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司恬那见外的模样,陈柳忍不住剜了对方一眼。
“光说有啥用啊,你整点实际的。”
顿时,露出贪钱的表情,惹的司恬笑了半天。
“好,好,好,都记在账本上,回去一起算。”
司恬拎着水壶来到洗手间,从里面拿过洗脚盆,往里倒了点热水。
随后就坐在门口处洗了起来。
陈柳则带着孩子去隔壁洗,生怕打扰到她。
而这一切,司恬都懂。
懂得柳柳姐对她的付出,她也很珍惜。
越想,思绪飘的越远。
也就没注意到已经走在自己身后的唐笑。
看到司恬正在发呆,唐笑忍不住蹲下身体。
随后扫了眼面前的洗脚水。
“你这水都凉了,再泡下去,不怕肚子疼啊?”
听到唐笑的声音,司恬这才拉回思绪,有些不好意思的扯扯嘴角。
“笑笑,你咋来了?”
“我为什么来,你还不清楚?要不是你家大阎王下了命令,我至于每天到你这来报道?”
话里多有埋怨,这要是让外人听见,还以为唐笑有多烦司恬呢。
然只有她清楚,唐笑不过就是喜欢开玩笑。
就算自家大佬不提及,每天睡觉前,唐笑都会例行检查,排查。
偶尔到了半夜的时候,还会和冷冲换班,值夜班。
“哟,他又压榨你啦?”
“可不是,你们夫妻俩,就知道压榨我。”
唐笑小声嘟囔了几句,可手下的动作却没停。
直接拎起暖水壶,又往洗脚盆里续了点热水。
“你这次打算在落脚点停留几日啊?”
离上京越来越近,唐笑想问问恬恬的打算。
总不能还像上次似得,每个落脚点停留三五日。
吃喝玩乐倒无所谓,最主要的是,今晚,恬恬还向众人说了一系列的计划。
所以,唐笑想问问,接下来的行程仍旧和以前一样?
“唔,明天与师父汇合后,我们便开始往京城赶去。”
其实,原计划,司恬的旅游行程不过就半个月的时间。
最多也不能超过一个月。
因为时间太久,她也担心家里,尤其是药妆厂。
哪怕有自家大佬坐镇药妆厂,她心里也不踏实。
而且,这次的行程,在前段时间,已经用去了超过十天的时间。
那么剩下的行程,也所剩无几。
“啊?这么赶?”
“对啊,你的假期也快结束了吧,更何况,我也不能离开太久。”
“哎呀,不用考虑我,我没事的,这么多年我都没休过任何假期,多请几天,老大不会说我的。”
唐笑笑着扬扬下巴,示意司恬不用在意自己。
可司恬却并不这么想。
唐笑真的很热爱自己的工作。
为了当警察,好友付出了太多努力。
哪怕受过重伤,也一直没有放弃。
所以,她可不能拉后腿。
“笑笑,我是真的不能离开太远,别的先不说,我家大佬那关都过不去。”
你要说别的原因,唐笑或许以为司恬在找借口。
可一旦涉及到景承,唐笑立刻相信好友的话。
因为她了解景承,那阎王是真的将司恬当眼珠子护着。
生怕好友掉一根毫毛。
“好,那我们明天快点赶路,我这就安排下。”
因为行程所有改变,所以很多事要重新计划。
半夜,木尘看着街道对面的旅店,许久,方才无奈的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然这一切,冷冲尽收眼底。
原本,今晚是唐笑的班。
俩人是互相守夜的。
一替一天。
可因为明天要启程往京城方向,所以俩人换班了。
唐笑怕他影响行程,还告诉他,今晚不用守夜了。
他怕出事,所以来了。
也真的没让他失望,看到了半夜出现的木尘。
尤其是对方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冷冲忽然明白司恬让他别跟踪大师的用意。
原来大师什么都知道啊。
只是不说而已。
当然发生的这一幕,冷冲并没有告诉司恬。
他觉得有些事,还是让大师自己去解释吧。
只要大师能一心一意对司恬好,有些事不用那么较真。
当然,防人之心不可无。
所以,他才会将这些变故全都告诉景承,让其做决定。
翌日,司恬起的很早。
因为想着要快点见到师父,然后启程前往京城,所以这一夜睡的极不安稳,醒了几次。
女人一旦熬夜,直接成像,就是眼下的黑眼圈。
“天啊,你昨晚干嘛去了,我记得从你房间出来的时候,你不是打算要睡觉了吗?”
