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果从未想过有一天她能抱着两个娃,然后进行百米冲刺。
真的,这二十多年的脸都在今天丢光了。
偏偏二牛这个憨憨丢脸而不自知,一脸懵懂地开口,“娘,我还没跟张爷爷聊够呢,我还有好多问题问他呢。”
“我觉得你聊够了。”
“没有。”
“我说有就有,坐好,我要加速了。”
“娘,你太霸道了,回家我要跟大家投诉你。”
顾小果气得车头一歪,母子三人差点翻沟里去。
“呵呵,长大了是吧,翅膀硬了是吧,自己能飞了是吧,很好,我给你这个机会。”
懵逼兄弟二人组被塞到了林溪山怀里。
直到顾小果一骑绝尘的身影消失,他俩才反应过来,他们惹顾小果生气了。
不,应该是二牛惹顾小果生气了。
三牛纯纯受了无妄之灾。
“哥,你干嘛又惹娘生气啊,还牵连了我。”
“我哪有,我顶多就是太好学了,娘嫉妒我这个英才,才不给我机会,我们是意见有分歧,不存在谁惹谁。”
“二哥,我觉得娘有句话说得挺对的。”
“啥?”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当这点都做不到的时候,他就离普信油腻男不远了。”
“顾云安,吃俺老孙一棒。”
“林叔,我哥这个棒槌来追杀我了。”
安静祥和的小院因为二牛三牛的到来,充满了生机……以及危险。
在第六个花盆被误伤而粉身碎骨之后,林溪山再也忍不住了,提着两人就往红旗大队走去。
“哇呜……”
微弱的哭声在路边响起。
刚刚还打打闹闹的幼稚三人组定在了原地。
“二哥,你听到没有,有猫叫。”
“没有。”
“聋子。”
“林叔……”
“嘘,你们别吵,我听一下。”
三人屏住呼吸,听了一会,然后朝一个方向走去。
一个破被单,不知道里面裹了啥,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林溪山剪了根树杈子,轻轻挑开被单,一个浑身枯瘦的孩子露了出来。
三牛叉腰,气汹汹地看着二牛,“你看吧,我就说有东西在叫。”
“东什么西,那是个人,还是个奶娃娃。”
一个又黑又丑的奶娃娃。
二牛嫌弃地移开眼。
他一直以为,三牛小时候已经够丑了,没想到还有比他更丑的。
难怪三牛对她这么亲切。
“好小一个啊,咱家老母鸡看起来都比她大只。”
三牛比画了一下,十斤的老母鸡,他两天能吃完。
想这个孩子这么大的话,一天半,最多一天半他就能搞定了。
“憨批,满脑子潲水,少吃点,再吃你就成猪了。”
“你才是猪,全家就你最猪,娘都说了,我这叫婴儿肥,叫奶膘,你要不服你找娘理论去。”
三牛不想跟他的傻二哥掰扯,直接搬出杀手锏顾小果。
二牛心中有气也不敢发牢骚。
“林叔,这奶娃娃咋办,继续放在这吗?”二牛戳了戳她的脸蛋,她哭得更厉害了。
但在三个直男耳朵里,依旧跟猫叫似的。
“不知道,要不送公安?”
奶娃娃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嗷’的哭破了音。
三个脑袋六个大。
二牛捂着耳朵,不满地看着地上的奶娃娃,“她怎么比忠忠还能哭啊。”
“走吧,送公安吧。”
林溪山僵硬地抱起地上的奶娃娃。
三人原路返回。
派出所的人听到他们捡了个孩子之后,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但还是照例问了话。
“行了,我们这边已经登记在册了,如果有来报案的人家,我们会进行核对,争取早日替她找到亲人的。”
“好,那就麻烦你们了。”
林溪山牵着二牛三牛的手出了派出所的大门。
这回三人选择了坐驴车回去。
他们一走,派出所的几个女公安纷纷议论了起来。
“他们不会就是孩子的家人吧,见孩子是个女娃娃,就不要了,然后唱了这么一出捡孩子的戏,把自己的责任摘干净。”
“你戏文看多了吧,真不想要孩子,大可以直接扔去山里喂狼,跟你在这兜圈子,岂不是吃饱了撑的。”
“谁知道呢,上回不是来了个重男轻女的老太婆,把孩子强塞给别人养,闹来派出所的吗。”
“又不是人人都是那个老太婆。”
“那……”
“那啥这啥都没用,你查查最近有没有人来报人口失踪的,小娜,你把孩子送去福利院吧。”
……
本以为这件事情就此结束。
但隔天,一个自称是孩子奶奶的人找上了门。
“我亲眼看着你家的人把我孩子抱走的,我不管,你给我赔。”
老妇坐在地上,倚着门框,鬼哭狼嚎的。
翻来覆去就那些词。
大牛三牛都快能背下来了。
“二哥,你的臭袜子呢,洗了吗,借我一下。”
“你要干啥?”
“我想堵住她的嘴。”
你说老妇人伤心吧,她又只嚎叫不流泪。
你说她不伤心吧,她又叫得凄惨。
三牛一眼就觉得这人太假了。
“我不要,我怕她口水把我袜子熏臭了。”
“你太小瞧你自己的。”
谁熏谁还不一定呢。
看着自己的憨憨二哥,三牛顿感堪忧。
老妇哭了一会觉得没劲,起身就往门内冲。
孟佳佳看戏归看戏,在老妇起身的时候她就拉起了防线。
这不,老妇连门框都没摸到就挨了一棍子。
“小婊子,连你姑奶奶我都敢拦着,我告诉你,今天让我拿点东西,孩子的事情就算翻篇了。你要是死性不改,我就闹到天翻地覆,让你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哎呀呀,真的呀,我好怕怕呀,你有本事动我一个手指头试试。
你以为你是谁啊,顶着一张卖不出去的脸皮就敢到我这行骗,谁给你的勇气?”
老妇捂着心口佯装要倒下。
孟佳佳无语,就这点招数也敢在她面前卖弄。
“你倒一个试试,你后面可全是钉子,小的能扎进你的皮肉,大的能插穿你的脑壳,你不怕疼你就倒一个。”
长短不一的钉子在太阳底下闪着光。
老妇摇摇晃晃的身影又站定了。
“诶哟,这太阳可真大,晒得我都头晕了。”
老妇绕过钉子,找了个自以为很安全的地方,继续跟孟佳佳讨价还价。
墙外,二牛三牛合力举着明显超出他们承受范围的粪瓢,晃悠着往墙头倒去。
空降大粪。
老妇被淋了个正着。
听到院子里的咆哮声,二牛三牛撒腿就跑。
“黄爷爷,我们用完了,粪瓢就给你放在这了。”
归还了作案工具,二牛三牛若无其事地从大门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