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行!我怎么能不去上课!就这样我都还有好多事情没弄完呢!再说该准备的东西大伯早就帮我准备好了,根本不用我来操心。”
“倪谦!你就不能听话点吗!你的那些课有那么重要吗?非得急于这一天?你也不看看你把你自己搞成什么样了!就你这么不会照顾自己还要出国?到时候一个人死在外面都没人知道!”
李让这番话彻底激怒了倪谦,这没些天堆积下来的委屈已经够多了,李让凭什么还能这样理直气壮的指责甚至咒骂她?
“你凭什么教训我?为了让你过得舒坦,我已经尽全力在满足你了,你还想怎么样?要不是因为你,我能这么着急的去上课吗?我能连还没毕业就在X市待不下去了吗?我已经退让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想让我怎么做你才能满意!”
李让的拳头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将急喘的气息慢慢平静下来,看了倪谦好一会儿,才说,“我收回我之前说的话,你可以不用出国,也不用离开X市,只要你照顾好自己,你可以留下来做你想做的事情。”
“李让!你还真以为我已经爱你爱到离不开你的地步了?呵,留下来?让我留下来做什么?是不是你觉得只要我留下来,就可以像现在这样被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从来都没有这个意思。”
“但你表现出来的就是这个意思!”倪谦大吼到,“明明我们已经分手,明明我们不可能再在一起,但我们还是心照不宣的享受着对方的付出和关心,这样有意思吗?”
“我只是看到你把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很心痛。”
“心痛又怎么样?李让你别忘了,是你让我连X市都不能待下去的!你何苦又来招惹我?我想,应该是我这几天表现得太下贱了,让你觉得我只有在你身边才能过得好是吗!”
倪谦抹掉不知道何时掉下的眼泪,转而一笑,“那么李让我很认真的告诉你,没错!我只有在你身边才能过得好!可是你要了这个结果有什么用呢?难道有了这个结果,你就会和我在一起了吗?”
李让将手轻轻放在倪谦的肩上,捏着她那嶙峋的瘦骨,依然无法收回眼里的心疼,“我很自私,除了能让你过得好一点,别的什么都不能给你。”
“好,我知道了”,倪谦认真严肃的冲李让点点头,“自从分手以后,我从来没有真正强迫过你要和我在一起,请你以后也不要再自以为的对我好。除非你能给我想要的,否则你的这些好,只会让我过得更糟。”
就在一切不知道该怎么收场的时候,倪谦大伯的一通来电,让差点就快燃起来的房顶总算降下了温来。
“大伯,有什么事吗?”
“你现在方不方便去相个亲?”
“什么什么?相亲?我后天就出国了,还相什么亲啊!”
倪谦的语气诧异且无奈,但却吸引走了李让全部的注意力。
“你就去见一见吧,对方也是个医生,好像最近也要出国,就算聊不到一起去,留个联系方式,说不定以后你还有地方需要人家的帮助呢!”
坦白讲,倪谦心里是千万个的不想去,别说是相亲了,她现在真的是无力到任何人都不想见。可偏偏,这却是她能离开李让家的最好借口。
“好,我去,你把地址发给我吧。”
挂掉电话,倪谦还没想好怎么向李让开口,没想到李让倒是先出了声。
“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了。不是说好了不要再对我好了吗?”
李让坚持,“后天你应该不希望我去送你吧?就当这是最后一次,嗯?”
理智告诉倪谦,她应该拒绝的,可最后她还是上了李让的车。
因为“最后一次”这几个字对她的诱惑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一路无言的两个人,各怀心事,气氛紧张且严肃,这哪里像是去相亲,分明像是在完成一个仪式。
一个真真正正的道别仪式。
就好像,再漫长的道路,也终究会有走到终点的那一天。
“我到了。”
李让将车子停稳,不仅打开了车锁,还侧弯下身子凑到副驾驶座,用他那只大长手帮倪谦打开了车门。
“保重,好好照顾自己。”
“我知道,你也是。”
倪谦起身就要走,手腕,却像之前好多次分别时那样,又一次被李让抓住。
她回过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散落在光影剪辑下的俊颜,好像突然就将记忆拉回了李让第一次送她回家时的场景中。
似乎,就是在那一天,她靠着车窗看着昏暗光影中李让认真开车的模样,才第一次确定自己对这个男人动了心。
回忆泛滥,一转眼,相距那个时候,竟一不小心已经过去了将近半年。
那一次,李让也是在她下车之前将她抓回了车里,那么这一次呢?他还会像上次那样霸道的带走她吗?
