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药,崔祈彦在云苓身前蹲下。
云苓看了眼旁边让人瞧不见表情的黑衣人,紧张道:“公子,还是让奴婢自己走吧?”
之前是没有认识他们的人在,此刻当着旁人的面,云苓实在没这个胆再让定国公府的世子背她一个下人。
“怎么,你那条腿又不想要了?”崔祈彦调侃道,“赶紧的,要靠你走回去,天都要黑了。”
“哦。”知道他回去有要事,云苓俯身再次趴在他肩上。
黑衣人走在后面,面具下的一双眼睛满是震惊。
走了两刻钟,前方路口出现一辆马车,有个跟黑衣人同样打扮的人跑过来,对崔祈彦和黑衣人行了不同的礼。
“崔大人请上马车。”
崔祈彦侧身道:“想不到你安排得如此周到。”
“听说崔大人坠崖,我就先来了,马车来得慢了些,请崔大人见谅。”黑衣人平静地陈述。
“哪里话,幸亏你出现得及时。回京后见到薛统领,我会多为你美言。”
“那就先谢过崔大人了。”
崔祈彦和云苓上了马车,车夫赶着马车前行。两名内行处的人隐在暗处护送。
“头儿,那不是云苓姑娘吗?”后来的人正是岳七。
眼睛紧盯着
岳七像是发现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话都说得不利落,“那刚才……是定国公府世子背着云苓姑娘?!”
“她伤了腿。”陆司衡凉凉道。
“那可是定国公府世子!”岳七不敢置信,“属下还听说,他是为了救云苓姑娘跳下山崖的。这个主子当得未免也太好了些。”
“有什么好的,”陆司衡斜了他一眼,“是他先利用人在先,不然云苓也不会被曲纬劫走,更不会坠崖。”
“主子让下人做什么,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陆司衡想把他从坡上踹下去,“那也不能明知会是条死路,还把人故意往上面推。”
岳七脚下跑得飞快,一点都不耽误他动脑子,“崔大人大义,这么做也是为了早日抓到贼人。何况他不顾自己的安危救下云苓姑娘,已是非常难得……”
陆司衡的脚已经收不住,就要朝他踹过去。岳七见状连忙笑着改口:“当然,云苓姑娘毕竟是个女子,此事对她来说的确凶险,想必她也吓坏了。”
听到他这样说,陆司衡才哼了一声收回脚。
危险解除,岳七笑嘻嘻道:“头儿,你这么在意云苓姑娘,是不是对她有意思啊?”
“你再啰嗦就滚回京城去!”
还恼羞成怒了,岳七心里念叨着,做了个封嘴的动作。
马车停在驿站门前,下车后云苓说什么也不敢再让崔祈彦背,“公子,就这几步路,奴婢自己可以的。”
“随你,反正腿是你的。”崔祈彦语气硬邦邦的,还是伸手扶着她往里走。
陆司衡看着他们进去,带着岳七隐在暗处。
驿丞见两人狼狈不堪,正要赶人,忽然想起楼上那位交代要找的人也是一男一女,立刻转变了态度,“敢问可是聂大人?”
“我就是,劳烦驿丞安排两间房间。”
“不敢当,”驿丞是发自内心的欣喜,人自己回来了,他就不用再战战兢兢伺候楼上那位脸黑得吓人的主儿,“聂大人的侍从就在楼上,小的按那位白爷的吩咐,派了人去崖底寻您。没想到您平安而归,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驿丞见崔祈彦神情淡淡,立马识趣道:“大人请随小的来。”
崔祈彦扶着云苓跟着他上楼。
为他们安排好住处,驿丞恭敬道:“大人稍作歇息,小的这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白爷。”
崔祈彦点了点头,“有劳。”
这里是云苓的房间,崔祈彦把她扶到床上,“不想成为瘸子,就不要乱动。”
“奴婢知道了。”云苓靠在床头,劫后余生,直到这时她才放松下来。
“主子!”季白很快出现在门外,不敢置信地在原地确认真的是他们回来了,才红着眼大步进来单腿跪在地上行礼。
“起来吧,”崔祈彦走过去,“曲纬也在这里?”
季白起身回道:“是,小的谨记主子吩咐,将他关在房中,没有让任何人跟他接触。”
“很好。”
“主子受伤了,小的这就去请郎中来。”季白看着他一身伤,担忧得就要转身离开。
崔祈彦将他叫住,“请一个精通正骨的郎中。”
季白收住脚,“主子伤到了骨头?”
“是云苓,腿骨折了。”
季白这才注意到云苓一直在床上没下来,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断胳膊断腿也属正常,能够保住命,已是万幸。
“主子放心,小的去找最好的郎中过来。”
季白走后,崔祈彦也出了房门,找来驿丞让他准备两身衣物,又让他送了些水和吃的东西到云苓房中。
他没有回房休息,而是来到了关押曲纬的房间。
曲纬双手双脚被绑着侧躺在床上,反绑着双手的绳子另一头让季白系在了房梁上,让他只能在有限的空间活动。
见到崔祈彦,他忽地从床上坐起,“你竟然真没死?”
“看来你很失望,”崔祈彦面向他坐在圆凳上,随手拿了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急不慢地喝完才继续说,“你为何想要置我于死地,你把我推下山崖,你也跑不了,你不是想要出城吗?”
曲纬紧闭着嘴不说话。
“不想说?”崔祈彦轻笑,“那就让我来猜猜。”
“因为有人跟你说,只要你把我杀了,就可以给你一条生路。”
曲纬眼底有一丝慌乱一闪而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的异样逃不过崔祈彦的眼睛,“我还知道那个人是谁,严晁。”
听到严晁的名字,曲纬脸上的慌乱再也掩饰不住,却还是不承认,“你……你胡说什么!”
崔祈彦确认了心中所想,站起来道:“现在你说与不说对我而言已经没什么价值,可对你自己却不一样。如果你能如实交代,你的结局或许就会不同。如今你是采花贼的事已传开,你还认为严晁能保你无虞?”
“我回来了,他便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崔祈彦说完也不等曲纬反应,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