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舒几人赶回灵堂的时候,才发现顾瑾珩和苏墨两兄弟也都得到消息赶过来了。
“父皇有口谕,恩准外祖母不用来跪灵的。”
三皇子苏墨正在询问栖梧宫的掌事宫女和太监总管。
“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抗旨叫来老太太?”
路明舒走到顾瑾珩旁边,还来不及问他皇帝那边处理得如何了,就都被苏墨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这也是他们夫妇两共同的疑问。
宁安侯府能管事的侯爷夫人和世子少夫人都进宫来了,就剩下老太天一个正经主子在。
虽然老太太肯定心疼闺女想要来见最后一面,但是皇帝圣旨已发,她也不会敢抗旨不尊。
即便这个恩赏于她而言并不是她想要的。
归根到底,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回殿下的话,奴才们也不清楚啊!”
太监总管将头嗑得砰砰响,简直欲哭无泪。
“殿下,不如问问伺候老夫人来的人?”
掌事宫女大着胆子提议。
路明舒看了一圈,没见到陈嬷嬷,也没看到宁安侯府的下人在。
她又转头去看顾瑾珩,难道他就没安排人贴身护着祖母?
“陈嬷嬷随侍祖母身边去了。”
顾瑾珩看出她的疑问,轻声解释了一句,又喊了一声“南星”。
“世子爷,少夫人!”
又换了侍女打扮的南星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朝两人行了个礼。
顾瑾珩一个眼神示意,她又朝着苏墨跪了下去。
“回殿下的话,我们家老夫人是被宫里派去的人接来的。”
“那个宫里的?什么人?”苏墨冷声问。
“来人只说是栖梧宫的宫人,奉三皇子殿下的命令,来接老夫人进宫一见。”
南星一板一眼地讲了一遍当时的情形。
“本来我们老夫人还心存疑虑,但是一听来人神情焦急说是淑妃娘娘走前留了话给母亲,老太太就没了疑心,坐上马车一路来了栖梧宫。”
苏墨和顾瑾珩对视一眼,心下都有了数。
他根本不可能派人去把外祖母骗进宫里来。
“殿下,咱们宫里的人全都在忙着娘娘的丧事,没人敢出宫假传旨意。”
果然总管太监和掌事宫女都异口同声地否认了,还拿出他们手里的钥匙,证实栖梧宫的出宫令牌等物还都好好的在库房里锁着。
整个皇宫里,能假借苏墨和栖梧宫的名义出宫,还能把顾老夫人一路骗进来的人,除了那两个人之外,别无其他可能了。
不是皇后就是太子的手笔!
目的恐怕就只是为了趁乱让年迈的顾老夫人来到淑妃的灵堂。
直面女儿之死的惨事,就算不能悲痛欲绝当场随着女儿去了,也能让她呼天抢地肝肠寸断而伤及自身。
他们的目的也确实达到了。
就算顾老夫人早已接受了女儿的去世,但是真的到了枉死女儿的灵堂,老人家还是承受不住地哭嚎着晕了过去。
“皇上驾到!”
门外响起太监尖细的嗓音,身穿明黄龙袍的皇帝陛下在众人簇拥下走了进来。
众人行礼过后,皇帝叫了“平身”,就直接问苏墨道:
“你外祖母如何了?”
苏墨一遍领着皇帝往顾老夫人歇息的房间而去,一边答话:
“外祖母还未醒来。”
“不过御医说只是悲伤惊痛过度才导致晕厥,应该不会有大碍。”
皇帝没再出声,亲自去看了顾老夫人一眼,听御医也说了同样的话,才又带着众人出来。
“你可问过这些奴才们了?顾老夫人是谁请进来的?”
皇帝在主座上坐下,才指着地上跪了一地的奴才问苏墨道。
苏墨便把方才众人的话又都整合起来,重复了一遍。
“皇后已经被朕禁足在凤仪宫了,自是不能再派人出宫去的。”
皇帝面色沉冷,吩咐伺候的人全都出去了,才神情莫测地看着苏墨,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又是太子干的?”
“儿臣并未派人出宫,栖梧宫中也没人抗旨离开。”
苏墨袍角一掀,也板板正正地跪了下去。
“母妃枉死还尸骨未寒,外祖母又被骗进宫来害得人事不省。儿臣不知道是谁这么歹毒,多番处心积虑要害人性命。此事还请父皇明查!”
他不说他觉得凶手就是太子,也半个字不提皇后,只说让皇帝亲自去查。
皇帝心里也明白他的意有所指,却没给他任何明确的答复。
转而去看一旁的顾瑾珩,问道:“这事你怎么看?”
顾瑾珩也笔挺挺地跪到了苏墨身边,“陛下英明,臣不敢过多置喙宫廷之事。”
“但是伤亡的皆是臣的至亲之人,臣悲痛万分不能自已。恳请陛下,看在顾家满门忠烈的份上,为淑妃娘娘讨回公道。”
说是不敢置喙,又句句话都意有所指。
甚至还搬出顾家满门忠烈来向他施压。
顾瑾珩他也是好大的胆子!
“皇后已经承认,是她同淑妃说了些不太中听的话。但是淑妃自戕却是她自己一时想岔了,并非皇后所迫。从宫宴酒中投毒到后来的事,都是后宫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与太子也并无过多干系。”
皇帝的视线扫过顾瑾珩和跪在他身后半步的路明舒,威严的嗓音更沉了几分。
“妃嫔自戕可是重罪。若不是看在你顾家满门忠烈,你亡父顾晏清与朕情同手足的份上。朕会昭告天下淑妃乃是病逝,还力排众议以皇后之礼为她治丧吗?”
“你们还想要朕如何明查?还想要怎样的公道?”
高坐明堂多年的天子,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路明舒不知道皇帝为何会是这样的态度,竟然是将一切都推给后妃争宠之事上,将太子苏越全然撇清了?
但是她也不敢出声问顾瑾珩议政殿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得偷偷抬眼去瞧上座的人。
却也只能看到前面顾瑾珩和苏墨两道挺直的脊梁。
两人本都是高大健美的身型,此刻连跪都跪得“威武不能屈”,将她的视线全都挡住了。
“父皇!母妃绝不会畏罪自戕的,这件事从头到尾都疑点重重。您之前也已经查清了,投毒之事与母妃并无干系,但是她却当着您的面承认了自己并没有做过的事。”
苏墨急切地看向皇帝,连声辩驳着,
“若不是有人威逼恐吓,母妃怎会承认莫须有的罪名,甚至因此自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