。”

种平说着,掏出怀中印信,在木牍上盖上印,蔡琬送他的笔确实好用,落笔处的墨迹微微洇开,却并未显得模糊,一笔一划,带着锋芒的字体落在木牍上,清晰明了。

“平囿于私事,轻骑简从而归即可,子廉身为主将,不可随平回兖州。平已书简牍,请府君领平印信至临淄,援助臧青州。”

既是私事,我也不该多问,可看种少府面色,却极为凝重。

能让少府露出此等表情的,必然事关重大。

听少府言语,仿佛是急于要我会青州,难道此事我也会受到牵连?

刘备暗自疑惑。

罢了,我知少府品性,既然这般安排,定是于我无害,怎能辜负少府一片好意?还是速与二弟三弟知会明白,早些辞别孔北海,至临淄为妙。

种平看了看附近,虽有些曹洪手下的兵卒协助管理黄巾,他本人却不在其中,种平想着曹洪应当是在城外寨中。

关于他想回兖州这件事,他还没有跟曹洪说过,种平担心自己若是告诉曹洪,会遭到些阻拦拖延,到时木已成舟,他亦无法再说些什么。

因此种平面上不显,心底却是开始盘算起该如何骗开曹洪,分兵回返的法子。

“府君,这登记好的黄巾,是否已分散干粮,遣归原籍?”

种平解下腰间印信,置于木牍之上,送至刘备面前。

“今日约莫遣散千余人。”

刘备接过木牍,认真回忆从早上开始经手过的公文,他有些不知该称赞孔融心怀宽广,还是不通政事了。

毕竟他们到北海以来,应对黄巾之事,几乎都是孙邵和王脩在处理,这类安置黄巾的事宜。

照理说孔融是要出面下指令的,然而种平询问孔融时,对方却直接将相关公文全部交了出来,随刘备等人处理。

种平心说这方千余人,等全部安置完,恐怕的确还需四五日,他或许可以借着时间,诈称劳累成疾。

他已完成出使之职,本就有回都的由头,再加上挂念亲人,身体抱恙……曹洪难道能强逼他停留在外吗?

种平说干就干,当夜便“大病一场”。

他这一病的时间实在有些凑巧,早上刚收到许都来的书信,晚上就重病不起,曹洪在城外得到消息,心中难免有些怀疑。

“少府怎病得如此突然?”

曹洪盯着守在种平房间门外的虎子,压低声音询问。

他不清楚虎子和种平的渊源,只知道这是乐进手下的兵卒,因此将他当做了自己人打探消息。

虎子皱紧双眉,忧心忡忡。

“少府先前入长安,背后受了刀伤,尚未痊愈,在许都未修养几日,又赶往北海,是伤了元气,今日在外站立一日,少进水米,哪里扛得住?”

“小人见少府回房时脸色就有些不对,分明蜡黄过了分,只是少府觉得天色甚晚,不欲惊扰他人,因此只说明早再请医者……”

“谁料半夜出了许多汗,惊喘不定,小人这才觉得不好,急忙禀告孔府君。”

曹洪吩咐虎子退下,径自往房内走,也看不出是信还是没信。

孔融只披了件外袍,站在榻边,面上满是担忧焦急,另有一个三十岁出头模样的麻衣男子坐在一边,半阖着双目,一边捋着胡须,一边为种平诊脉。

种平双目紧闭,面色腊黄,虚汗湿衣,嘴唇苍白,时不时发出低低的“吁”声,看上去倒是病入膏肓的模样。

曹洪被种平这样子吓了一跳,心底那点子怀疑被紧张取代。

他大步走上前,大气也不敢喘,等待那医者的结果。

“……浮而搏指,中空外坚,如按鼓皮。”麻衣男子有些疑惑,“这是亡血之症啊?”

他想了想,虚扶起种平,将他翻了个身,掀开衣衫一看。

种平背后是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不知因为何种原因,遭遇了二次撕裂,伤疤处有些脓水,混着渗出的血丝,显得格外狰狞。

“汗出不止、四肢逆冷、脉微欲绝。”

医者眉头越皱越深。

“怎么样?”

曹洪听得心中直跳,饶是他不通医学,也知道这些词不是什么好意思。

“先煮些汤剂,我且为郎君施针一试。”

种平闭眼装病,瞒过了医者,心中还有些庆幸,这时一听到说要施针,脸不仅黄,还有些发白了,真会儿是真·面无血色。

他可不愿意平白挨上许多针,要是被扎出个好歹,他上哪哭去?

(感谢悄悄保护你,寞桥和芽儿咯你有点东西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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