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换不回

二人入座后,郎中让人给云苓上了茶。

云苓却无心喝茶,把荷包推过去,“这里面的银钱你可以数数。”

郎中却给她推了回来,摇着头道:“姑娘的银子还是收起来吧。”

“你这是何意?”云苓有种不好的预感。

郎中站到前面拱手道:“实在对不住,姑娘的镯子被内人不小心摔碎了,给不了你了。”

“你说什么?”云苓惊得从椅子上起来。

“姑娘莫激动,”郎中解释道,“昨夜我们走后,玉镯放在房里被内人看到了。她拿在手里把玩,不承想手一滑,玉镯就……”

“你说玉镯摔碎了,那就拿出来给我看看。”云苓怀疑他就是见财起意,想要昧下镯子。

“内人打碎玉镯也怕我知道,就把东西给扔到外面的河里了。还是我今早发现东西不见了,逼问之下她才肯说实话。”

这是打算给她来个毁尸灭迹,“空口无凭,什么都是你说的,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说谎?”

“姑娘不信我的话也是情理之中,我这就把内人叫出来,让她给你赔礼。”

不等她开口,郎中转头吩咐下去。

不多时,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妇人目光闪躲地走进来。

郎中指着云苓对妇人没好气道:“你瞧瞧你做的好事!现在人家姑娘上门来要东西,你要我拿什么给她?”

妇人诚惶诚恐地握住云苓的手,“都怪我,我不知道那镯子是姑娘的。你放心,我们不是那种泼皮无赖,会赔给你的。”

妇人拿出一张银票塞到云苓手里,“这是一百两,姑娘拿着。”

郎中露出心疼的神情,“那只玉镯最多也就值一百两,昨晚的诊金和送你们的钱我也不要了,权当给你赔礼了。”

云苓抬眼看着二人,一百两银子的确不少,可她更想要她的青玉镯。

“这么说镯子是无论如何也给不了我了?”

郎中叹息道:“东西千真万确是没了。”

“姑娘若还不信,我可以发毒誓,”妇人信誓旦旦地抬手,“如果是我们故意扣下姑娘的东西,就让我……”

“算了,”云苓打断她,见他们此刻也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可能是她多想了,“事已至此,不必多说了。”

“姑娘真是善解人意,宽容大度。”妇人奉承道。

郎中亲自送云苓出了医馆,回到屋里,妇人却换了副模样,“要不是看在那三十两银子的份上,我才不陪你演这场戏,还要对一个小丫头赔笑脸,哼。”

“让娘子受累了,要是没有你出马,她怎能轻易相信我说的话?”郎中为妇人捏着肩,“他们都是惹不起的主儿,好在咱们还有银子赚,也不吃亏。”

妇人回过头来问:“这两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兜这么一个大圈子?”

“做我们这一行的,除了要有真才实学,还要懂不该问的不问。昨晚最后来的那个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咱们还是少知道的好。”郎中现在想起来都胆寒,不敢去细想昨夜来的两人究竟是何身份。

“也是,反正咱们已经把事情办妥了,银子到手,管他们是谁。”

云苓从医馆出来后,想了想还是雇了辆车前往陆司衡的住处。一码归一码,说好的银子还是要管他要的。

她只想着银子,却不知她的心爱之物此时正在那人手上。

陆司衡转动着手中的玉镯,自言自语道:“你会来吗?”

岳七从门外探出脑袋,“头儿,这药还是让属下给你熬了吧。你等的那个姑娘怕是不会来了。”

陆司衡随手摸起一块岳七端过来的糕点,两指一弹直冲他的脑门而去。

“啪——”

岳七下意识地一躲,糕点打在门框上,随即掉落在地。他弯腰将糕点捡起来,又不怕死地问道:“头儿是不是喜欢那个姑娘?她长得确实漂亮,头儿的眼光就是好。”

话音刚落,又有一块糕点朝他面门而来,这次他直接伸手接下,扔到嘴里吃了。

“滚!”陆司衡冷冷道。

“是!”岳七立即闪出他的视线。

不过一会儿,岳七又跑了进来。

陆司衡正烦着,直接连盘子端起来就要去招呼他。

“头儿,你等的人来了!”岳七压着嗓音兴奋道。

陆司衡一怔,“真的是她?”

“真的不能再真,人正往这走呢。”

“快,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收走,”陆司衡把手里的盘子扔给他,“还有你,不许在她眼前出现!”

被自己上司和乱七八糟的东西归为一类,岳七心中不服,刚要为自己辩驳几句,就听到脚步声已经到屋外了。

他身轻如燕地一跃而上,又到了昨晚藏身的房梁上。低头一看,他那个龙精虎猛的上司正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如此灵活自如地切换让他佩服的五体投地。要不怎么是他的头儿呢,单就这一点,旁人拍马难及。

云苓敲了敲门,等了片刻没听到人应声。她又加重手劲儿,“陆公子?”

陆司衡闭着眼睛忍不住笑,就是不出声。

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云苓想到他身上的伤,心里咯噔一下,顾不得其他,推门而入。床上的人躺着一动不动,连胸口都几乎看不见起伏。

云苓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陆公子,你没事吧?”

床上的人还是没反应,云苓紧张地伸手去探他的气息。

女子身上的淡淡清香萦绕在鼻尖,陆司衡放下玩笑的心思,慢慢睁开眼,惊喜道:“你……你终于来了。”

云苓弯着腰猝不及防与他对视,他眼中迸发出的喜悦让她无所适从。她连忙收回手,“陆公子没事就好。”

“我有事,浑身疼,一点力气都没有,”陆司衡虚弱道,“我还以为你真的不会来了,我一个人死在这都没人知道。”

“陆公子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的。”

“我不好,一点都不好。”陆司衡再次闭上眼。

云苓见他脸色苍白中带着不正常的潮红,伸手覆在他额头上,立刻感觉到手下的热度攀升,“你发烧了。”

陆司衡用重重的鼻音应了一声。

“你坚持一下,我去给你熬药。”云苓回过身,拿起原封不动放在桌上的药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