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毅沉吟了一下,道,“元福呢?”
这突然转开话题,元安愣了一下,好在及时反应过来,道,“元福这会应该在库房呢!”
前些日子府上刚分发下来锦安院这个月的开销,除了李星毅每个月一百两的零花钱,还有像什么布匹、米粮、药材、糖、蜡烛……都要入库收纳归数。
元福作为锦安院的大总管,可不得要忙些日子了。
李星毅点头,“等元福忙完,让他派几个人人去凌安县的别院,收拾一下那里!”
老师好不容易到了京城,应该会第一时间去看孩子,孩子在洛氏那里!
师母身体不好,应该不想一直折腾,还是直接将他们安顿在凌安县最方便了。
等安稳下来了,再让他自己决定住在京城哪里,反正他们有的是房子!
是的,作为三大皇商之一的张秉文张大人,单单是在京城就有着好几处的大宅子。
如果不是他们一路心急赶往京城,来不及安排自己的住所,加之是李星毅找到了他们的孩子,根本就轮不到李星毅来给他们找住所。
张秉文虽然是李星毅唯一的老师,但是张秉文可不是只有李星毅一个弟子的,其中比李星毅身份高贵的虽然不多,但也有两个。
……
丰城。
一座看起来低调奢华的别院。
正房。
一个面色苍白的妇人眼睛紧闭的躺在床上。
她身上盖着的胭脂红绣牡丹云雀图蚕丝薄被,一只纤细的手被拉出来,伸出帐外。
白色透明的纱帐垂在手臂上,衬得她露出来的双手纤细无力,苍白刺眼,让人分不清是纱帐白一些还是手臂白一些。
一个留着长须的大夫隔着纱布认真的给她把着脉,良久,才一脸凝重的缩回手。
顺便将上面盖着的纱布拿开,站了起来。
一旁看着的丫鬟见此,连忙上前,将夫人的手放回被子里,并重新将纱帐摆好。
一直在身后候着的张秉文见大夫终于看完了,跟着他一路走出内寝。
确定房间里的人不会被吵到了,他才小声问道,“大夫,我家夫人怎么样?”
大夫摸了摸胡须,沉吟了一会,才小心谨慎的道,“夫人气血大衰,有肺虚头痛之症……”这漏得跟筛子一样的身子,居然还能喘气还真是罕见!
张秉文叹了一口气,“我家夫人三个月前才生了孩子,结果出了点状况,导致母子分离!”
“她忧心忡忡,日日以泪洗面,已经有好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本以为见了孩子就会好,没想到孩子还没见着呢,她担忧这担忧那的,自己把自己绕进去了,这一定下来就晕了过去!”
“不知,……”说到这,张秉文紧张的看着大夫,“我夫人身子有无大碍?”
夫人变成这个样子,他看着实在揪心!
大夫摇头,脸色凝重。
唬得张秉文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他的嘴,生怕他下一秒就说出什么他承受不了的事来。
夫人与他乃年少夫妻,这些年,可以说是一路相互扶持着走过来的。
他们除了没有孩子这件事,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
年前,被大夫把出有孕的时候,他虽说是担忧夫人这么大年纪生孩子会不会有事,但是见夫人这么开心,他也不好说什么。
只能在心里祈祷不会有事!
如他所愿,怀孕期间的确没有什么事,甚至在叫生的时候,他想象中的意外也没有。
孩子经历了一晚上的折腾后,成功生了出来,直到夫人出月子,摆满月酒都没有意外发生。
本以为没事了,没想到第二天,意外就来了,奶娘、丫鬟、护卫……一个接一个,真是连得一把好手,硬生生将孩子从护卫森严的后院偷了出来。
接下来,又发生了一大堆事,每一件都那么的恰到好处的将他的步骤打乱。
一个月下来,他就知道,这是有人不想他找回孩子。
可是怎么可能,他就一个孩子,和夫人满怀期待的盼了大半年,才安稳的呱呱坠地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找回来。
想着这两个月来的折腾周转,张秉文冷笑一声。
这一堆的牛鬼魔神,就逮着他的孩子招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仇呢。
大夫叹了一口气,“说不准啊!听你之言,夫人岁数不小,本就是要好生将养的年纪,又生了孩子,损耗了不少血气,就更应该安静休养!”
“身体方面,只要肯下药,什么珍贵的药材都往里丢,慢慢养,不劳累、忧思过度,这些就算是大毛病中的小毛病……最重要的是,她愁绪过多,心思过重,郁结于心!”郁结于心不利于休养,这可不行啊!
“心病还要心药医!”说到这,大夫摇了摇头,叹道,“这人啊,还是要看开些好!”
摇了摇头,不再多说,走到自己的药箱前,将纱布放了回去。
想了想,他扭头问道,“有笔墨纸吗?”
“我写张药方,吃完一个疗程,如果有什么温补的药膳之类的,最好也给她弄上一些……主要是需要慢慢调养,不能过补,又不能……”
他顿了顿,继续道,“别想着赶路了,必须静养一段时间,还有,好好开导一下,让她想开些,慢慢养好了,应该不影响寿命!”
是的,如果听话,好好养,不影响寿命,但是只要不听,难说
至于恢复之前的健康,他没提,反正就别想了!
至于这些言外之意张秉文能不能听出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毕竟,从这屋子的摆件、装横可以看出来,他们的家境一点不凡!
只要病人听医嘱,好生休养,再活个十几年没问题!
既然可以没问题,他何必说出那些只是可能的结局出来惹人烦呢!
“笔墨这些还是有的!”张秉文的确没有心思细想他的话,他在想要怎么样才能让夫人静下心来,好生修养。
听到大夫的话,他来不及深思,就连忙带着他朝小书房走去。
来到小书房,大夫拿起笔,三两下就将药方写好,吹干墨水,递给张秉文。
顺便又叮嘱了一遍,“记得啊,想要无事,就静养,不要让她忧思过度,也不要让她劳累!”
张秉文拿到药方看了两眼,点头,“是是是!我一定好好让她静养!”
听医嘱的人最可爱了,大夫满意的点了点头,眉眼和善了些许,“嗯,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还有下一家呢!
张秉文点头,大声喊道,“来人,将大夫送出去,记得给赏银!”
“是!”
……
等张秉文将药方看了一遍,又叮嘱人去买药后,才有空回房间。
走到床边,见夫人额头上满是汗,丫鬟在给她擦汗,他叹了一口气,让丫鬟走开,他亲自上手。
没想到刚擦了两下,张夫人就皱起眉毛,就在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粗手粗脚了,弄疼她了的时候。
张夫人毫无血色的嘴唇抿了抿,喃喃道,“夫君,孩子,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