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苓脚伤好得差不多了，还是慢吞吞地来到书房。
季白来传话时，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劲，问他世子让她来做什么，是不是要她送茶？他只说不需要，催着她赶快过来。
自从那晚崔祈彦突如其来地亲了她之后，她便尽量减少跟他单独相处，而现在他点名让她去书房，她也只能听命。
来到门前，她轻轻敲了敲门。
很快就听见崔祈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进来。”
云苓推门而入，习惯性地朝书桌走去，却意外没看到人。
“在这儿。”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云苓转过身，见他站在她用来做荷包，之后又在那看书的桌子上。桌上竟还放着一本书，他的一只手正压在翻开的书页上。
云苓连忙走过去，“是奴婢大意了，忘了把书放回书架，世子恕罪。”
崔祈彦“啪”地一声将书合上，“一点小事，你何罪之有？”
啊？不是他说的，这里面的东西要放在原本的位置？
崔祈彦似乎也没打算听她的回答，视线下移，“脚不疼了？”
云苓颔首道：“奴婢的伤好了。”
她说完后，崔祈彦没再出声，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
云苓心中忐忑，难道叫她来就是大眼瞪大眼的？
过了会儿他总算再次开口，说出的话却是云苓没想到的。
“你想等到二十岁的时候离开国公府？”
云苓没去想他是从何处听到的，反正这事也没什么不可对人言的。
“是的。”
听到她亲口说，崔祈彦的情绪不受控制得起了波动。
他上前一步，“你可知府里的丫鬟不是到了二十岁就可以出府，这只是其中最简单的一个条件，最重要的是，到那时必须已许配人家，你想许给谁？”
这个问题云苓没想过，她总觉着离出府的年纪还有好几年，到时候再想办法也来得及。
她如实回道：“奴婢还没想好。”
崔祈彦凤眸一眯，“没想好？这么说你真想出府嫁人？”
“奴婢是想出府……”嫁不嫁人就另说了，说不定到时会有别的办法，如果实在不行，她可以用些银子找个人来帮忙。
这些话她不敢说出口。
崔祈彦把她出府和嫁人看成了一件事，一个箭步上去捏着她的脸，双目中暗含着两簇火。
“你既然这么想嫁人，不用等到二十岁，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
云苓脸一白，“世子您在说什么？奴婢……”
崔祈彦又一次朝她欺来，封住了她后面的话。
“唔……”云苓咬紧牙关，用力挣扎。
两人呼吸相闻，崔祈彦的怒气喷薄在云苓脸上。
下一刻，他不顾她的反抗，揽着她一个转身，把她推倒在摇椅上。
云苓惊魂未定，身体随着摇椅前后摇摆，让她一时间难以起身。
崔祈彦两只手撑在摇椅的扶手上，将她圈在身前。
摇椅不动了，他弯着腰，云苓退无可退，只能与他四目相对。
她颤声道：“世子，你先冷静一下——”
崔祈彦冷笑，“怎么，难不成你心里已经有了想嫁之人？本世子哪里不如他？”
“我没有……”
崔祈彦打断她，“不管你有没有，你都休想！”
趁云苓愣神之际，他迅速含住她的唇，长驱直入。
云苓情急之下咬了上去，很快嘴里充斥着一股铁锈味。
崔祈彦直起身，擦了把嘴上淡淡的血迹，他的唇色不可避免地变红，让他整个显得充满攻击性。
云苓从摇椅上滑下去，再从地上站起来，愤懑地红着眼看向崔祈彦。
“世子把我当成什么了？我是个活生生的人，我有我自己的意志！我是你的丫鬟不假，但这也不是你可以任意妄为的理由！”
她愤怒的眼神，脸上划过的泪让崔祈彦心口一疼，同时也恢复了理智。他今晚本想跟她好好说话的，为什么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伸出手想为她擦泪，却被她别过脸躲开，他收回手在身侧握紧。
“我只是不愿看你嫁给别人，我想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云苓自己擦干眼泪，即使心里再委屈也强忍着。
“世子想让奴婢以什么身份留在你身边，丫鬟？通房？还是妾室？”
“我会给你名分，在成亲后正式纳你为妾。”
云苓笑了，他说得好像是给了她多大的恩赐一样。是了，在他眼里，以她的身份，能成为他的妾室已经是顶天了，他的妻子另有其人，她不配。
“奴婢多谢世子给的脸面，但奴婢此生不会做妾，请世子不要为难奴婢。”
崔祈彦瞳孔一缩，“为什么？难道做我的妾室还委屈了你不成？”
“世子误会了，跟这个没关系，奴婢不会给任何人做妾。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即便是贵妃，奴婢也不做。”
云苓深吸一口气正视着他的眼睛，“奴婢不光不会给人做妾，还接受不了和其他女人共事一夫。如果有人愿意娶我，那他绝不可以纳妾，今生今世只能有我一个。”
崔祈彦心中大震，她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也不是没有，不说远的，他父母，他的两位叔叔和叔母，皆是如此。可他的母亲和两位叔母都系出名门，她跟她们怎么能比？
他顿了顿道：“若是我说，除了正妻之位，其他的我都会给你呢？”
云苓轻轻一笑，“其他的还有什么？世子您的宠爱？您的宠爱能维持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五年十年，您能保证一辈子不会厌弃奴婢吗？到那时，奴婢还剩下什么？”
崔祈彦被问住了。他，不能保证。
他的沉默，云苓早已料到。她不知道他何时动了要纳她为妾的念头，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想明白。不过也是，堂堂定国公世子想要一个丫鬟做他的妾，何须想那么多。
“奴婢只想安安分分做个下人，请世子成全。奴婢不打扰世子，先行告退。”
崔祈彦依旧没有作声，云苓自觉退出门外。
崔祈彦还在想着她说过的话，她平日看着不声不响的，原来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这要放到别的丫鬟身上，他很乐意用这样的人，就比如露月。可她只会让他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