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始十九年,湘王载赫走遍武秦西梁后，选择了出海。
武秦经过多年的努力，制定了比大夏还要详细的航海图。
航船发达,再加上有航海图,还有工部这些年的发展,一艘船上可以装十二门重炮,几十门轻炮。
还有机关,一经启动，一秒钟发射数百只箭支,让人不能靠近。
这样的船,不能容纳太多的人，所以是护航船。
护航船的武器设备都是一等一的，目前海上还没有人能匹敌。
再加上神机处研制出来的枪支,已经更新到第八代了——类似于喷子，杀伤力枪,换弹也不之前快的多。
护送船队的水军，每个人的身上都配备了一把。
武秦水师又是一等一的,云丞淮自信，要是到了三国,必然能打的杰瑞抱头蹿。
这一次航海的船队前后上百艘,载赫是船上身份最高的,坐的船也是最豪华的。
她一身道袍站在船头,海风吹起她的衣袍，让她更有神仙范。
她的身边有一个穿红色官袍的官员,是上上届的榜眼，不到六年就升任了正五品官员。
对方在海运一道颇有见解，如今是海运司航海部的官,这一趟回去，恐怕就要回京升四品了。
此人眺望着远处的海景，忽然扭头道：“殿下在京都不好吗？”
为何非要来航海，反倒是给她们添麻烦，每日心惊胆战的，生怕这位殿下出事。
海盗跟别的国家的海军是其次，像晕船生病，生物灾害，气象灾害这些事情，都不可预料的。
人力怎么能跟大海的力量搏斗，可万一湘王殿下有个什么好歹，这么多人的九族都有危险。
见她无比淡然的模样，就跟漠视所有人的生命一样，令人不快。
载赫表面仙风道骨的模样，实际上脾气并不算好。
“卫大人不也出海了吗？”
看在这卫暮云是个坤泽官员的份上，她不与其计较。
卫暮云表面保持着自己礼仪，“殿下乃千金之体，若在航海中出了差错，下官，乃至这船上的所有官员，都担当不起。”
载赫轻笑一声，“陛下虽年幼，却不是迁怒之人，只要孤死于正常，陛下不会让你等陪葬。”
她喜自称孤，隐约记得年幼时，有一个人喜欢这样自称。
可惜她那时年幼，记不清了，只知道小的时候，身为太上皇的姑母带过她一段时日。
卫暮云垂眸，新帝刚登基，只知性子冷淡，不爱笑，谁知其本性如何。
她们这一代的努力，该是在太上皇退位后，也要保住新法。
不仅是新帝，是日后的每一任皇帝，她们都要让新法继续，让坤泽和元，永远的站在朝堂之上。
因此，新帝上位，对坤泽和元来说是忐忑的，历史上一上位就废除新政的不在少数。
还好太上皇跟天后依然在，这让她
们又安心不少。
所以她们认为，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不能出错，至少在试探出新帝的为人之前，不能出错。
可航海队偏来了个湘王，磕着碰着都是错，活是个瓷娃娃。
“殿下何出此言？”卫暮云装傻，不想被人抓了错处。
载赫嗤笑，“卫大人是真的不懂，还是装的不懂，孤不想知道。”
“但此次航海，孤有要事。”
卫暮云立即道：“殿下有何要事，需要臣等相助否？”
“嗯......”
