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你上来吧。”
顾小果还在蒙圈之中,没有握住她的手。
“放心,我不是生人,我是王大柱媳妇,我叫朱秀娥。”
朱秀娥在裤腿上擦了擦手汗,重新伸向了顾小果。
顾小果伸手,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拽出了沟里。
“你腿流血了,我背你下去吧。”
朱秀娥弯腰捡着地上的东西,然后一把将顾小果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地往村里走去。
路上遇到不少人,看见两人的样子,奔走相告。
“不得了了,王大柱的小老婆把顾小果打个半死,出气多进气少了。”
“顾家的快去人,晚点顾小果就保不住了。”
“我亲眼看见的,顾小果那寡妇满身的血,姓朱的跟拖死猪一样拖着她。”
“这还能有假,又不止我一双眼睛瞧见,不信拉倒,不信你去顾家门口瞧瞧,姓朱的估计还没走呢。”
一个人一种版本。
两三公里的路程,已经被人编排出了几十上百种说辞。
大牛:要不是我亲眼看到我娘活蹦乱跳地站在我跟前,我估计就要信了。
二牛:娘今年得去找瞎子婶婆瞧一瞧了,老是犯小人,光是这个月就被人传谣言死了三次,嫁了两次,跟了两个相好。
三牛:这长得像孙大圣的东西吃了能不能长生不老啊。
三个小子心思各异。
但顾小果根本顾不上。
扶着墙忍不住的吐酸水。
要说不说朱秀娥的力气是真滴大,能抗着她飞奔。
山路本就崎岖,一会上,一会下,十分颠簸。
惹得她的胃一阵翻涌。
要不是靠意志力撑着,她可能就直接吐在朱秀娥身上了。
“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呕……”
“真的谢……呕……谢你。”
朱秀娥大手一挥,“谢啥,都是一个村的。”
她正愁怎么跟村里这些婆娘打成一片呢。
她相信她帮助顾小果的事迹一散播出去,不愁没有婆娘跟她玩。
朱秀娥美滋滋地想着。
村里那些已经被吓破胆的婆娘:……朱秀娥在说什么屁话?做什么屁梦?
“要不你进屋喝点水再走。”
顾小果漱了口,喝了点温开水,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开始招呼着朱秀娥坐下。
朱秀娥大手一挥,“不了,我还要去砍柴呢,你是不知道,王家那个老虔婆抠搜的,分家的时候一把柴火都没给我们,这几天都是捡一点烧一点,一点都不痛快。”
顾小果笑笑不语。
毕竟她听到的版本是,朱秀娥将家产占了大半,弄得王家老婆子叫苦连天,王家大儿媳日日作妖,吵着带孙子回娘家。
“那你先忙,改日有空再来家里坐坐。”
“成,那你自己多注意伤口,天热,小心发炎。”
朱秀娥不提顾小果都没感受到,一提那伤口就开始隐隐作痛。
卷起裤腿,小腿肚处赫然有一个指头长的伤口。
伤的深的那处,嵌进了小石子。
顾小果下不去手,喊花婶给她挑出来,撒上柴老爷子自制的药粉,很快就止住了血。
就是这个过程有些煎熬,顾小果疼得泪花都出来了。
顾家外头,贴着听墙角的婶子们。
“咋回事,不是说姓朱那个母老虎在里头打人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能啊,我亲眼瞧着朱跋扈进去的,她前脚刚进去,我后脚就去喊你们了。”
“都别吵,再听听,估计是姓顾的被打晕过去了,你且听着,姓朱的一会还要动手呢。”
几个婶子用自以为悄悄话的声音嘀咕着,被去而复返的朱秀娥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心想,没想到嫁人了她的威名还能远扬,她爹跟后娘果然是在骗她。
嫁人而已嘛,哪有那么恐怖。
“怎么还没有动静啊,麻子婆,你消息可不可靠的?”
“不可靠你就上边上站着去,别忘了当初是谁舍身给你抓狐媚子的,现在倒不信我了。”
“嘘!都小声点,里面有动静了。”
正当几人想贴得更近的时候,大门从里头打开了。
一个踉跄,纷纷朝前倒去。
结结实实把顾小果吓了一大跳。
“你们……”顾小果指了指挤在大门口的婶子们,然后视线越过她们,落在朱秀娥身上,“你……不是……”
“我柴刀落在你家了,拿一下。”
朱秀娥轻轻一拨,刚爬起身的婶子们摔得更加狼狈了。
朱秀娥一边甩着她的柴刀,一边往外走,“晚上给你摘野果子回来。”
朱秀娥前脚刚走,婶子们后脚就飞奔逃走。
吓人!
太吓人了!
红旗大队两个女魔头玩在一起了,以后还有什么安生日子可言啊。
说给顾小果摘野果子,傍晚的时候朱秀娥真的送来了。
是红彤彤的刺泡。
对于乡下孩子来说,刺泡就是零嘴,经常熟一个吃一个。
有些霸道的孩子会直接占掉那颗刺泡树,不给别的孩子摘。
可以说在山脚那一片地方根本找不到了。
没想到朱秀娥摘了这么多,品相还十分不错。
装刺泡的篮子也编得很精致。
又刷新了顾小果对朱秀娥的认知。
“我吃不了这么多,给你家娃带点回去。”
顾小果象征性地抓了两三个在手里,剩下的塞回了篮子里。
“我家娃跟只猫似的,吃两口就饱了,不用给她留这么多。”
朱秀娥抓了一小把,剩下的直接放进了顾家厨房。
“我家娃不知道咋回事,喂肉都不知道张嘴,瘦得只剩骨头,我一只手就能甩飞她咯,唉……”
俗话说得好,后娘难当。
以前朱秀娥不信邪,但遇到王大柱的闺女后,她算是吃到苦头了。
问十句答一句。
她在门口问,孩子就差贴到最远的墙边边了才回她话。
她让吃肉,孩子就畏畏缩缩地咬两口瘦肉。
瘦肉有啥营养,吃肥肉才香。
朱秀娥跟顾小果吐着苦水。
呃……有没有可能是朱秀娥太吓人了呢。
明明是关心的话,从朱秀娥嘴里说出来就变味了。
“唉,跟你说作甚,你又不是后娘,明天我去找村东头燕婶问问,她有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