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纯理论中的奇迹概率

基因污蚀症伴随基因时代而生,属于与时代不可剥离的特性之一,一如高污染是工业时代不可剥离的特性。若从专业角度去解释,地球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类都会是一头雾水,若是从简化角度去解说,又会让人觉着迷蒙不清。

赵情燃于基因学只是个半调子,有心详解,无力办到。

一想到女儿还在里面受苦受难,而赵专员却连几句话也吝啬不说,百花威越为暴急,青筋爆起,眼见得就要失控。万玉溪对丈夫所知极深,一把抱住人,将人给拖走。

百花威从没有和老婆红过脸,就别说出手动武,感受着合入血魂的埋怨抱拉,心神回归,生怕伤着老婆,强压火急,然火急能压下,伤心压不住,抱着老婆,眼泪簇簇而下。

万玉溪陪着落泪。

赵情燃心中难受,正要用手机联络楚老大,眼中见着楚老大带着人出现在拐道,如见救星,上前迎接,简说怪奇事。听得二次污蚀具有超出意料的强传染性,却无污蚀病变性,楚天宽心中顿宽,先向百花夫妇致以歉意,其后引着人进入会议室。万玉溪为老公先前的失礼给赵专员道了歉。

赵情燃给百花夫妇倒了杯水,真诚说道:“万夫人无需介怀,只是基因污蚀症要怎么说才能够简单明了,我实有心无力。”扭过头,说道:“楚老大,还要你出马才行。”

楚天宽道:“万夫人,我并非基因学专家,但我亲弟楚心阔在基因学上的研究与成果,全球排在第九位。美羞小姐现下的情势,正也在他研究范围之内,并非糟到无可救药。两位叫我楚专员就好。”

万玉溪心现希望,道:“楚专员,只要有药能治,花多少钱也没问题。”

楚天宽道:“很遗憾,基因污蚀症现下没有真正具有一定疗效的药物。”

对面人前言不搭后语,百花威恼了,叫道:“楚专员,你耍弄人么?!”

楚天宽道:“有时我真希望自己能黑下心胡语敷衍污蚀症病患的家属,但为人道德与职业素养令我无法做出有违良知的事。百花先生,你对记忆金属这种东西有多少了解?”

百花威不明白他说这话有什么意思,但见他面目上毫无戏弄之意,也就压下火气,点了点头。

记忆金属在现时代已是寻常之物,武馆的多功能变形兵器就是其中之一,因此百花威对记忆金属确是颇有了解。

楚天宽道:“这就方便了。做个不甚恰当的比喻,人就是一块由父母合力成形的记忆金属,记忆所用数据的核心就是基因构组,而污蚀症就是基因构组受到外污内蚀的双重压迫,进而产生了不可预料的形变。基因构组发生异变,人类的外形与内构都将随之发生异变,能不能回还原状,只在基因构组自身。”

这么一说,百花威有些懂了,与老婆坐并排,端起水杯。

楚天宽接着道:“金属没有生命,发生形变,一无所痛;人具有生命,当基因污蚀而来的身体蚀变由隐而显时,那种痛楚实为非人级别。更为可怕的是心理上对身体异变而来的无尽恐惧,绝大多数污蚀症患者于病死之前就已经心理崩溃,纵然有药也无能为力。”

万玉溪道:“赵专员曾说过基因污蚀形变回还特性,现下听楚专员的意思,美羞的病,外力无用,只能赌自愈了?”

楚天宽道:“万夫人的领悟力,我十分敬佩。就如人类体内拥有免疫系统,人类基因也拥有独属于它的保护系统,名为基因污蚀形变回还特性。也叫达氏形变回还效应。每个人都有,但也都很脆弱,单纯的外污与单纯的内蚀都未必能回还,幸运的是,凡事总有奇迹般的例外,就像古时人类中偶尔会出现一两个能完全免疫时疫的强健个体。”

百花威心生期盼,说道:“你是说美羞就是那个奇迹?”

楚天宽道:“安慰的话,我从不说。拥有完整而强健的基因污蚀形变回还特性的个体,自新时代以来就只存在于纯理论中,美羞小姐现下就像一块正和变力做斗争的记忆金属,每当基因构组发生变化,回还性就读取基因构组内的各项生命数据,强行将异变恢复原状。只要这个平衡能维持到污蚀源的消散,那就可以认定为美羞小姐是人类的奇迹与希望。”

万玉溪皱眉道:“赵专员说过,污蚀源的消散时限不超过二十三年。”

楚天宽正色道:“是,所以,请万夫人放心,赵氏与楚氏会倾尽全力,在未来一年内保证美羞小姐的治疗。请相信我们的诚意与决心。毕竟若美羞小姐真是纯理论中才会出现的奇迹概率,对赵氏与楚氏而言就意味着庞大到难以估计的财富。这个财富也会是全人类的。”

牵涉到两大集团的远大利益,这一事实确是比单纯的赌誓更能令人安心。

百花威松泰了很多,放下水杯,倒在椅中,双手捂脸。

万玉溪道:“楚专员,我还想问问,美羞的污蚀异变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喝着咖啡,怎么就会醉酒了?”

楚天宽道:“万夫人,自然界中,天然含有酒精的液体绝大多数是由腐败的植物果实而成。所以,美羞小姐先前的状况已然不仅仅是危急,是离死亡就只差半步的污蚀症第四阶段终末期,所有器官的功能都因污蚀而错乱。同样的惨事,我看过三回,最多五分钟,病患就会化为一滩具有高度污蚀性的腐液。但美羞小姐让我看到了奇迹,也让我心里再一次有了希望。”

赵情燃道:“万夫人,虽是不情之请,但还请继续瞒着美羞小姐,心理上的绝对恐惧必将影响到她体内的微妙平衡。”

万玉溪道:“我们会的。楚专员,现下还有什么需要忌讳的地方?”

这些事,楚天宽正也要说的,打开手机,将里面的信息投映到会议室信息板上,细为讲解。

最为重要的一条,那就是绝对不能让美羞乱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