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第 136 章 我不是你

天亮了。

李亨焦急的透过窗子看着殿外大白的天色,心中的方寸早就乱了。

他脑子宛如一团浆糊,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李林甫发现。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李亨心中只要一想要李隆基知道他的打算,心就忍不住往下沉。

他造反了吗?

没有。

他只是想要换一个宰相而已!

可他那高高在上的父皇会听他解释吗?李亨不知道。

他现在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我进去看看……”

忽然,殿门外传来了声音,李亨眼中升起了希望。

殿门被推开,高力士快步走了进来。

李亨连忙从床上跳下来,快步跑到高力士身边,拉着他的衣袖,眼泪便已经要出来了,他哽咽道:“阿翁救我!”

李亨能当上太子,当初正是高力士向李隆基推荐了他,所以尽管高力士对李隆基忠心耿耿,不是太子的党羽,可对李亨依然还有两分香火情。

“你当真未谋反?”高力士端详着李亨,沉声问道。

李亨眼泪流出眼眶,哽咽:“阿翁,我哪有那样的胆子啊……而且我一个侍卫都没带,如何谋反?”

“没谋反就无碍。”高力士松了口气。

太子也不是帝王说废就能废的,要不然帝王也不会非要等到太子带兵进宫了再兵变废太子。

当年圣人看废太子李瑛那么不顺眼,照样也得先逼反了他才能废太子。

只要不被抓住谋反的真凭实据,那就没有大事。加上自己所知晓的消息……高力士心安了安。

“右相参你结交大臣、结交边将,你告诉我,除了韦坚跟皇甫惟明以外,你可还有结交的其他重臣与边将?”高力士盯着李亨,叹了口气。

“陛下已经派人去搜查太子府了。”

李亨头晕眼花。

他当然结交了很多大臣,也结交了不止皇甫惟明一个边将,那些信件都被他藏在书房之中,倘若被搜出来了,他的太子之位就真保不住了。

“不过昨夜你府上走水,正好烧了你的书房。”高力士下一句话又让李亨从深渊重新踩到了地面上。

李亨后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他重获新生一般舔舔嘴唇,声音沙哑道:“我不曾结交臣子。”

只要他咬死了不说,又没有证据,他那瞎了眼宠信奸相的父皇也不能知道他到底结交了谁。

高力士叹了口气:“圣人如今怀疑是太子妃烧了书房,命人将太子妃压到了掖庭,至于你……回府去吧,等候圣人传召。”

证据已经被韦妃一把火烧了,没有李亨勾结大臣的证据,李亨又咬死了他昨夜是正好在路上遇到了韦坚与皇甫惟明,帝王也不好无凭无据扣押太子。

李亨终于被甲士“护送”着离开了兴庆宫,在踏出宫门的瞬间,李亨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兴庆宫高耸的宫墙。

他知道,这场风波才刚刚开始,自己的太子之位能不能保得住还是个未知数。

“太子殿下,好久不见。”

李亨猛一扭头,李林甫正站在宫门外笑吟吟等着他,看到李林甫,一左一右跟着李亨的两个卫士顿时行了个叉手礼,然后仿佛瞎了一样对李林甫视而不见。

李林甫心中却畅快极了,他仗着身高比李亨要高出半头,居高临下打量着李亨,仿佛十分诧异一样。

“旁人暗中都骂老夫凶猛好斗,心胸狭窄,如一只索斗鸡一般,怎么今日一看……殿下却更像是一只斗败了的斗鸡呢?”

说到最后,李林甫还没忍住笑了几声,更是刺激的李亨攥紧了拳头。

可如今李林甫春风得意,可他却连性命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李亨满嘴苦涩。

只觉得悲哀极了。

李林甫最爱看敌人这般落汤鸡的模样,他干脆又让开一步,十分愉悦。

“看臣这个记性,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了。臣险些又挡了殿下的路,若是殿下发起怒来要惩治臣,臣可就要惶惶不可终日了。”

李林甫依旧记得当初下朝会后李亨逼迫他让路的模样。

只是如今却是攻守易形了。

李亨避开了李林甫的眼神,脚下的路线绕了一个弯从李林甫身后走了过去。

——他不敢在李林甫面前走过去。那日百官环绕,在百官面前逼迫李林甫为他让路的意气风发再也没有了。

李林甫讥讽的看着李亨的背影,他自言自语了一句。

“鹿死谁手,如今才能定论。做人,还是不能高兴的太早,对吧?”

没人回应他。

李亨只是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兴庆宫。

回到太子府,李亨看着被烧的干干净净书房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好,一点证据都没留下。

李亨颓丧地瘫倒在交椅上,只觉得心神俱疲,他不由遮住了脸,闷声道:“辅国,你说他怎么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肯放过呢?”

