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年一个“杀”字,院中的人跪下了一大半。
有胆大的管事上前一步问道:“王妃此言可有证据?虽然我等是王府奴婢,但若王妃没有证据,恐我等不服,而且我们当中可有内务府的内官婢,岂是随意打杀的。”
“殿下!”一个胖胖的婆子朝云丞淮跪下,“殿下建府之初,奴婢们就在王府服侍,王妃喊打喊杀的,对奴婢如此苛待,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让外人说殿下您暴戾无常?”
“放肆。”小北率先出声,“殿下对待王府奴婢向来优厚,才惯的你们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质问殿下了。”
“小北。”
云丞淮抬手阻止,先是看向沈流年,见对方不欲说话,想来是要看她的态度。
“内务府出身?不能随意大杀?”她重复了两句管事的话,随即冷笑一声,“本王杀了你们,又能如何?还是本王请内务府总管来告诉你们,谁是主,谁是仆?”
她是没有什么主仆概念,可前身嚣张跋扈惯了,她也就学了个一分像。
云丞淮转念一想,语气中带着微嘲道:“王妃乃王府主人,她初接管王府,查账本是分内之事,至于你们的账目有没有出错,要查了才知道。”
“王妃不过是给你们一个机会,省的查出来后严惩你们,又要说她不近人情了,可王妃提前给了你们机会,你们居然不领情,那就直接查吧。”
她伸出手,手指只向刚刚说话的两人,“从她俩开始。”
“对了,刚刚她们顶撞王妃,还意图往本王身上泼脏水,该当何罪?”
小北立马接话道:“死罪。”
她话里话外都在维护沈流年,顺便杀鸡儆猴,没有跪的人也都陆续跪下。
“殿下饶命啊。”胆大那个管事,瘦瘦高高的,慌忙跪在地上求饶。
胖婆子也跪趴在地,身上的肉颤抖着,害怕极了。
云丞淮只是为沈流年撑腰,并不是真的要把人杀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是掌嘴还是打板子?她有些拿不准。
“安远,你来处理。”
她没注意到旁边的小北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安远让人把瘦管事跟胖婆子拉了下去。
两人的求饶声刚响了两句,就让侍卫堵住了嘴巴,声音戛然而止。
这个时候云丞淮还没想到,她们的结果会是什么,她对着王的话,你们都记住了,若被我知道谁对王妃不敬,王妃心善,本王可不是好惹的。”
她的心里暗道:我好惹,女主不好惹,第一次说这种话,怪刺激的,还好没结巴。
她又扬起一抹笑容,“夫人,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沈流年的眼神中带着异色,云狗真的能装到如此地步吗?
“开始抽签。”
抽签排序先查哪个的账目,等到这个人的账目查完,要是真的有问题,这个人又没有提前承认,那么惩罚加倍。
沈流年真的很会搞心态,心里有鬼的人,见排号马上就到自己了,岂不是要慌死。
不是没有硬抗到底的人,可结果会告诉她们,顽抗到底是没有用的。
沈家的有能力的账房很多,查一个人的账很快,那么多的账目,在沈家几个账房的努力下,查看一个人的账本,只用半炷香的时间。
冬日寒冷,居然开始落雪了,众人站在露天的院子里,肩上头上都落了雪花,冻的瑟瑟发抖。
沈流年喝着热茶,腿上盖厚重的兽毛,暖和和的欣赏着落雪,与院中那些着急的人,仿佛身处两个世界。
云丞淮乖乖的剥了几粒糖炒栗子,放到了靠近沈流年的位置,有炉火热着,栗子不会变冷。
“夫人,吃栗子。”
沈流年的目光从落雪上收回,被困在这皇城中,看落雪竟然也生出了些许趣味。
她随手捏起了一粒剥好的栗子,突然发现,栗子好像是云丞淮剥的,拿都拿起了,要是扔回去,云狗得炸了吧?
她掌控王府,最需要的是云狗的态度,若她当中拂了云狗的面子,王府上下恐不会那么容易屈服。
要是惹的云狗装不下去,那她白费了这么一番功夫。
沈流年觉得,既然云丞淮要装,那她就趁此机会,好好发展自己在上都的势力。
命运往往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她或许不能在上都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至少不会任人宰割。
跟随她嫁人而来的,那些明面上的人,掌控整座王府还是少了些,要想将整座王府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该装的还是得装。
沈流年不动声色的把栗子放到嘴巴里,云丞淮看到眼睛一亮,剥栗子剥的更起劲了。
没一会儿,第一个管事的账目出来,徐二上前一步禀报道:“王妃,钱管事的账目出来了。”
徐二是沈流年身边最得力的管事,同样是陪嫁管事中领头的。
云丞淮记得还有一个徐大,徐大日后是沈流年身边得力的将军,徐二算的上是半个钱袋子了。
哪怕这时沈流年年纪不大,历练还算不上深,用人之准已初显。
多年后跟在沈流年身边的那些人,多是被其魅力折服。
“钱管事?”沈流年的视线落在一个胖胖的乾元身上,对方大冬天的满头虚汗,想来是做贼心虚。
听到自己的名字,钱管事慌忙上前,“王上,王妃。”
钱管事表现的害怕,可还是□□着,想着会不会有一线生机。
沈流年挥手,示意徐二来说。
“禀王妃,钱管事掌管府内迎来送往,账上少了许多东西对不上,其中最贵重的,当属陛下赐下的龙凤佩,先皇后赐下的金镶的羊脂白玉冠,内务府送来的,还有各方送来的,已列出名单,请王妃查看。”
“不必了。”沈流年冷笑一声,“别说是陛下跟母后赐下的东西,就算是内务府送来的,全是官造,官造的东西出去一件就是死罪,要是陛下跟母后赐的东西......”
她的声音冷了冷,“诛九族。”
沈流年的话音刚落,钱管事立即跪地求饶,“冤枉啊,王上,奴婢忠心耿耿,岂敢贪墨。”
“是吗?”云丞淮本一副妻唱我随的样子,听到钱管事的话平静道:“安远。”
很快,几个侍卫上前,抬着十多个箱子进来。
安远打开其中一个箱子道:“殿下,这些都是在钱管事的家里找到的。”
沈流年午睡前,让安远带人到那些管事婆子家中了,别的不说,御赐与官造都是有自己的独特的标记的。
安远带人,不用找太多东西出来,只要找到带有官造标记的东西就行了。
到时候账本与东西一对,贪墨的管事婆子,在铁证前面,容不得她们辩解。
铁证如山,钱管事瘫软在地上,余下那些人人心惶惶,心中开始动摇。
云丞淮乖巧的看向沈流年,“夫人,该如何处理?”
她整一个什么都听沈流年的样子,看到的人心思各异。
特别是那些管事婆子,见王上如此信重王妃,心里的那一点儿侥幸,也随之消失了。
沈流年的视线放在云丞淮的脸上,见她满脸乖巧,眼睛里面的真诚快要溢出一般,一副坚定的维护自己的模样。
沈流年眸光微闪,居然有点儿相信,她是真的变了。
可一个人变化怎会如此之大,除非是有所图谋。
当然,她也有所图,若云狗的图谋挡了她的路,那便佛挡杀佛,神挡杀神。
云丞淮忽然感觉到有些冷,忍不住往炉边靠了靠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