怎么才一晚上没见,就有如此重的黑眼圈。
唐笑不解,但却贴心的拿出一副药妆厂面膜,随后递给司恬。
“贴上吧,去黑眼圈还是很好用的、”
看到唐笑手里的面膜,司恬无奈的眨了眨眼睛。
最后拿过一贴,直接贴在脸上。
什么手法啊,什么先贴哪后贴哪,一律没用。
甚至连面膜纸都没对齐。
看到司恬随意的贴着,唐笑无奈的摇摇头,随后看向陈柳。
陈柳立刻会意。
“恬恬,我们一会儿吃过早饭,就去见大师吗?”
以往到达相约地点后,大师总会在第一时间出现。
可现在都到第二天了,大师还没出现。
别说唐笑这个警察觉得不对劲儿,就连陈柳这个一向神经大条的人,都察觉出不对劲儿了。
“唔,看看吧,如果师父真的不出现,那一定会给我留下信息的。”
师徒俩早已经形成了默契。
有些事,不提。
有些事,早就在心中。
见司恬根本没在意这件事,陈柳冲着唐笑微微扬扬下巴。
唐笑立刻点点头,随后默不作声的下楼了。
早饭吃的很快。
几个小孩子也比较配合,没浪费很多时间。
大约九点钟,不仅早餐吃完了,所有行李也收拾完毕。
甚至所有补给,都已经买完了。
就等着司恬下令说启程呢。
司恬又怎么会不知道大家的意思。
可她真的想等等师父。
然又等了两个小时后,见人没出现。
司恬沉沉的叹了声,随后叫来冷冲。
“冷大哥,通知大家,启程吧。”
已经中午十一点了,再延后,今晚又要露宿野外了。
“好,我这就去准备。”
冷冲没说其他的,甚至也没告诉司恬,其实昨夜,大师有来过。
因为一直没见到师父,司恬心里总是记挂着。
即便坐在房车里,仍旧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见此,陈柳一个劲儿的朝唐笑递眼色。
唐笑抽抽嘴角,她可不敢此刻去招惹恬恬。
万一对方被惹毛了,那场面相当不好收拾。
陈柳见唐笑怂着肩膀不上前,最后视线落在徐秋彤和潘佳怡身上。
俩人同样摇摇头,那频率快的,堪比小鸡啄米。
看到大家都一副不敢惹的模样,陈柳无奈的点点几人。
最后只能自己往前凑。
“恬恬,你喝点什么吗?”
“不喝。”
“恬恬,你吃点什么吗?”
“不吃。”
“恬恬……”
“柳柳姐,我什么都不需要,只想静静!”
陈柳:!!!
得!她还是保持沉默,别说话了。
如此,车厢里真的安静了。
除了几个小孩子说话的声音,根本听不到大人的说话声。
这种情况一直到下午三点多。
几个孩子玩累了,睡着。
只剩下几个人坐在座椅上,大眼瞪小眼。
而司恬则躺在休息区,一副了无生趣的望着车窗外。
忽然……
房车停了。
唐笑立刻走到驾驶舱后面,询问司恬怎么回事。
房车司机都是景承花了高价钱雇佣来的。
不仅开车技术一流,而且嘴特别严实,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门清。
此刻听到唐笑的问话,司机忙开口解释道。
“前面岔路口有个人,站在路边,我看着像大事。”
先后几次,与大师相遇。
房车司机对木尘的印象很深刻。
所以当他看见不远处道口有个人影的时候,第一时间,觉得那人就是大师木尘。
“哦?”