“殿下……”

“阿爷!”

李辅国正欲开口,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李明锦已经推开门快步走了进来,走到李亨面前,看着自己的父亲再也忍不住哽咽了:“阿爷,你救救阿娘,她烧了书房,她被甲士带走了……”

此时的李明锦像是看着救命稻草一般看着李亨。

李亨也不禁悲从心来,想到自己堂堂大唐太子竟然被逼到了这个地步,连自己的发妻都被带走,他眼眶酸涩,可在和政郡主面前还要强行维持做父亲的威仪。

“你母亲……我自然会设法去救。”李亨缓缓道。

可要怎么去救,李亨也不知道,如今他连自身都难保了。

“阿爷!”李明锦看出了李亨的应付,她越发焦急。

她恳求道:“好歹您去求求皇祖父,让我先见一眼阿娘。”

李亨皱了皱眉,挥挥手示意婢女将李明锦先带下去。

他如今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得先思考怎么保住他的命和他的太子之位。至于韦妃……总归圣人还不至于让人虐待太子妃!

李亨被禁足在家,朝堂上的消息他一点都不知情,只能依靠着身边人打听。

没过几日,李辅国就带来了朝堂上的消息。

石堡城打下来了,打下石堡城的将领名为哥舒翰,圣人大悦,升其为河西节度使。

李亨听着却打了个哆嗦,他猛然抬头问:“哥舒翰升了河西节度使,那皇甫惟明呢?”

先前皇甫惟明是河西、陇右两镇节度使,如今河西节度使被剥夺,岂不是只剩下了陇右一镇?

李辅国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第二日,李辅国又带来了新消息。

圣人命王忠嗣兼任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因结交外戚,被贬为播川太守。韦坚则因“构谋规立太子”被贬为了缙云太守。

李亨瘫坐在椅子上,面色苍白,嘴唇颤抖:“……下一个就是我了。”

皇甫惟明被剥夺了兵权,韦坚被贬为了一个小小太守,接下来就要轮到他了。

李亨凄惨一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可他实在是太不甘心了,他忍了这么久,为了保住太子位置付出了那么多,难道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没了太子位置,他的下场会是什么?所有人都会看不起他,都会嘲笑他。

“不行,我不能失去太子之位。”李亨睁开眼,狠狠一咬牙,面上出现一抹狠厉。

“让广平王、南阳王来见我。”李亨沉声道。

广平王李俶是他的长子,南阳王李儋是他的次子,李亨如今不敢见外臣,也只能与儿子们商量事情了,他的其他儿子都还小,只有这两人已经二十多岁,可以与他一同谋算了。

二王匆匆赶了过来,李亨又止住了李辅国。

“你也留下。”

比起儿子,李亨更相信完全依附他的宦官。

第二日一大早,李亨便进了宫。

他扑倒在李隆基面前哭诉着自己被韦坚与韦妃一起欺骗了,还试图用韦后的例子证明韦妃的野心。

“阿爷,儿知晓儿愚蠢,被一介妇人蒙骗……可儿当真不知情啊。”李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李隆基的腿示弱。

李隆基表情冰冷看着他,似乎在思考李亨说的是真是假。

说实话,作为同样做过太子的过来人,李隆基对李亨的心思太清楚,李亨做太子还没有他当年十分之一聪明。

李亨无非就是想要推脱罪责,保住他的太子之位罢了。

李亨不敢去看李隆基,只能撕心裂肺哭诉,他诉说着:“……儿要与韦氏和离!”

字字真情实感,仿佛他当真只是被女人玩弄于掌心的无辜者一般。

李隆基眼中带上了玩味,他低下头看着李亨:“你要与太子妃和离?你可知晓本朝还从未有过太子与太子妃和离的先例?”

李亨心中恨的厉害。

难道是他想承担抛弃发妻的薄情名声吗?

难道是他愿意放弃京兆韦家这么底蕴深厚的盟友吗?

还不都是你这个父亲逼的!你杀子夺媳,我要是不显示出我的弱小,不失去些什么,你会放过我吗?

