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闻笙的拳头猛地击打结界。
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时候，季闻笙功法已经练到第九重了。
结界原本是很坚固的，在季闻笙的捶打下碎裂开来。
不过宋琛也早有准备。
就在结界碎裂的一瞬，细长的无根魔针向季闻笙心口射去。
他猛吐了口血，可眼睛能看到的只有不远处的颜夕。
府内暗卫一拥而上。
季闻笙凭着残暴的手段，一瞬间拍碎阻挡的人头盖骨。
看到人死得越来越多，颜夕往喊了一声：“都停下”
季闻笙听到她说话时，愣了一秒。
也是这一秒，他身中数十剑。
接着他又疯起来，所有上前的人非死即残。
“他疯了，快保护夫人”
季闻笙慢慢向颜夕走来，杀出了一条血路。
脑子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她永远都不会喜欢你，一切都是你自己痴心妄想。
“小闻”颜夕看向他。
他原本剑眉星目，此时沾上血腥，整个人四周涌现浓烈的黑暗，少了平时呆呆的模样。
颜夕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季闻笙搂住腰。
季闻笙轻功不错，很快甩开了身后的追兵。
颜夕看出了他的状态不对，声音放柔：“你要带我去哪？”
季闻笙沉默着，只运功带她离开。
他胸口的血迹滋滋往外冒血。
“你的伤没事吧？”颜夕皱眉，发现他还是不说话。
她伸手按了按他的伤口，他也还是面无表情。
风在耳边呼呼的，他的手像铜铁一般将她抱得很紧。
他还是不讲话，颜夕无奈向远处望去。
宋琛赶回府上的时候，看到结界碎裂。
看来季闻笙活不久了。
宋琛没想季闻笙会跑出来，但若是能跑出来说明魔力已经到达无法阻拦的地步了。
当时他也想到这点，所以外面的阵法带了魔针，出来必死无疑。
宋琛冷眼看着府上一片狼藉，道：“按着那个方向找”
大概两天，夕夕就会自己回来了。
两天，季闻笙也要死了。
今天温祈没有在颜夕身边，但时礼却是一直跟着颜夕的。
在颜夕被掳时，他还向季闻笙身上射了一箭。
却没想到季闻笙丝毫反应也没有，显然已经不是正常凡人。
不过根据命盘推算，似乎他凡人的寿命到此为止了。
于是时礼只能先跟着季闻笙。
季闻笙整整一天带着颜夕，他不吃不喝，路过小摊还会将颜夕放下来。
直到颜夕睁开眼睛，看到一丝光亮照下，已然是清晨了，这时候季闻笙才停下步伐。
季闻笙带着她停在一处小别院内。
这好像是宋国边境。
颜夕被他放在床上坐好。
等他点穴，颜夕才知道这一路季闻笙沉默是因为他封了听觉。
他半跪在边上，声音执拗：“夫人，我喜欢你”
若是以往，颜夕应该是会笑着回应我也喜欢你。
可现在这一声，让她忽地意识到，喜欢是一件很郑重的事。
就像季闻笙，他似乎拼尽全力，花费所有，才说出这句话。
他原先盛满星光的眼睛，此刻是黯淡无光的，原先的热烈开朗都消失殆尽。
颜夕扭头不看他，可他却像石头一样半跪在地上不动，一双眼眸只等颜夕的话。
“我不喜欢你”颜夕回头，情绪道不明。
她从不知道，喜欢这两个字，会有他以生命的代价。
季闻笙脑海里那个心魔开始蹦跶：看吧，她连骗都不愿骗你，你在她心里比不上任何人。
她从来都不喜欢你，甚至讨厌你。
季闻笙抗拒着脑海里的声音，心口一阵阵疼痛。
他流了一天的血，开始护卫的剑伤，很快就愈合了。
可是离开结界的那几下刺痛处，一直在往外冒血。
每次只有看到颜夕时，他才不会失控。
“夫人，如果是我先遇见你”他眼角是红色的泪流了下来。
此时不知为何，心魔无论再怎么叫唤，也没法勾起季闻笙心里的一丝怨恨。
心魔开始嘶吼起来：你甘心吗？就这样把她让给别人。
你可以抢过来，只要你想
季闻笙不理会心魔的声音，但他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了。
闭上眼睛最后一刻，看到的是夫人捧着他的脸，还哭了。
颜夕手足无措起来，控制不住的慌乱，她一下子哭出声：“小闻你怎么怎么头发都白了”
发丝散开，莹白的发丝也盖不住他满身的血迹。
“夫人，别为我哭”季闻笙最后伸手帮她扶掉了泪。
就在在他手垂落时，被颜夕紧紧抓住。
她哑着嗓子，一遍又一遍喊着：“你跟我回去，阿琛会有办法救你的，阿琛会救你的”
没有人回应她。
直到后面，季闻笙死了。
死这么深重的词第一出现在颜夕的脑海里。
眼泪也哭干了，天色暗下来。
有一群小孩子冲了进来，他们是季闻笙在季国当皇子时一直照看的。
孩子们很久没看到季闻笙了，今天见到一直想进来，却被他一身血腥味吓到。
直到刚刚，颜夕走出了屋子，那些小孩问了颜夕才敢进来。
“季大哥怎么了？”小女孩进门看到躺在床上人，白色的头发，不敢过去。
接着屋里小声抽泣起来。
季闻笙甚至还没有和他喜欢的这些孩子道别。
颜夕呆呆望向天空，夜色如水，这个季节清凉舒适。
孩子们给她端来了很多食物。
按那群小孩的话来说，季闻笙很爱她才会把她带到这里来。
肯定不是她害死了季大哥。
几个小孩在那里边哭边挖坑，颜夕迷茫地想，他喜欢花，平日喜欢采些野花给她。
想着，颜夕起身就到外面找花去了。
也是太暗，被山间一个石头绊住，颜夕闭眼准备感受落地的撞击时。
有人轻轻抱住了她，腾空而起。
颜夕再睁开眼时，看到时礼银白色的头发，一下子泪水决堤。
为了防止季闻笙回去后过来捣乱，时礼给他关在冥界了。
现在看到颜夕红着眼睛哭，他又不忍心起来。
“别哭，你还会再见到他的”时礼轻声安慰。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如山泉流淌。
颜夕稍微好受了一点，时礼是仙人，应该不会骗她，说的再见大概是下辈子了。
“那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花？”颜夕擦了擦他胸口被浸湿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