载赫摇头，“无妨，此事孤自己一个人就够了。”
她想写一本游记，武秦各地，西梁各地，还有她接下来的去到的每一个国家，每一个地方，都会记录下来。
就叫——载赫游记。
卫暮云谨慎的看了她一眼，不行，一定要让人盯着这位殿下，省的给她们找麻烦。
载赫优雅的甩了下宽大的衣袖，笑着转身离开甲板。
她啊，要回自己又大又富贵的房间里休息，才不与此人多说。
卫暮云看着她的背影，咬了咬牙，心中暗道：“真是可恶。”
此时必须跟船上的人商量，再派人寸步不离的跟着她，绝不能出事。
船队路经一国靠岸，做生意的去做生意，驻守的驻守，载赫也下船了。
载赫一下船，卫暮云立即跟着了，没办法，她担心手下的人，跟不住对方，反倒是被吓住了。
还好船队都是出船老手，也不是第一次来这些国家了，只要按照规矩做生意就行，她得带着湘王殿下去找国王盖印去。
载赫：“......孤有要事，孤不去。”
“湘王殿下，这可不行，臣虽是主官，但您最大，我武秦的亲王来了，她们自然得以国礼相待。”
载赫打量着卫暮云，心知对方的打算，“卫大人可以隐瞒孤的身份。”
卫暮云气急，怎么油盐不进。
“殿下，还请殿下与臣一同前往。”
这时，一位年轻身穿王服的人，带着一堆人着急忙慌走了过来，“颠国王女，带百官前来拜见上国湘王殿下。”
载赫无语，怪不得刚刚靠岸的时候，卫暮云先让自己的副官下船了，原来是让颠国准备来迎她了。
看她看的这么紧，看来不说不行啊。
云载赫跟赵卫暮云一起应酬完，她是上国皇女，颠国的国王都得小心巴结着。
不是颠国国王胆小，而是看着靠岸的那些船，那是战船，通身的炮，还有那些水军，配备的装备，一个能打她们八个。
在绝对的武力值面前，国王也得怂。
这样的请情况下，对方必然每天找她参加宴席。
载赫在颠国，连喝了三天，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自己的事情都没怎么做，整天应酬了。
她必须得跟卫暮云谈谈，在颠国国王的再一次邀请后，她拦住了卫暮云。
“卫大人，你才是船队的主官?_[(，怎么把跟颠国王室还有君臣的应酬，全交予了孤。”
卫暮云一脸无辜道：“殿下这是何意，您是武秦的亲王，是船队的最高级别的领导者，有您在，若不是您跟颠国王室见面，那颠国上下，该说我们武秦目中无人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载赫在国内，可以随心而为，但是在国外，她代表着武秦形象，还真不能太随意了。
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载赫笑着，靠近了卫暮云，“卫大人，帮帮忙呗？”
“？”
“孤要写一本游记，船队到的每一个地方，都会被记录下来，还有各国的技术，一些需要借鉴，深思，预防，这些孤都会写书成册。”
等到回国，她就拿着自己的所见所闻，到处演讲。
她的目标就是，让百信们主动的送孩子们读书，让百姓知道孩子们读书是有好处的，比在家做一个半劳力好。
十岁前的孩子，能做什么？又不能下地，最多是洗洗碗，扫扫地，这难道比读书强吗？
明明朝廷已经给了那么优厚的条件，却还是有那么多人，不让孩子们读书。
好一点儿的呢，读完免费期，就不让读了。
认为以前科举，大家都是在家里读书的，何必去浪费那个钱。
这个时代，孝道是能压死人的，不能让她们的愚昧思想，耽误了孩子们。
最有意思的是，因为食宿免费的问题，有的家庭，还想让孩子们带吃的出去。
或者从孩子们的嘴里省下吃食，来给更小的孩子。
没办法，武秦新法虽然让百姓们好起来了，但是没有到富裕的程度。
朝廷除了强调教育的重要性，还得让百姓富裕起来。
载赫讲述着自己的想法，然后道：“孤想开放沿海经济，这是一本游记，也是一本安全书。”
“一本可以让老百姓独自出海，也能平安回来的书。”
这么多年的海运，很多商队已经熟悉了出海流程，那只是对大商户而言，对普通百姓，小商户还是得蹭船，蹭不上皇家船队，也要蹭私人船队。
可私人船队太贵，交的份子太高，普通人承担不起。
所以，云载赫想要开通海船，官方不做生意，当作交通工具，让小老百姓，也能出海，凭借着她的游记了解自己去的每一个地方。
每天固定开几趟船，要是坐不满客，就可以坐客货两用的船。
总之，给百姓们一个赚钱的机会。
卫暮云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海运赚钱，大家都知道，可这些钱集中在国库跟大商户的手里，殿下的方法，确实能给小商户，普通百姓一个机会。”
普通百姓可以拿自己手工做的东西，去以物换物。
卫暮云又道：“其实殿下也可以开设一个收购司，我们收购来，帮百姓跑这一趟，除了路费人力等费用，朝廷不赚多余的钱。”
这也是一
个办法，主要看百姓的个人选择吧，她们的心里都有一本自己的账目，怎么赚钱怎么来。
有的嘛，也想去别的地方，采购便宜的东西，回到自己的家乡卖。
“受教了。”载赫笑着拱了拱手，那卫大人可以帮孤去应酬了吗？?[(”
谁知道卫暮云摇摇头，“不行，殿下，臣倒是可以让人记录下来，由殿下亲自整理。”
载赫：“......卫暮云，你简直......简直不可理喻。”
“殿下，臣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海外混乱，出海需谨慎。
载赫气急，“你如此对孤，信不信孤......”
