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璟本打算开车送言安回第六医院。
但见她和乔予羡聊得开心，他在半路掉头，带她们回了枫林别苑。
言安并没有来过枫林别苑。
她去第六医院的时候，枫林别苑这边还没有建。
不仅这边没有建，顾砚璟的住处也没有建起来。
一下车，她见着陌生的地方，本能地抗拒，往后退了几步。
乔予羡站在她身后扶了她一下。
“妈。”顾砚璟见她神色抗拒，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砚璟，这是哪儿？”言安抓住了顾砚璟的手，“我们来这儿干什么？”
“妈，这是我现在的住处。”顾砚璟耐心道。
“现在的住处？”言安看向他，眼底有些慌张，“你怎么住在这儿？我们不是一直住在顾宅，你怎么住到这儿来了？我们来这儿，你爸他”
顾砚璟像是不经意一般打断了她的话：“妈。这地方是爷爷送我的。”
乔予羡看了一眼顾砚璟。
言安脸色苍白，身体控制不住地有些发抖，完全没有听见顾砚璟的话：“你爸，你爸顾正禹，顾正禹”
“妈。”顾砚璟扶着她的肩，轻轻喊着她。
“顾正禹，顾正禹。吴清雨顾正禹和吴清雨。”言安身体越来越抖，她用力抓着顾砚璟的胳膊，指节泛白，“砚璟，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妈，没有对不起。”顾砚璟的嗓音冷，却一直很有耐心，“没有对不起我。”
顾砚璟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他的情绪一直都很内敛。
但乔予羡还是感受到了他的担心、内疚、心疼。
言安又突然面露恐惧，捂着自己的胸口，痛苦道：“顾正禹，顾正禹他”
顾砚璟神色紧绷，有些后悔带她来这儿：“妈”
“阿姨。”乔予羡走到她面前，握住了她的手，温声道，“阿姨。顾砚璟平时喜欢吃什么？口味偏什么？您教我做一些好不好？。”
言安怔怔地看着她，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抖。
乔予羡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自己，见她看着自己。她继续道：“正好我也尝尝阿姨的手艺。”
言安紧绷的身体突然稍稍放松了一些。
顾砚璟见她情绪稳定了一些，握着她手的力气也慢慢松了一些。
他看着乔予羡，看着小姑娘漂亮的狐狸眼弯弯笑着，整个人温温和和，乖巧中带着一点小俏皮。
“阿姨。”乔予羡握着她的手，凑近她，压低了声音，“您不是说让我给您做儿媳。您得帮帮我。帮我抓住顾砚璟的胃，不然我自己摸索，很难攻略顾砚璟的。”
言安恐惧的神色渐渐缓解，呆滞的目光染上了神色，她看着乔予羡。
乔予羡看了顾砚璟一眼，又看向言安，稍稍带着她往前走了一步，语气有些撒娇道：“阿姨，走吧，走吧。”
见她没再抗拒，乔予羡走到她身边，把顾砚璟挤得往后退了一步，挽上言安的胳膊。嫌顾砚璟刚刚后退一步不够，她伸手头也不回地推了他一把。
顾砚璟被推得又后退了一步。
那感觉，像极了在嫌他碍眼。
他垂眸看了一眼放在自己心口的小手：“”
乔予羡带着言安进了别墅，无情地丢开了顾砚璟。
急急忙忙赶回来的苏祈和孟岩，一进院门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两人一路的担心，一路的心惊，忽然变成了同情。
有那么一瞬，他家顾少站在空旷的院子中，仿佛天地间就只有他一人。
孤独，悲凉，不被夫人理睬
进了别墅，乔予羡寸步不离地陪着言安。
再加上一个梅姨。
三人从客厅聊到的厨房，一直说着话。
言安没有心思想别的，被乔予羡逗得一直在笑。也可能是看到了梅姨这个熟悉的人，倒是没有再出现过激的情绪。
顾砚璟他们几人在偏厅听着她们聊天，听着她们时不时地笑声。
孟岩和尚辰坐在一旁，像是定住了一般，不乱动，不乱看。
这么多年在顾砚璟身边已经形成了习惯。
他们这些人，也只有苏祈在顾砚璟身边的时候，会比他们放松一些。
他看看厨房的的方向，偶尔还会迅速看顾砚璟一眼。
在他又一次看顾砚璟的时候，顾砚璟抬眸，两人的视线正好撞在了一起。
顾砚璟生得极为好看，一双丹凤眸，鼻梁高挺，嘴唇削薄。他的容貌处处透着精细高级，有棱角但并不凌厉。
只是气质太过凌厉冰冷，让本来偏柔和的容貌带上了冷冽的攻击。
单单坐在那里就气场压人，更别说突然一个眼神。
苏祈心里一抖，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马上移开了视线。
顾砚璟还是看着他。
苏祈被看得心里发毛，脑袋转了一圈才反应过来，身体稍稍转向顾砚璟，汇报道：“顾少。医院那边查过了。跟着言姨的人血液里查出了安眠药的成分。和言姨吃得是一种。”
苏祈刚跟着顾砚璟的时候，也喊过言安夫人。
但就喊了一次，顾砚璟便不让他喊了。
渐渐地，他们几个知道言安在医院的人，就都喊言姨了。
顾砚璟：“”
“在言姨房间卫生间的垃圾桶里，也发现了被碾碎的安眠药的药粉。”苏祈小心地汇报着，“跟着言姨的人也说，她午睡前喝了杯水，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顾砚璟不说话。
苏祈又道：“医院排查了一遍，除了监控，也把人全都问了一下。没有发现有人进过言姨的院子。”
顾砚璟脸上染上了几分无奈。
种种迹象表明，都是他母亲自己跑的。
而且避开了医院的监控，也避开了医院看着她的人。
第六医院专治精神类疾病的医院。
医疗条件、水平，设施全都是最先进的。
言安自从要长期住在医院开始，顾砚璟便在住院部专门给她建了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小院子。
院子并不大，人却不少。
保护她的，看着她的。
但贴身陪着她的一直都是一个人。
言安避开人，避开医院的监控，又避开了外边的监控。
去了那么远的地方
顾砚璟捏了一下眉心，他母亲情绪稳定的时候确实有能力干这件事情。
孟岩和尚辰板正地坐在一边，安安静静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苏祈低声道：“顾少这种事情怕是不会发生这一次。这次是万幸，言姨正好遇到了老板娘。”
顾砚璟自然是知道。
“那这是不是说明言姨在好转？”孟岩小心开口说了一句。
苏祈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了顾砚璟。
顾砚璟神色沉沉，他最担心地就是，他母亲的这种情况，不知是好转了还是加重了。
他母亲既然想逃开那个地方，就说明她不想在那里了。
而且并不是第一天想离开。
她早做了准备，所以今天才会这么轻松地出去。
继续在那儿，对她后续的治疗会不会有影响。
“沈温言什么时候回来？”顾砚璟问道。
“暂定的行程是一周以后。”苏祈道。
“马上让人去接他。”顾砚璟沉声道，“尽快让他回来，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