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魏种很懵逼。
他完全没搞懂,种平就是去见了陶谦一面,怎么回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支精锐之师,甚至连陶谦的大儿子都被他薅到了手。
这徐州的水太深,我把握不住啊!
“伯衡,这是?”
魏种悄悄拉过种平,背着大高个陶商,窃窃私语。
种平很淡定,直接给魏种来了个重磅炸弹,“我等将至东安,说降张牛角。”
魏种:……???!!!
“伯衡,这是否太过仓促?谋定而后动,依我看,还是再多考虑考虑?”
魏种觉得自己可能是还没睡醒,或者说,是种平中了什么邪。
要不怎么会突然要去找黄巾头子,还说降?他不太懂种平是哪里来的底气和自信。
种平突然露出个无奈的苦笑:“平也没办法……陶使君无意援兖州,平能哄来一军,已是不易……趁着使君尚未觉出不对,我等还是越早离开越好。”
魏种有些麻爪。
哄?
合着你是从陶谦手里骗来的人啊!怪不得这么赶……
不对,那咱们不应该赶紧回兖州?还去见什么张牛角?
魏种满腹疑惑,却也来不及发问,就被种平和陶商塞进马车,“叔父那里还在等消息,请主簿先回东郡,只说张牛角郭太二人不会再攻兖州,其余叔父自有定夺。”
“等等……”魏种脑袋发懵,完全弄不清状况,“伯衡,我这?”
种平趁着拉下车帘的瞬间,低声道:“此行前路莫测,平不敢带累主簿。主簿放心,平有把握可说服张牛角。”
魏种还想说什么,只是看见种平身后那的陶商,喉间一塞,也知道现在是在陶谦的底盘,有些话不好说开。
虽然他是不信种平能说服张牛角,可如今箭在弦上,既然已诓来这些人,又有陶商在侧,真有危险时,难道陶谦会坐视不理?
至于种平安危……怎么说种平也是打着“天子使”的名头,想来也不妨事……
魏种自我说服一番,不敢正视种平,只说:“伯衡保重。”
心中忍不住惋惜起这块被自己“打磨好”的璞玉,盘算着要如何同曹操说清此事。
到底是种平太过年轻,行事过于莽撞啊!
种平赶紧把车帘拉下来。
他看魏种不爽很久了,要去长安,无论如何不能带上这人,否则不仅不利于他行事,反而要出不少岔子。
种平心里清楚,魏种此人,好为人师,可能治理州县的确有些本事,但要真听他指手画脚,那基本上就完了。
能送走最好是赶紧送走,不过,以这人的心性,此时能早些离开,心中恐怕是庆幸不已吧。
种平冷冷望着载着魏种的马车离开,转身换上笑容,对着陶商。
“公子觉得如何?现在领兵至东安,是否仓促?”
陶商摸摸头,由于身量高大,他必须低着头才能对上种平的视线,“种兄,某平生没有别的愿望,只是想食汉禄……”
种平愣了一下,很想说我才该叫你哥,“公子的意思是?”
“……我想直接抱大腿,无痛当官,你看成吗?”
陶商露出了个纯朴的笑容。
种平抬头望了眼天色。
他很好奇,陶谦跟陶商单独聊的那两个时辰,到底都说了什么……
“所以说,种兄啊,这些事伱看着办就行,我跟在你后头,你说东,我决不往西!”
种平好像有些体会到陶谦的心情了,难怪陶谦这么担心自己死了之后,两个儿子的下场,甚至愿意直接把徐州给刘备也不愿意给陶商。
要种平有这么个儿子,他估计跟陶谦也没什么两样,都会操心不已吧。
种平看着陶商,那眼神跟看地主家傻儿子没有什么区别。
“宜早不宜迟,既是如此,我等这就往东安而去。”
陶商连连点头,主动去给种平牵马。
种平心说若陶商是这般性子,倒也省下许多口舌,只是……
“太史令为何执着于黄巾?”
骗陶商容易,骗孙乾可有些难度啊。
种平暗暗叹了口气,陶谦虽给了他五千丹阳兵,可军中有中郎将许耽同记室孙乾二人,并非完全听他号令。
典韦就站在孙乾后面,种平抬眼去看孙乾时,正与典韦对上视线。
很明显,典韦挤眉弄眼给种平传递的消息是“要是看不惯这小子,某立刻帮你干掉”。
种平扶额,这还是陶谦眼皮子底下呢,干啥啊干?
“公祐先生岂不知唇亡齿寒之理?若真让黄巾入兖州,难道徐州就能独善其身吗?”
说服孙乾,自然不能再用说陶谦那一套,种平沉声以对,竟是直接将他真实用意如实告知。
孙乾似笑非笑:“种太史就不怕,我将这话转告使君?”
种平心说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性格吗?
对待孙乾这样的人,真诚就是永久的必杀技。
再说……孙乾可是郑玄举荐到州里的,以他跟郑玄的渊源,孙乾哪怕真要告发种平,也不会把话说满,最多使些无关紧要的理由劝谏陶谦收回这些丹阳兵。
最后,明眼人都能看出,援兖州才是顾全大局之举,虽然陶谦心里有些小算盘,想坐视兖州与黄巾两败俱伤,从中渔利。
可陶谦也不想想,扬州还有个袁术呢,这兖州一州之地,是他陶谦能吞的下的吗?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平信任公祐先生,而且,平的确不曾欺瞒陶使君。”
孙乾听完前半句还在笑,等听到后半句,放在胡须上的手一抖:“太史令真要去长安?”
他现在的心情跟魏种差不多。
多好一孩子,怎么突然想不开要去送死?
骗陶谦可以,别把自己也给骗了啊!
这长安是五千人能打下来的?若说是从山脉中绕过黄巾,奔袭司隶,的确是有可能。
只是待到了长安,那成了疲兵,出其不意是出其不意……可那是攻城战啊!
孙乾想不通,他觉得自己着贼船似乎上早了……
种平认真盯着孙乾:“平欲说张牛角,亦有收其兵,共袭长安之意。”
孙乾倒吸一口凉气。
他觉得他年纪大了,已经完全跟不上年轻人的脑回路了。
面前这人,疯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