李亨的心在滴血,他在心里用一切最恶毒的词汇辱骂他面前这个冷漠无情的君父。

李隆基轻蔑看了李亨一眼,漫不经心道:“朕准了。”

顿了顿,李隆基又道:“既然是韦坚蛊惑了你,那他也就别再当太守了,贬为江夏官员,全家一起去岭南吧。”

李亨身子颤了颤,却终究没敢开口求情。

天宝三载八月初,太子上表与妃韦氏和离,帝允。

李林甫得知这个消息以后立刻入宫面见了帝王,他迫切想要知道帝王为什么就这么轻轻放下。

他知道李隆基既然允许太子与韦氏和离,那就代表他不欲追查下去了。

“陛下,太子狼子野心,必定与大臣还有勾结,臣请彻查太子。”李林甫声音急促,恳求的看着面前的帝王。

他下了如此狠手,已经是与李亨不死不休了,韦坚案之前,李亨若是登基,只是会清算他,让他的子孙不再踏入仕途;可韦坚案之后,倘若李亨有一日能够登基,那就不仅他一人被清算了,他今日如何欺压李亨,日后李亨便会千百倍报复在他的子孙身上。

李隆基却只是抱着琵琶轻轻拨动着琴弦,听到李林甫的请求之后大笑一声,挥手道:“吾儿此次只是受了韦坚蒙蔽,太子素来孝悌,朕何忍心怪罪他呢?”

可分明是您示意我对太子动手的啊!

李林甫咬紧了牙,他想要再求李隆基一回:“陛下……”

“唉,林甫不必多言。”李隆基皱皱眉,觉得李林甫话有些多,他淡淡瞥了李林甫一眼。

“此事到此为止。”

李林甫猛然抬头,高座上的李隆基却已经闭上了眼睛,轻轻拨动着琵琶,口中还哼着调子,沉迷于乐曲之中了。

他午后还与李龟年有约,要一同再将新曲谱出来,可没有时间再为这些杂事费心。

李林甫只能恨恨离开了兴庆宫。

掖庭,位于大明宫中,十分萧瑟。

掖庭已经许久没有新人了,斑驳的墙壁上几只蜘蛛结网,砖缝中的杂草疯狂生长着,掖庭宫门紧闭。

只有一两个白发宫女佝偻着腰从宫道上穿过。

没一阵,掖庭外忽然喧嚣了起来,几个宦官簇拥着高力士,命人打开掖庭门,将太子的和离表送给了韦氏。

高力士不忍看着面前憔悴的韦氏,心中叹了一口气。

这都是什么事情啊。

韦氏拿着和离书的手指攥得发白,她在掖庭待的这段时间日夜忧虑,结果就换来了这个?

韦氏深吸一口气,勉强让自己不要晕过去,她抬起头面色苍白询问高力士:“高将军可否告知妾身,我的兄长韦坚如今还好吗?”

李亨如此绝情,她都落得和离的下场,她的兄长情况只会更糟。

高力士轻叹了一口气:“被贬谪到岭南为官去了。”

那不就是流放?

韦氏的身体摇了摇,不敢再深思她母家的下场。

高力士走后,韦氏看着手中的和离书,抿紧了嘴唇,又抬头看看四周高高的宫墙,面上露出了无措。

谁还能来救她呢?

原本以为的可靠郎君是薄情人,她以为依仗的母家被全家流放,韦氏轻轻蹲下了身子,消瘦的身体一耸一耸颤抖。

她已经做了太子妃该做的所有事情,也做了韦家的女儿该做的所有事情。

可太子是个废物,韦家压错了宝。

她从小就被父母教导不要像她的堂姑母一样跋扈,她总是听父亲念叨堂祖母教坏了姑母:

“你堂姑母被教坏了,好好的皇后不当非要胡闹,闹出那样大的乱子,害得你堂祖母一脉死得死,遭流放的遭流放,家破人亡。咱家养女郎可不能再重蹈覆辙。”

于是她学操持家务,学打理内外,学做一个贤惠的正妻,再然后她便嫁给了忠王。在嫁给忠王之前,她甚至不知道忠王长什么样子,可她还是嫁了。

后来忠王成了太子,她就成了太子妃。太子妃是太子的盟友,从太宗皇帝时候就是如此,太宗皇帝和长孙皇后、高宗和武后、中宗和韦后……所以韦氏以为她与李亨也会如此,夫妻、盟友,休戚与共,生死同舟。

直到李亨登基成为皇帝,到了那时候她可能会因为自己的孩子当太子与李亨产生矛盾。在那之前,她需要当好一个贤惠的太子妃,需要之时也要为李亨拉拢朝臣、打理后宅,毕竟她与李亨的目标都是李亨能顺利继位。

可李亨抛弃了她。

韦氏抱着膝盖发愣,她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她的堂姑母是韦后,在中宗死后发起了韦后之祸,最后政变失败,她那一脉的韦家族人都被罢官流放了。

可她什么都没做,为何也落到了母家全族被流放的地步?