唐笑疑惑的反问一句,但眸光却往不远处望去。
还别说,真的看见道口杵着一个人。
一身青色的袍子,后背还背着个简单的行囊。
哪怕年纪已经超过六十,可身材挺拔,根本看不出那么大岁数。
“还别说,真的挺像是木尘大师的。
一会到了跟前,你先停下。”
唐笑赶紧嘱咐房车司机,随后自己则来到房车休息区。
看到恬恬躺在床上,侧着脸望着外面。
“恬恬,我刚刚好像看见大师了。”
听到‘大师’俩字,司恬立刻起身。
然她忘记了此处正在房车里,房车休息区的空间比较狭窄。
冷不丁起来,一定会撞到脑袋。
“哎哟!”
司恬龇牙揉着脑袋,但却没忘问。
“真的?真看见我师父了?”
“对,是那位房车司机说的,后来我也看了下,的确与大师很像。”
毕竟离的有点远,所以只能走近了看。
就当俩人说话的时候,那边房车又停了。
再然后,陈柳激动的走过来。
“恬恬,大师就在外面。”
“啊!我这就去。”
司恬慌乱的穿好鞋子和衣服,来到房车外。
真的看见师父站在道口。
“师父,你怎么在这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这个给你。”
木尘递给小徒弟一个牛皮纸信封。
司恬接过后,只浅浅的摸了下。
心中立刻了然。
“师父……”
“走吧,该说的,我都写在信里了,我们下个地点见。”
话落,木尘冲着司恬摆摆手,然后转身离开。
毫不拖泥带水。
反而是司恬有点恋恋不舍,想与师父多待一会儿。
直到看不见对方的身影,司恬方才上车。
房车起步,此时已经下午四点多。
再开开一阵子,等到夜幕将近,无论能不能到达城镇,都必须休息。
因为他们不开野车,怕有危险。
这厢,司恬上车后,拿着信封直接走到休息区。
随后打开信封,看到师父给自己的信。
信有点厚,大约十四五页纸那么厚。
而且纸张上,密密麻麻写的全都是字。
这还是师父第一次以写信的方式,与她交谈。
看到首页的‘吾儿’俩字,司恬差点没泪奔。
师父一辈子,无儿女。
想来,木尘早就将司恬当成自己的女儿在养。
司恬眼眶里含着泪水,继续往下看。
越往下看,越心惊。
这简直是缩减版的毕生经历。
甚至比大佬告诉她的还要详细。
毕竟景承告诉她的时候,有些事没提到。
而这信中几乎全都提到了。
包括,木尘为什么会离开本家。
包括这些年,本家那些人是如何寻他的。
包括那个堂兄,也是真的堂兄,是他本家的兄弟。
这些年,他只与这一位亲人有所联系等等。
整整十几页的纸张,看的司恬惊心动魄。
原来,师父真的什么都知道。
他只是不说而已。
可面对她与冷冲对他的质疑,面对冷冲战友的跟踪,全部选择默默承受下来。
想到这些,司恬觉得自己不是人啊!
“我怎么能这么伤害师父呢?”
司恬沮丧的薅着头发。
觉得自己做的那些事,太不应该了。
而一直关注司恬动静的其他人,见对方终于有了反应,纷纷聚过来。
“恬恬,你怎么了?”
“恬恬,大师就这么走了?”
陈柳和唐笑纷纷问出口,至于其他没问出口的人,其实心中的疑问也不少。
只不过,总不能都问出来吧。
万一司恬炸毛了怎么办?
司恬台前看看陈柳和唐笑,又看看站在后面的徐秋彤,潘佳怡俩人。
最后郁闷的大声哭嚎着。
“你们说,我怎么那么蠢呢!”
早在冷冲派人跟着师父的时候,她就应该阻止的。
当时她到底在想什么啊!
“好了,你也别自责了,事已至此,我们应该做的不是挽救吗?”
唐笑见好友心情不好,忙劝说了几句。
“对,对,笑笑说的对,大师一定没怪你,否则也不会写那么厚的信了。”
还别说,陈柳虽然是文化最低的,可每次安慰人,都能提到点子上。
听到陈柳的话,司恬顿觉好受了些。
因为师父在信的最后面,写到。
下一个相约地点在哪。
还加了句,‘吾儿,勿念!’
就这一句,道出了木尘的所有心境。
他从来都没有怪过司恬,甚至觉得,司恬就该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