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
乔予羡认认真真刷题，右手拿着笔在试卷上写写画画，左手放在一旁的果盘上，时不时往嘴里放个水果。
顾砚璟在边上工作，偶尔看一眼她的试卷，每次看都会发现试卷上会多一个招财的头像。
她画的简笔画。
很简单，但完全能看得出来是招财。
还是各种不同姿势的招财。
有几个画得很细节，是一边听着听力，一边画在试题边上画的。
她画得很认真，顾砚璟以为她戴着耳机并没有认真听。
结果一对答案，一个没有错。
本来没有什么更正的试卷看起来很舒服，但那满试卷的招财，让顾砚璟很难高兴。
乔予羡安静地做着试卷，过了一会儿横坐在椅子上，双腿搭在椅子的把手上，后背靠着顾砚璟的肩，手举着试卷写。
顾砚璟任由她靠着。
然后过了一会儿，他戴了一只蓝牙耳机，打开了视频会议。
国外那边和国内有时差，顾砚璟这几个月又没有过去，视频的次数比以往多了一些。
视频连接，满屏的人出现。
大家微笑着出现在屏幕上，然后所有人的笑又全都僵住。
首先顾砚璟是个很少开摄像头的人。
其次他身边为什么会有一个女人！
每个人的电脑上都是单独放大的顾砚璟的视频。
他们就看着自己电脑上的这个画面，大脑宕机。
不都说他家老板是个和尚吗！
身边怎么有个女人！
他家老板身边怎么会有个女人！
这个女人还靠在他们老板肩上。
老板的肩是可以靠的吗？
老板这么平易近人吗？
所有人都静止住了。
顾砚璟没看见他们的反应一般，淡淡轻咳了一声。
满屏电脑上的人全都动了，不是在整理自己面前的文件，就是在装作找什么东西。
然后耳机里传出来了挨个咳嗽的声音。
“顾少。”左上角的人先整理好自己尊敬地喊了他一声。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马上挨个喊人，其中还掺杂着不太标准的国语。
等他们喊完，顾砚璟轻轻应了一声：“嗯。”
他轻轻一声“嗯”，乔予羡偏头看向他：“嗯？什么？”
顾砚璟也垂眸看向她，但乔予羡的视线却没有在他身上，而是看向了他前边的电脑。
一整屏幕的人，又是处在了静止状态。面上保持微笑，内心却在咆哮！
真是个女人！
是真人！
会动！会动！
还这么漂亮！老板娘这么漂亮！
“这是”乔予羡看着满屏静止的人干巴巴问道，“在视频吗？”
电脑对面，在大洋另一边的人内心又在呐喊！
老板娘的声音这么好听！！！！！
啊！是真人！是真人！会说话！会说话！！
“嗯。”顾砚璟应了一声。
乔予羡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人也静止了两秒，也看着右上角那个缩小的视频中，她靠在顾砚璟身上的模样，然后倏地起身直接跑到了桌子对面。
顾砚璟抬眸看向她。
乔予羡在桌前来回走了一趟，然后指着顾砚璟，用嘴型和他道：“我这样”
她指了指自己一脸的素颜，还有在家随便穿的衣服，继续用嘴型道：“这样见你的人你居心何在。你想给我在外树立一个什么样的形象”
顾砚璟淡淡看着她连比划再嘟囔地无声说了一堆。
视频里的人都静静地看着他们老板一直看着电脑对面。
乔予羡说了一堆，然后双手叉腰，一脸气愤地看着他。
顾砚璟和她对视着，顿了顿道：“形象很好。”
乔予羡的食指马上放到了唇边，不让他说话。
顾砚璟看着她又急又气的小神情道：“过来，坐着。”
乔予羡不动。
顾砚璟便看着她，也没再说话。
几秒的对视，乔予羡又走了回去，坐下，拿起笔，安安静静做题。
顾砚璟看了看她，然后看向电脑道：“久等。我夫人，改日给大家介绍。”
大家卡顿了一下，然后耳机里传来了各种夸赞的声音。
乔予羡听着顾砚璟的话，本想强装了一下镇定，但没有成功。双手捂脸，耳根通红，不想见人。
顾砚璟余光看着她，在一声声的夸奖中，眼底那层经久的霜，化开了一些。
十一点多。
顾砚璟和乔予羡从书房出来。
顾砚璟往自己的卧室走，见乔予羡往楼下走，他停下脚步看着她。
看着她下楼，去了侧厅，过了一会儿，带着招财出来。带着招财上楼，带着招财在走廊里和他碰面。
顾砚璟看着她。
乔予羡摸着招财的头道：“来，和哥哥说晚安。”