“如果遇上合适的人,试着好好相处吧。”
这,是李让对倪谦说的最后一句话,而倪谦并没有回答,只是莞尔一笑,便将手腕从李让的手中抽了出来,关上车门离开。
倪谦只笑自己,看来被伤得还不够深,不然怎么会到了现在,还心存期待呢?
也许从这一刻起,她是真的放下了。
手指尖的温度,随着被重重合上的关门声,瞬间消失在了李让的世界里。
李让嗅着车厢里残留着的倪谦的味道,缓缓摊开紧攥的左手,最终,他还是没有勇气把这枚戒指戴在倪谦的手上……
倪谦压根没有想过真的来相亲,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目测李让走远后,她也悄悄走掉就行了。
可就在她正准备溜之大吉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她,而且叫的不是她的名字,是昵称。
“谦谦!”
“时年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倪谦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下意识朝咖啡厅大厅扫视了一眼发现,那么多个成双入对的路人中,竟然只有郑时年才符合大伯口中单身男青年的标准。
“学长,该不会你就是那个要跟我‘相亲’的人吧?”
“要是不用这招,你怎么会肯见我?”
我去!竟然还真是他!这人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的。
“我不是不想见你……”
“只是不想跟我一起去澳洲,是吗?”不等倪谦说完,郑时年索性替她说了后半句。
“……”倪谦默认。
“你知道的,我要去的那个学校有最优秀的外科导师。”
“我要学的是心理学,不是外科。”
“可你不是做梦都想当一名拿手术刀的外科医生吗?”
倪谦相当疲倦的看了郑时年一眼,语气无奈的说,“如果你把我找出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那就算了。”
郑时年自顾自的点点头,“好,不说这个,既然你是来相亲的,那么我就以相亲对象的身份跟你说,我想带你去澳洲,不仅仅只是带你去念书。”
“学长,你这是何必呢?不管你以什么样的身份我都不可能跟你走的。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想自己去做的事情。而且,而且你不觉得我和你的关系并没有好到可以谈论这个话题的程度吗?”
“谦谦,你是不是还忘不掉他?还是说你们又在一起了?我听说最近他每天都来接送……”
“你想多了学长!”倪谦就像被戳中心事一样突然提高音量,“我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了,也不可能再在一起。”
“那为什么你就不能接受我?我比我哥早认识你那么多年,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
“学长!你应该清楚这不是早晚的问题。就好像你身边有那么多追你的女孩儿,各个都比我认识你早,各个都很很优秀,你就一定要和她们在一起吗?”
一整天以来所有事情都处理不好的倪谦,此时已经接近崩溃。
幸好她在说完这句之后,郑时年没有再继续揪着不放,不然她真有可能疯在这里。
因为她心里明白,尽管她能这么理所当然的对郑时年说出这样的话,可是同样当李让这么跟她说的时候,毫不夸张的话,她有一种天都快要塌下来的感觉,根本没有办法接受。
要不人们怎么总说,劝别人容易,劝自己难呢。
“相亲”失败后,倪谦不忍心再拒绝郑时年送她回去的请求。
只是她并不知道,当她和郑时年就像一对璧人一样从咖啡厅里走出来,再一起上车时,李让依旧待在刚才停车的位置,一帧一帧的把这个画面收入眼底。
倪谦不喜欢郑时年,这是李让心知肚明的事实。
但他们的未来可以有无数种可能,这却是李让永远都望尘莫及的。
倪谦离开的那天,刚好也是郑时年出国的时候。
虽然他们一个去美国一个去澳洲,但航班时间只相差半个小时,倪谦拧不过大伯的嘱托,只好拜托郑时年顺便送他去机场。
郑时年倒是非常乐意效劳。只是这两个正热火朝天往汽车里搬行李的一男一女并不知道,远处有一道火热且苍凉的视线正注视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