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上,与宗室长辈寒暄,后又是同辈。
她们这些小辈在些嘛。
这时,离去有一会儿的小北过来道:“殿下,后宫有一小主小产了。”
“什么?”
“那位小主是今年选秀的新人,有孕未足月,就没有发现,今日从慈元殿回去就开始不舒服,请了医官,医官诊出有孕,用药无效,孩子还是没了。”
“陛下知道后,让皇后去处理了。”
皇后处理?慈元殿熏的香,这下更没有证据了。
那位选秀新人,算是被殃及的池鱼。
云丞淮点头,然后靠沈流年近了些,把此事说了。
沈流年点头,她知道请医官没用,还会牵扯很多事情,那个选秀新人一定很伤心。
后宫争斗,向来都死的悄无声息,查无可查,这样的处理方式,皇帝显然没有把人放在心上,就算知道是皇后做的,又让皇后去查,明摆着是维护。
“你们皇室之人,真是令人厌恶。”沈流年冷哼一声。
云丞淮耸肩,“夫人是我妻,也是皇室之人。”
沈流年白了她一眼,又不理她了。
上位,皇帝忽然问道:“朕听说,福王世女要与朕共享天下?”
“陛下,犬女无状,回去臣必定加以惩治。”老福王忙跪下道。
“王姐说的什么话,世女说的对啊,南秦是云氏的南秦,易是南秦人的南秦,非朕一人之天下。”
冠冕堂皇,皇帝要是不在意,就不会点出来说,福王回去要是不罚世女,日后皇帝必会借机整治回去。
家宴毕竟是家宴,朝中重臣不在,也不能聊什么政事,到了戍时,家宴就散去了。
皇帝走后,众人没有多待,陆续离去。
刚走到太极宫外,云丞淮歪头对沈流年道:“夫人,我抱你?”
沈流年:“不必。”
“殿下,太女殿下赐了步辇。”小北忙道。
“也好,替我谢过阿姐。”
步辇是东宫的,华丽程度比之皇帝专用的龙辇差不了太多。
云丞淮扶着沈流年上了步辇,她跟在旁边。
送来步辇的内监走到她边上道:“殿下,太女殿下有一句话要奴婢转达。”
“你说。”
“凤令出,陛下不会放过,有事必要知会东宫。”
这是太女姐姐在给她提醒,她自然知道,皇帝不会放过。
不仅是皇帝,还有那些想要得到凤令的人。
“多谢阿姐提醒。”她现在对太女姐姐的印象很好,若太女姐姐身体好,继位后必定是一代明君。
只是她有些疑惑,皇帝那边肯定已经知道凤令出现的时候了,久久没有动静是为何?
忌惮?忌惮东宫,还是忌惮她拿凤令做出什么事情。
无论如何,有忌惮就是好事,毕竟皇帝不喜欢她,要是再不忌惮,那她的处境就糟糕了。
东宫的人,一直把她们送到二门外才离开。
小北提醒道:“殿下,奴婢觉得,太女殿下是在护送您出宫。”
小北一提醒,她就反应过来为何了。
太女姐姐还是不放心她啊,皇帝此时必定想尽了方法,想要从她的手里拿到凤令。
既然绣衣使不是认令不认人,凤令给皇帝也无妨,也算甩出去一个烫手山芋。
云丞淮点了点头道:“回府。”
天色已晚,还是早回王府才行。
沈流年已经先一步上了马车,她上去时,对方正闭目养神。
“夫人,身体可能坚持?”
中了麝香,又坚持到现在,身体不一定能受得了。
沈流年睁开眸子看向她,“有话直说。”
“有关凤令。”
云丞淮把凤令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包括绣衣使的事情。
沈流年听了蹙眉,“也就是说,凤令只能命令宗室,与绣衣使并不相关?”
“是。”
“既是如此,那凤令趁早扔出去。”
“有理。”
她也是这样想的,办法还有待斟酌。
沈流年把腿上的毛毯摊平,手握紧了汤婆子,“不能白给,要交换。”
寥寥几个字,道明了如何交出凤令。
要是她什么都不要,就把凤令交了出去,皇帝恐是不信她,后患无穷。
必须得换点儿什么回来,等皇帝找她,就藩之机便到来了。
“夫人高见。”云丞淮嘿嘿一笑:“夫人于我,如同军师。”
“少花言巧语。”沈流年冷哼,今日强行抱她的账,还没算呢。
“怎么是花言巧语,明明是真心。”
云丞淮笑道:“夫人可知,怎么唤醒绣衣使。”
“你与一个图案。”
“正是,那个图案,我实在是想不出来。”
南秦有叫“派”的图案吗?或是去北齐找?