她不好为难一个尽职的官员，只好道：“孤娶了你！！！”
卫暮云：“？？？”
“殿下，请自重。”
卫暮云要被气死了，什么人啊，拿坤泽的婚姻大事开玩笑。
“怎么？你不信，卫大人，孤认真的想了想，倒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卫大人长的好看，又有能力，一甲出身，年纪轻轻的就做到了五品官，比起来孤这个纨绔皇女，还占了大便宜呢。”
载赫越说越觉得有道理，是啊，卫暮云的条件非常好，长相也是一等一的。
反正她总是要成婚的，与其选那些名门贵女，她倒是更喜欢像为卫暮云这些的清流。
这回轮到卫暮云生气了，“武秦新法，武秦百姓的婚姻，可自己做主，臣不愿嫁给殿下，殿下又能如何。”
话虽这样说，但母亲之命深入人心，要是湘王非要娶她，自家老母亲还敢拒绝？
载赫理解的点头，“这样的话，那孤追求你总行吧？”
“嗯......有道理，孤会让你做孤的王妃的。”
“而且，日后你成了孤的王妃，做事就更方便了，虽然是五品官，但你还是王妃啊，孤看的出来，你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就像安首辅一样，以坤泽之身，成为武秦首辅。”
安书言是内阁的第四任首辅。
卫暮云冷了冷眸子，“臣不靠别人。”
她是靠自己考上的一甲，这几年也靠着自己的能力在升，何必做一个王妃。
呃.....载赫忙行了一礼道：“卫大人见谅，是孤胡言了。”
“但是孤不是那个意思，孤也相信卫大人能十年入内阁，只是卫大人，三年跟十年，差距不小。”
“孤不是想说卫大人依靠孤，而是想让我们两人，像母亲跟阿娘那样，携手并进。”
她不想做皇帝，不代表她没有自己的追求。
卫暮云出身一甲，翰林院待了三年，外放三年之期即将到了，下一步就是回京。
回到京城就算是平调也是升官，但五品距离内阁还是太远了。
听到像二圣一样，她是心动的，相互扶持，完成目标后，二十年的高光时期，也在高光的时候退位，留下她们的传说。
可是湘王如何能跟太上皇相比，居然这么威胁她。
卫暮云保持着君臣礼仪，“殿下，臣与殿下并不相配，臣还有事，殿下自便。”
说完，她转身就走。
载赫眼睛一亮，自由了！
结果卫暮云突然停住了脚步，“臣会派人跟颠国礼部说，殿下会如期赴约。”
载赫：“......”
这可怎么办，以权逼人她做不到，以身相许人家不要。
总不能出海一趟，就跟各国王室应酬了吧？
当然了，她理解卫暮云的谨慎，这次回去，对方任期将满，再立下点儿小功劳，回到京城就能升，毕竟是一甲出身嘛。
正在换任升官的关键时刻，她对卫暮云来说，就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
也是她忽略了，居然跟卫暮云一起出海。
不过，卫暮云确实是个好的，太适合做她的王妃了。
......
接下来的日子，载赫还是有了出去走走的机会，只是后面跟了一堆人罢了。
她当然不会拒绝，安全这种东西，谁会嫌多？
她要写游记，不是微服私访，至于一些核心技术，用权有钱总能拿到。
主要是，相比武秦，这些地方落后太多，没有太多值钱的东西。
像纺织机，武秦不知道改了第几代了，先进的多。
可也有些东西，是武秦需要的，得一步一步的来。
只是载赫好奇，卫暮云这些天在做些什么，总是不见踪影。
刚想到人，人就来了。
卫暮云站在她的面前，行礼起身一气呵成，“殿下，臣有一事还请殿下出面。”
“何事？”
“玻璃。”
“玻璃？”
“是，臣发现了透明的玻璃，制成的镜子，清晰可见，要是拿到制作技术，凭工部的能力，必然可以发展的更好。”
卫暮云想想就开心，带回了玻璃技术，她的升官是必然的了。
恰好，载赫也有话说，“卫大人，孤也有一事，孤这里有采煤制煤的技术，还有羊毛纺织，羊毛纺织对西梁来说，是一项好的技术。”
“孤可以把它们都给你，只有一个条件，卫大人答应跟孤成亲。”
海运多年，趁着海外对技术的管控还没有特别严格，武秦花钱买了多项技术，如肥皂，香水，蒸汽运用等。
当然，武秦也卖给了对方一些淘汰下来的技术，这是云丞淮定下来的，在没有研发出第三代成果前，第一代绝不可透露出去，让武秦的技术，保证比对方提前了两到三代。
现在的武秦，已经具备了工业社会的雏形。
卫暮云的脸一下冷了下来，“殿下，臣从不占人成果。”