招财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有些勉强地“汪汪”两声。
顾砚璟看了它一眼，又看向乔予羡道：“带它干什么？”
“睡觉啊。”乔予羡俯身摸着招财的头，“好久不见，今晚要好好叙旧。”
招财对她摇了摇尾巴。
一面向顾砚璟，便马上摆出了一副高冷样。
顾砚璟看着他们俩，嘴唇动了一下，却没能出声。他的脑袋里形成了一幅她抱着招财睡觉的画面。
“走了，回房。”乔予羡带着它路过顾砚璟，往房间走。
顾砚璟看着他们从自己身边路过，看着他们开开心心走到了房间门口，看着乔予羡开门，让招财先进去了。
他攥了一下自己的手。
乔予羡进了房间，又退了出来，看着顾砚璟道：“顾砚璟，冯川柏的事情，你再考虑一下。现在的确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她知道，顾砚璟很明白现在动他确实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不然顾砚璟和冯川柏见完面之后，也不会没有立即动手。
但现在又要动手，且势必要动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
顾砚璟看着她。
“不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乔予羡笑着道，“不必急在这一时。”
“我有打算。”顾砚璟道。
乔予羡点点头，没再多说：“那就好。那我去睡了。晚安。”
说完，她就进了房间关上门。
顾砚璟站在自己房门口，看着关上的那扇门，许久，才回了自己房间。
之后快有两周的时间，全都是这样度过的。
乔予羡晚上和顾砚璟在书房，回房间的时候，就把招财带回房间。
顾砚璟则是每天晚上站在走廊里看着招财进她的房间。
一开始还好，时间久了招财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每次进乔予羡的房间之前，都会用那种若有若无的眼神看顾砚璟一眼。
要不是看在它是个狗的份上，顾砚璟已经让它滚出去一万次了
转眼到了十一月份，天气越来越冷，乔予羡的专八考试也越来越紧，有些课程安排的任务也紧了一些。
渐渐地有些忙。
每天都要早起，晚上又睡得很晚。
好不容易一个周六，她也没舍得睡觉，早早起来，带着招财回了乔家。
乔乐初一直都没有去上学，依旧不愿出门，甚至比以前更严重了一些，有的时候直接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想出来。
想带她去看医生，她又怎么都不去。
乔屿把医生请到家里，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怎么都不见。
医生隔着房门和她聊，她一句话都不说，完全不配合。
家里人又不敢刺激她。
乔予羡每周都会有两三次回乔家陪陪乔乐初，然后根据她情况的变化，去向沈温言请教。
沈温言知道她有不便说的事情，也是尽力帮她解答一些问题，提供给她一些治疗方法。
但从来没有问过多余的事情。
乔乐初的话也越来越少，所以乔予羡打算带着招财去试试。
她不愿意亲近人，也许愿意亲近动物。
招财很聪明，去乔家之前，乔予羡和它说了很久。所以在乔乐初面前，它放下了端着的高冷。
主动去亲近了她。
可能因为它的主动，也可能因为招财确实长得好看，有着一张很讨人喜欢的脸。
乔乐初很喜欢它，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
招财陪她在偏厅，乔知昂也在。
乔予羡和乔屿夫妇在客厅，偶尔看看他们，并没有去打扰他们。
“予羡，最近是不是很忙？”陈卉问道，“论坛上他们说大四这学期很忙。”
“还好。”乔予羡看着陈卉，自从乔乐初生病，她瘦了很多，“就是作业多了一些。”
往乔家跑得次数多了，乔予羡虽然还是暂时融入不进来，但比起以前对于这个家的疏离，已经好了太多。
起码在疏离的基础上，没了相处的尴尬。