沈流年摇头,“有机会去有凤宫中找。”
“小北之前找过,并无线索。”
当年前身与小北在皇女所中生存艰难,屡遭暗算,小北便想找到绣衣使,改变她们的处境。
可找遍有凤宫,都没有找到有关图案。
云丞淮叹气,“能调动绣衣使的图案,必定不简单。”
“嗯。”沈流年应了一声,没什么精神。
一路回到王府之中,沈流年也没有再对她说一句话。
下车时,云丞淮伸手去扶,沈流年故意躲开了她的手。
她无奈的笑笑,知道对方之意。
她也不介意,弯腰就把人抱起来了,“夫人莫要挣扎,掉下去可不怪我。”
“你在车上都无力成那样了,再走两步,我怕你晕倒。”
沈流年坐车时说话有气无力,下车时步伐虚弱,走两步必定摔倒。
有孕之人摔倒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能是抱习惯了,也可能是没有了力气,沈流年推了她两下就放弃了。
云丞淮满意的笑道:“夫人真乖。”
“闭嘴。”沈流年虚弱的骂了一声。
“好,我闭嘴。”她听话的闭上嘴巴,大步往正院走去。
来到内间,她刚要把沈流年放到床上,对方就捏住了她的胳膊,“沐浴。”
“你在有凤宫不是沐浴过了吗?躺下休息吧。”
“不行。”
沈流年蹙眉,宴会饮酒,两人虽然喝的是茶,但是身上还是沾染了酒的味道。
云丞淮无奈,只得道:“好,我抱你去沐浴。”
“我自己去。”
“真的不用?”她也只是说说。
像王府门口到正院的路程抱抱还行,去暖阁的这几步路,沈流年绝对不会同意的。
“不用。”
沈流年艰难的站起,她只觉得身上没有一丝力气。
南灵慌忙来扶,北竹紧随其后。
沈流年由两人扶着前往暖阁,云丞淮看着她的背影沉默了许久。
还是小北进来问道:“殿下可要沐浴。”
“嗯。”
前些日子她与沈流年争了暖阁后,就令人又备了一个小暖阁。
小暖阁在大暖阁的旁边,借用大暖阁的炭火,小暖阁里面也很暖。
云丞淮这叫,烧一样的炭,暖两个房间。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洗漱完回到内间,沈流年一身宽大垂直的寝衣,半干的头发散在肩上,仙气十足,病弱的脸色,无力的身体,就像是神女战斗过后,力竭受伤养病之时,美的不像话。
她看了那么多电视剧,里面的战陨妆,她以为那都是绝美了,结果沈流年这样,更是绝色。
云丞淮的眼睛都看直了,惹的沈流年蹬了她一眼。
“看什么。”
“夫人真美。”她毫不吝啬自己夸赞。
沈流年苍白的脸上出现一抹红晕,南秦风俗不算保守,坤泽再嫁常有,往往寡妇更热门。
民风稍稍开放些,却不至于如此直白,简直是不像话。
云丞淮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帮夫人把头发烤干吧。”
古代没有吹风机,勋贵富有之家,会用毛皮包裹住大号的汤婆子,把头发放上去烤,不会伤发,但得有人随时在边上摆弄,不然就会只烤一边。
“不用。”
不管云丞淮说什么,沈流年向来都是拒绝的,她早就习惯了。
但她知道,沈流年是嘴上说的狠,心里还是善良的,看的时候知道,相处了之后才有实感。
今日两人那么亲密,回来后,对方没有找她算账,那这一关算是过了。
所谓蹬鼻子上脸,本来还打算破罐子破摔,
放飞一下的,现在一步一步的试探了沈流年的底线◤,更不会再收敛了。
云丞淮笑了笑,毕竟烤发亲近,沈流年不同意,她也不会非要帮忙。
她把自己的被子抱到罗汉床上,还没有开始铺床。
沈流年忽然开口道:“过来睡。”
“啊?”两人一起睡吗?
云丞淮愣住了,“不好吧?”
沈流年无语,“让你睡在床下。”
云丞淮“......哦。”
真是的,还以为能睡床呢,但是内间的床下床,也比罗汉床暖和。
这是沈流年别扭求和的一种方式,她不该拒绝。
然后她抱着被子乐呵呵的去了,自己铺好了床铺,快速钻到被窝里。
“夫人有话对我说?”云丞淮裹的紧紧的,露出一个脑袋,乖巧的望着沈流年。
沈流年看她这样,眸光软了软,随后自己躺下,“四,七,八,夺嫡越发激烈,你在上都,必不能脱身,可有对策。”
凡是封王成年皇女,在这场夺嫡战中,要不为己,要不站队,绝无避开的可能。
皇帝迟迟不肯表态,让她就藩,这趟浑水她是不想趟也不行了。
“那就争。”
“何解?”
云丞淮解释道:“此时,我争的越历害,她们便越想把我赶往封地,几个皇女一同操作,皇帝必然头疼。”
加上她有凤令,又有东宫,身具楚氏血脉,皇帝无法奈何她,早晚会生出把她赶走的心思。
太女姐姐活着,皇帝就不敢动她,那便要考虑,是削藩难,还是她们姐妹俩和好更难对付了。
“从何开始争。”沈流年的脑子里快速略过南秦已经发生,还有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云丞淮毕竟看过,多少知道些剧情,“明年春闱。”
“春闱?”
“春闱由礼部操持,礼部尚书乃当朝右相门生。”也就是老四岳家。
“何处入手。”
“泄题。”
“泄题!!!”沈流年立即坐起来,“不管是秋闱,还是春闱,历年考题都是绝密,一旦泄题,凡是相关人员,轻者斩首,重者诛九族,你生怕皇帝跟你那些姐妹,抓不到你的错处吗?”
“何况,科考艰难,举子艰难,此事对考生不公。”
云丞淮摇了摇头,侧身用胳膊撑着侧脸道:“不是我泄题,是礼部尚书泄题。”
“春闱之事,你为何知道?”
当然知道,许拓一战成名,由大理寺少卿升任大理寺卿,成为南秦朝堂上最年轻的三品官,掌一府衙门。
想来,许拓可是沈流年的追求者之一,云丞淮轻哼一声,“你猜。”
沈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