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虎符拿出来,无异于将自己的命交到了萧容溪手里,萧奕恒不至于蠢到干这样的事。
莫非,这刑亚和本就是萧容溪的人?
就在虞星洪百思不得其解时,突然见小桂子搀扶着一个人走了出来,定睛一看,竟然是杨初。
曾经意气风发的宸王亲卫现在面色苍白,整个人虚脱到仿佛能被一阵风吹倒,仔细看去,还能辨出右边袖管里空无一物。
提剑的右臂,留在了西北城外的断山下。
虞星洪看到杨初,先是一愣,然后心中聚起浓浓的怀疑,“萧奕恒没死?这不可能!”
当初梁军一整个队的人都看见他们尽数葬身在泥石流中,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一条漏网之鱼呢?
杨初虽精神不济,此刻眼中的怒气却十分明显。
若非现在这般模样,他一定
“我还活着,你应该很吃惊吧?”杨初扯了扯嘴角,“殿下确实中了你的计,却也在进入密林不久后觉察到了不对,让我钻小路离开了。”
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他对战场上的危险十分警觉。
这一点,虞星洪永远比不上。
加之出发前,军营中抓住了一个内鬼,萧奕恒顿时就觉得不对,所以提前一天晚上就交代他多加注意,一旦有变,便立刻带着虎符和他的亲笔信回京,交给陛下。
因为一旦西北出事,京城定然不会安宁。
他可以有事,但大周不能。
杨初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冒险,于是提出和他互换,自己顶替他,
萧奕恒没同意。
身为统帅,他若是走了,是不战而败,是临阵脱逃。
况且,这就是一个预防而已,不一定用得上。
谁知道
当时虎符和信他都带在身上,连军营都没回,一路奔袭,片刻不敢歇息,连换了四匹马,才顺利回到京城。
杨初见到萧容溪的
俞怀山日夜不休地救治了整整两天,才将他从阎罗殿拉回来。
信,萧容溪已经看了,上面皆是西北军营的情况,并附有一张地图,详细记录了城外各处的地形和敌我双方驻军的情况。
最后提醒了他一句,虞星洪野心不小,当心其趁乱发动兵变。
萧容溪看完,百感交集。
萧奕恒和他不对付,在京城时恨不得弄死他,可是在大周利益面前,这些都可以先抛在脑后。
他亦如此。
拿到虎符后,萧容溪便开始着手安排事宜,虞星洪召集了那些人,什么时候出发,走哪道门,他都事先预估过,而事实与他料想中相差无几。
“爱卿,你败了。”
虞星洪听完杨初的话后,就猜到了大致的情况。
想他思虑周全,对萧奕恒的性格也算摸得透彻,却唯独低看了其对大周的感情。
“哈哈,我倒是没想到,宸王殿下聪明一世,竟在最后关头干了件糊涂事。”
牺牲自己,只是巩固了萧容溪的地位而已,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百年之后,人们也只记得龙椅上人的功劳,根本不会记得宸王是谁,这么做,太没有意义了。
杨初眼皮压低,盯着他,“殿下说,夺权也好,谋划也罢,都是大周分内事,他国不能沾染毫分。你这种人,永远不会懂这份心思。”
身为大周权臣,却同敌国勾结,为人所不齿!
虞星洪冷笑一声,看着围在自己面前的人不断倒下,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长剑。
太过用力,以至于整只手臂都在微微颤抖。
锦霖飞身向前,直接朝他劈下去,虞星洪抬手抵挡,手腕被震地微微发麻。
随后,又接连不断地有暗卫扑过来,双拳难敌四手,很快,锦霖的剑就架上了虞星洪的脖子。
同一瞬间看,他大喝道,“全都停手!”
主心骨被抓,余下的武将也都动摇了,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不再抵抗。
他们手下的兵也渐渐没了斗志,仿佛被这漫天细雨浇清醒了一般,开始后怕起来。
一时间,紫宸殿外的声音落下,一片死寂。
突然,虞星洪大笑起来,连眼泪都笑出来了,“我这一生,最看不起就是这虚无缥缈的感情,没想到最后,竟败在这上面。我真是不甘心!不甘心啊……哈哈哈哈!”
每一声笑,都如同爪子在心上挠,听得萧容溪眉头皱起,“压下去吧。”
“是。”
跟着虞星洪一同起事的武将分别被押入了牢中,剩下的兵暂聚拢在一处,稍后做处置。
石板上、树干上、台阶上、柱子上……到处都是血迹,一阵一阵地往鼻尖里钻。
卫建恩踏过血水走到萧容溪面前,冲他拱手,“不负陛下的嘱托,及时和邢将军赶了过来。”
萧容溪颔首,“卫老将军辛苦了,秋日雨凉,进殿喝杯茶吧。”
“不了,陛下今夜定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老臣就不打扰陛下了。”他笑了两声,又重重地喘了口气,“果然是老了,仅仅是骑马过来,斩几个宵小之辈,就已经觉得累得不行,不再是年轻那会儿了。”
话虽这么说着,神色却颇为洒脱。
他再度拱手,“陛下,老臣先退下了。”
“卫老将军慢走。飞流,送送卫老将军。”
“是。”
卫建恩倒是没有拒绝,跟着飞流往宫外走。
喧闹了一整夜的皇城总算在天明时分彻底安静下来,四处静悄悄的。
虽没早朝,可昨夜发生了什么,各阶官家府邸都已知晓。
百姓哪怕不知实情,可看着禁军将虞家围住,一箱又一箱地往外抬金银珠宝时,也知道出事了。
权倾朝野的太师府,不到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已经被禁军全面接管,连同里面的下人奴仆,也一个没放走,皆关押入狱,等待发落。
虞杉杉被架着出来时,根本不敢抬头,只敢瞥眼,悄悄打量围观的人。
突然,她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