只是依然不太亲近。
“再忙也要注意身体。”乔屿道，“往后天气冷了，太累容易免疫力低，多注意一些。”
“嗯。”乔予羡应着。
三人随便聊了几句，乔屿犹豫了一下道：“你大伯说唯舟寒假想过来住段时间。”
乔唯舟，乔予羡大伯家的儿子，也是乔姝宁的亲弟弟。
今年正在上大三。
乔予羡看向他。
乔屿正好拿起了茶几上的茶杯喝茶，垂着视线，也用茶杯挡住了她的视线。就好像刚刚那句话是随意说的一般。
陈卉坐在一旁，见他这躲开的视线，笑了一下，然后又看向了乔乐初他们。
乔屿生日的时候，父女两人闹了矛盾。
当天晚上就有人找上门，把乔姝宁在背后推动造谣陷害乔予羡的证据给了他。
乔屿当即也找了乔姝宁，但等他联系上的时候，乔姝宁已经被人送回岳城了。
而且离不开岳城了。
用到身份证的地方，她的身份证被限制出行。
用不到身份证的地方，每次她一联系，就马上会有人联系她，让她打消这个念头。
乔姝宁担惊受怕地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她发现她只是离不开岳城，那些人也并不会把她怎么着以后，她才安心下来。
这些情况，乔屿都知道。乔姝宁父亲，也就是他大哥，都和他说过。
乔屿也能猜到和乔予羡有关。
所以他没管，也没有掺和。
但乔姝宁来不了帝京，寒假乔唯舟要来。
乔屿不知道怎么和乔予羡说，便以这种方式告诉她了。
乔予羡看着乔屿，闲聊一样，问了一句：“过来干什么？”
“说是席美传媒在京都招练习生，他要参加。”乔屿道，“他不是读得音乐方面的专业。”
乔予羡扬了下眉，又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乔屿的手指慢慢在茶杯上敲着，见她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问道：“他来可以吧？”
乔予羡看着他，须臾，笑道：“爸，他是您侄子，来不来您决定。”
乔屿认真地观察了她一下，见她是真的没有生气，才松了一口气，笑了笑道：“是，是。”
乔予羡看着他又笑了一下。
乔予羡在这边吃了午饭，两点多，等乔乐初去午休的时候，她带着招财离开。
陈卉去拿了一个纸袋子，跟着她一起往外走。
乔予羡道：“如果招财对乐初有效果，可以在家养只猫，或者养条狗。”
“嗯。好。”陈卉道，“予羡，这段时间麻烦你了。这么忙，还一直往这边跑。”
“阿姨，您客气了。”乔予羡拉着牵引绳道，“乐初这样，我有责任。”
“别说这些。不关你的事情。”陈卉温声道，“坏人作恶，何必往自己身上揽。”
乔予羡笑了一下：“阿姨，外边有些风，别出来了。”
“好。”陈卉把手里的纸袋递到她身前道，“天气冷了，我自己织的围巾还有手套，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乔予羡怔了一下，之后马上双手接过：“谢谢阿姨。”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陈卉温柔地笑着，“你别嫌弃。”
乔予羡打开纸袋看了看：“很漂亮，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陈卉道，“去吧，外边的车是不是在等你。”
“嗯。”
陈卉看着她出了院子，才转身回了别墅。
乔予羡联系了尚辰来接她，打开车门，发现顾砚璟坐在后座。她惊喜了一下：“嗯？”
顾砚璟看了看跳上来的招财，淡淡说了两个字：“顺路。”
好一个顺路。
大周六的你在家，又没有什么事儿。
你们一起从枫林别苑出来，有什么可顺路的。
“哦。”乔予羡眉眼含笑看着他。
顾砚璟看着她略有深意的眼睛，顿了顿道：“上来。”
“好。”乔予羡应着，一只脚踩在了车上，刚要上去，她又停住，往车后边看了看。
在乔家边上的另一栋别墅边上停着一辆黑色的宾利。
她多看了一眼。
顾砚璟见她停下，问道：“怎么了？”
乔予羡摇摇头，又看了一眼那辆车，上车关了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