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许灯就跟着众人登上了山,脚下踏的每一步都让她感到一种庄重,不愧是道教的起源地,文化底蕴浓厚。
走进道观,看到那块高高悬挂起来的牌匾上写的“心容天下,道在人中”的题字,也是颇让人能感受到道家的精神。
况卿师兄因为是带了命令领着师兄弟去复命的,于是许灯就在外面等候。
来往的人目不斜视,都做着自己的功课。
想到苍蓝可能会不太适应,她转过身立马去问候人的情况。
“别担心,没什么影响。”苍蓝摆摆手,眼睛看向了朝两人走来的素衣道袍的中年道士。
他的眉宇间蹙着,似乎不大高兴,看着两人后他的眼睛更是一惊旋即放出了凌厉的光。
“何方妖孽,胆敢缠着生人?!”他手上蕴了一掌,就朝着苍蓝打去。
苍蓝迎上了这一掌,嘴角咧开了:“老道士,别自讨苦吃。”
“呵。”道长眼睛眯起,看着苍蓝手上丝毫不见放松,只是感到自己手上的力被轻松化掉后,他的心间暗暗吃了一惊。
这鬼物的实力不弱,必是一大害。
许灯见两人对峙起来心头也有些着急,初来乍到的,倒也没必要闹得这么僵。
她劝道:“道长,他并未有甚企图,还请您别跟他计较。”
“女施主不必劝了,你必是受到这鬼物蛊惑,不必再说,今日我是一定要除了他这个祸害!”道长严肃着开了口,已经听不见进去任何话语。
许灯内心着急,只好嘱托道:“不要伤了人。”
她这话是对着苍蓝说的,可是老道士听进了耳朵里只觉得她在维护对方,心中更是恼怒。
旁边的小道士见了只好匆匆忙忙离开去叫人,不过几步,他就遇上了从内殿出来的况卿。
“师兄不好了,成礼长老跟外面的人打起来了。”
“什么?”况卿心头诧异,几步踏出台阶,匆匆转到大门外。等见到了一起对峙的人和身边着急的许灯,况卿心头一紧。
“成礼师伯,你这是做什么?”况卿的出声激起了成礼的注意。
“替天行道!师侄,你来的正好,快来搭把手。”
“不要。”许灯制止。
“你?”成礼闻言气得有些气喘。
况卿为难道:“师伯,这女施主正是我跟你提起过的流落在外的同门,既是一家,何必要出手相向呢?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成礼这才有空打量了许灯一眼,心下也觉得有些倦了,估计自己难压对方于是也递了台阶。
“好吧,那你先让他收手。”
“苍蓝。”许灯出声后,两人的对峙终于停止了。
成礼这才有空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许灯身上,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他心中还是怀了介意的,于是接着道:“哼,与鬼物为伍,算哪门子同门?”
况卿的脸色有了变化,看着苍蓝心中有了猜想,不过念在许灯的事上他还是保持着平静。
“师妹的爷爷是茅山的弟子,她又怎么算不上是同门呢?师伯,师妹此番可是诚心想来这里看看的。”
“一口一个师妹,你倒是叫得亲热。”成礼显然看自己的师侄对许灯过于信任觉得有些不满。
他的目光又落到许灯身上,严谨且带了威严:“跟我来。”
三人跟在了他浮动的下摆后面走着。
进了房间,成礼长老的脸上终于松了一些。
“女施主,你说你是茅山的后人,可有什么证据?”成礼盯着她,语气淡淡。
许灯还没开口,况卿就帮她做证了:“师伯,我看过许灯的施法,她的法术的确是归属于我们茅山一派的没错。”
“噢?”成礼感了兴趣,手指立着在桌案上敲了敲。
“你叫什么来着?”
“许灯。”况卿脱口而出,成礼白了他一眼。
“你爷爷的姓名是?”
“许万山。”
没有听到该有的反应,许灯瞧着对面的人。
他的脑袋已经埋在了肩膀上,一声冰冷笑声冒了出来。然后缓缓的,抬起了头。
“许万山。真是好久没听到过的名字了。”他的声音像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
“你就是他的孙女”成礼长老看着她,似乎想从她身上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啧啧,真是一点都不像。”成礼长老摇了摇头。
许灯带了点迷惘,看向老道长,问道:“您,认识我爷爷?”
“哼哼——他的名字,除了这群小辈不知道,全茅山上下,哪一个不晓得?”
“他很有名?”许灯有些紧张。
“有名?唔,如果这样想也没错。他啊,是茅山有名的第一大叛徒。”
“行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既然都明白了就早点离开吧。在茅山,从来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何况乎你?”
许灯看着他的背影,紧了紧手,看了看脸上流露了痛心的况卿,带着心中的颤抖问道:“我爷爷,过去究竟做了什么事?他怎么会是叛徒?”
“此事已了,我不想再多说了。你若想弄明白,就去找清梧长老吧。”
许灯看着他决绝的模样,明白已经从他这得不到有用线索,于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况卿身上。
“况卿,帮帮我。”
况卿听到她的称呼心中明白她心中已经有了芥蒂,等看到她的脸色,他更是心疼。
许灯的脸像纸一样白,眼睑却红的像血。
出了屋子,况卿安慰她:“师妹,一切还没定论呢,别灰心。等会见了我师尊清梧长老,想来一切真相就都能明了了。”
许灯沉默点着头,她身边的苍蓝扶着她的手,也算是在给予她支持。
“到了。”况卿语气沉重。
许灯看着眼前屋子,眼神凝重,她拉开苍蓝的手:“就到这里吧,我一个人进去。”
“好。”苍蓝明白她的个性,没有拒绝。
许灯跟着况卿一起进了屋子,尽管苍蓝有心未必不能听到里面的话,他却保持了尊重。
可想而知,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对许灯来说,无言是一个打击。
进去了不知多久,许灯终于出来了。
她和况卿走了出来,由着人把她送到了门口。
“况卿,就到这里吧。”
“许灯,多加保重。”况卿看着她,忍不住叮嘱了句。
许灯朝他笑了笑,踏上了下山的阶梯。
“苍蓝,你说我爷爷真的会是一个滥杀无辜的恶魔吗?”许灯在山路上问他。
“你怎么想,许灯?”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爷爷会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他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一定有难言的苦衷。”
“好啊,那就振作点,还他一份清白。许灯,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因为这世界上,只有你最有这份资格。”
苍蓝的话在山风里渐渐模糊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