也不对,韦氏用力将薄薄的一纸和离书攥成一个小团,死死握在手心,眼中满是不甘心和恨意。

韦后是皇后,可她非但不是皇后,甚至如今连太子妃也不是了。

……她远不如她的堂姑母,贤惠一点用都没有。若是再重来一次,她宁可死在政变之中,也好过替李亨扛了罪,反倒被他抛弃在掖庭之中强啊。

太子府中,得知李亨与韦妃和离的李明锦如遭雷劈,她发疯一样冲进议事厅。

“你为什么要跟我娘和离?你说过你会救她!”李明锦胸口剧烈起伏着,双目赤红,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可依然努力维持着平静。

她还想劝李亨顾念一些旧情,好歹、好歹保住她娘的命。李明锦不敢想失去了太子妃身份后她阿娘还能不能活着走出大明宫。

她怕再也见不到她的娘。

正在商议事情的李亨与李俶齐齐扭头看向冲进来大吵大闹的李明锦,李亨撇过了眼神,他不敢去看李明锦那双愤怒的眼睛。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李亨僵硬道。

“可你说过你会救她。”李明锦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哭腔。

到底这是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她想让自己平静,可那是养她长大的娘亲,她根本平静不了。

“圣人决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反抗!是圣人将她囚禁在掖庭中!我怎么救她?”李亨说出了他这些天早已经将他自己说服了的理由。

李明锦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坠,她哭诉着,字字锥心泣血:“那是你的正妻啊,阿娘她嫁给你十四年了,她给你生儿育女……最起码你该试一试,而不是在这厅中端坐着!”

李亨的表情痛苦又难看,李明锦的指责像是一只手一样剥开了他内心那层正大光明的外壳,他的卑劣和懦弱被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够了!你是在指责你的父亲吗?”李亨斥责道。

就连李俶也不赞同上前拉住了李明锦的胳膊:“妹妹,不要惹阿爷生气。”

他顿了顿,轻轻安抚着李明锦:“你一向乖巧懂事……”

李明锦甩开了他的手,李明锦愤怒望着自己的长兄:“那也是你的母亲啊,虽说不是亲生,可你从五岁到开府这十几年,也是她养大了你!”

李俶伸出的手还摆在半空,他愣愣看着李明锦,似乎不知晓为何自己一向乖巧的胞妹为何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李亨愤怒道:“韦氏不是你的生身母亲,我是你的生身父亲,难道你要为了一个与你无关的女人触怒我吗?”

他勃然大怒的模样像一只发狂的猛兽,可怕极了。

李明锦却丝毫不畏惧,她冷冷道:“阿娘养大了我,她就是我的母亲。”

“你既然这么有威仪,为何不敢在朝堂上向皇祖父发怒,只敢对着我发泄呢?”李明锦的声音尖锐,像一柄匕首戳破了李亨那只有薄薄一层的自尊。

“来人,将和政郡主带下去!”李亨扑哧扑哧喘着粗气。

李明锦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顺从的被婢女带了下去。

平静下来的李亨恨恨跟李俶抱怨:“你妹妹真是疯了,一点都不知道大局为重。”

李俶安抚道:“锦娘年纪还小,阿爷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遂二人又开始商量起了朝堂事务。

目前如何在李林甫的围剿下保住更多的势力才是当务之急,没人把李明锦的胡闹放在心上。

总归过两年她也就忘了。

可没过一阵,院外传来的嘈杂声就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李亨不悦走到院外,拦住了一个婢女。

“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样慌张,成何体统!”

婢女慌张跪下:“殿下,郡主她……她跑了,她骑着马要离开府上。”

“跑了?跑了是什么意思?”

婢女快哭了:“跑了就是奴带着郡主回房,郡主说她要午寝,然后就溜到了马厩解了匹马……奴拦不住郡主……”

李亨两眼一黑,连忙与李俶一起冲出了府门。

这条大街上只有太子府一家,李亨才敢追出府外,可再远他就不敢了,这个节骨眼上他压着尾巴还来不及,可不能再闹出事端给李林甫把柄。

“和政,你要干什么?”李亨与李俶追了出去,怒吼道。

天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可谁都没有心思打伞,宦官拿着伞想要给李亨撑伞,李亨一把推开了他,跑出了府门,正好看到李明锦骑马从侧门奔出。

李明锦头都没回一下,她骑着马已经出了太子府门:“我要去救我的母亲,现在她不是你的太子妃了,可她还是我的母亲!我要救她。”

“我要救我娘。”李明锦一字一字道。

李亨气得险些翻白眼,他无能狂怒跺着脚:“圣人决定的事情谁也无法更改,你只会白费力气。”

“所以你就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你的发妻去死吗?”

李明锦骑在马上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她的头发已经被雨水淋湿了,贴在她的脸上,湿漉漉的往下滴水。

“我不是你。”

李明锦只扔下了这句话。

随后就抹了一把脸,用力一扯缰绳,身影消失在了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