云载赫赶忙道：“非也，这是聘礼。”
“殿下为何要非要娶臣？”卫暮云不理解了，这些天，湘王动不动的就说，让她做王妃。
她做不做王妃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当然重要。
云载赫认真道：“孤比陛下长了几岁，只有孤先选妃，紧接着陛下就能选后了。”
“所以满朝文武都在催孤，可是孤没有喜欢的人啊，要是胡乱娶一个，万一人品不佳，岂不是为国添乱。”
此言有理，坤泽可以为官，一品王妃的权力大着呢。
要是娶了一个性子差的，确实容易出问题。
见卫暮云认同的点点头，载赫立即继续道：“所以啊，卫大人的人品，孤是信的过的，出身良好，厚德载物，太适合为孤的王妃了。”
“而且，孤保证，婚后不干涉卫大人的仕途，孩子，孤也可以先吃避孕丹，保证不拖卫大人后腿。”
“卫大人觉得如何？”
不得不说，卫暮云心动了，想起家里的催婚，她也头痛。
要不是她外放了，恐怕家里早就为她安排婚事了。
现在天高海阔任她飞，等调任回京，那可就说不得了。
她又不能不回去，吏部也不会允许。
思来想去，湘王确实合适。
卫暮云察觉到自己的想法，心中有些羞恼，恼怒自己居然有点儿想妥协了。
她立刻行礼道：“殿下，玻璃技术对咱们武秦是一个好事，还望殿下考虑。”
卫暮云再次离开，云载赫却不以为意。
她看出来了对方的意动，再加把劲就行了，至于玻璃，她当然会去。
出海一次，为期两到三个月，这么长时间在海上同吃，勉强算是同住吧，总能找到机会，慢慢的打动卫暮云。
她打动的方法很简单，两人自然没有什么感情，那就掰扯清楚，两人成婚有什么好处。
卫暮云又不古板，要是能趁机摆脱家里的催婚最好。
谁知道家中会给她找一个什么样的人，最起码也是一甲进士出身吧？
可适龄的一甲哪有那么容易，再说人品方面也堪忧。
湘王此人，嘴巴惹人烦了些，为人还不错，一心为国为民，堂堂皇女，放弃了皇位，反倒是巡游全国，什么贫苦的地方都去，只为了宣扬教育的重要性，还有巡视各地风土人情。
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总有适合百姓的富裕之道，而非靠天吃饭一样。
终于，回程的路上，卫暮云还是答应了。
她们已经到了武秦海域，还有一天就能到码头，等到了码头，卫暮云就要忙碌起来，载赫跟她，两人恐就没有机会了。
于是云载赫又找到了卫暮云，“卫大人，考虑的如何了？”
心里有了主意，卫暮云也没有矫情，她直接道：“臣可以答应殿下，但臣有条件。”
“卫大人请讲。”
卫暮云正色道：“在臣回京城之前，这件事情，臣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等臣到了京城，授了官，殿下就能找人来卫家提亲了。”
“还有，臣不需要殿下吃避孕丹?_[(，只要殿下不碰臣，这就不难。”
前者她想要知道，凭借自己的能力，能坐上什么样的官位。
因为她清楚的明白，就算她再不想借助湘王的权力，吏部评官的时候，这项必然给她加分。
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完全凭自己的能力升任了。
她相信自身的能力，但她也承认湘王说的，如果她成为一品王妃，本该走十年，乃至更长的路，三五年她就能完成。
载赫挑眉，难是不难，只是她还是想问，“怎么，孤长的不好看？”
不然为何那么排斥跟她亲近。
卫暮云摇头，“殿下长的很好，像是传说中的神仙，可是臣与殿下，不过是一场交易。”
也是，她们没有感情。
不知为何，载赫心中有些遗憾，或许一开始，她不该用利益诱之，而是该用感情追之，失策了。
回去后，卫暮云不出所料的忙了起来，云载赫则先一步去了京城。
约莫三个月左右，卫暮云如愿调往户部，成为户部从事四品的部长之一，单独管理一个部门，尽管不是什么重要部门。
一个五品官，到京城任户部从四品，绝对是高升了。
很快，载赫按照要求，先去找太上皇赐婚，然后准备了精美贵重的聘礼，由首辅亲自前往提亲，给足了卫家面子。
次年春天，春闱前，两人举办了武秦立国以来，最盛大的婚礼。
知道载赫跟卫暮云的故事后，云丞淮先是沉默，然后评语，“先婚后爱，小老大玩的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