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大哥的同学都走了吗?”三牛踩在凳子上,趴着墙头,小声问道。
“走了。”
三牛长吁一口气,“终于走了,娘,我饿了,有啥吃的不?”
“麻花吃不吃?”
“好。”
顾小果从墙头给他递了不少,“跟阳阳哥哥一起吃。”
周一顾小果正式去上班。
来了许多次的农业局,第一次觉得这般陌生。
门卫大爷乐呵呵地将她迎进办公室,“张芳,三组来人了。”
叫张芳的女人正在用火柴描眉。
被门卫大爷吓得手抖了一下,眉头翘上了天。
“我来吧。”
顾小果划了一根火柴,甩灭火苗,给她细细画了起来。
张芳是圆脸,很是适合欧式眉。
“你脸偏圆一些,看起来很有福气,画眉毛的时候,这个眉峰可以高挑一些,显得你五官更大气。
好了,你看看,怎么样?”
张芳对着镜子照了又照。
的确很不一样。
好看了许多,但好看在哪又看不上。
“谢谢你哦,我叫张芳,是咱们三组的记录员,你就是我们新来的组长顾小果是吧。”
“嗯,很高兴跟你成为同事。”
两人礼貌握了握手。
“你座位在这,我都给你擦干净了,茶盅、笔跟本子都给你领回来了,你看看还缺啥,去后勤领。”
顾小果的办公位是整个办公室最大的。
桌上摆着零星几样东西。
“茶盅拿来。”
张芳用热水洗了洗,随即扔了两个红枣进去,“这枣好吃,泡水也好吃,你尝尝。”
“谢谢。”
有些烫,顾小果吹着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咱们三组一共几个人啊?”
九点半了,偌大的办公室只有顾小果跟张芳两个人。
“加你一共五个人,两个下乡走访了,还有一个要给家里的老母亲伺候完吃喝拉撒才能来。喏,来了,李傲,咱们三组的技术员之一。”
说曹操曹操到。
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气喘吁吁跑了进来。
“小芳,新组长来了吗?”李傲撑在张芳的桌前,端着她的茶盅就要喝。
“是在找我吗?”
“组……组长。”李傲举着的茶盅放也不是,喝也不是。
“你迟到了。”
“对不起组长,我娘她病了,我得给她换完尿布,喂了饭才能出门,我……”
张芳趁机躲回自己的茶盅,“你自己有茶盅,别老错拿我的。”
顾小果走过去,给他倒了杯水,“没事,你上够时长,并且把自己事情做好了就行。”
两辈子,第一次上班,说不忐忑是假的。
顾小果尽可能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职场老手。
李傲说了些感激的话,就逃回自己工位了。
顾小果仔细研究起了他们传回的大棚技术,越看到后面脸色越黑。
产量怎么可能连起步阶段的四分之一都不到呢?
这些人是做什么吃的。
“小芳,大棚的数据全在这里了吗?”
“对,都在这了。”
“行。”
顾小果想了一下,一个人出了门。
李傲端着一碗麦乳精到张芳面前,“这组长看着年轻,脾气倒不小。”
张芳不动声色地移回去,“人家有真本事在身,看不惯花拳绣腿的东西也正常。”
“喝吧,我特地给你泡的。”
“不用,我不爱喝。”
李傲睨了一眼张芳,端着麦乳精,闷闷地回了工位。
顾小果按照本子上记录的位置找来了。
才到门口顾小果就被人拦了下来,“什么人,没看到上面写的啊,闲人免进,去去去,走开。”
“我走错地方了,我现在就走。”
顾小果被推搡了一把,一步三回头地走开了。
不知何时撞上了人,她也没反应过来。
“对不起。”
道了歉顾小果便要离开。
“小果?”一个生面孔喊住顾小果。
“你是?”
“我是你李叔,你不记得了啊?红星大队,李会计,我跟你爹顾强国很熟的。”
经他这么一提醒,顾小果总算有印象了。
“李叔好。”
“好好好,对了,你来这边做什么?这边的道可不是给我们走的,你下次回来走大道。”
李会计以为顾小果是回娘家的,好心提醒了一句。
顾小果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我这不是想早点回来嘛,就走了小道。”
“那你下次记得别走这了,走吧,正好我把你房子的租金给你,顺道让你李婶炒两个菜,咱们好好聚聚。”
顾小果想打听大棚的情况,半推半就跟着李会计回了红星大队。
“你房子现在租给了知青,三间屋子,一间屋子一年三块钱的房租,我直接帮你收了一年的租,你可别说出去,我对外说的是,借给知青们住。”
顾小果有些讶异,再三道谢。
“谢啥,都是你应得的,谁让你爹以前浑,不然你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嫁人又守寡。呸,瞧我这破嘴,哪壶不开提哪壶,叔嘴笨,说话也不值钱,你别跟叔计较。”
“没事的叔,我都看开了。”
“会好起来的。”
李会计将顾小果领了回去,还把红星大队的大队长也喊来了。
几人一道吃了个饭。
席间,李会计喝了几杯小酒,就拉着红星大队的大队长诉苦。
“那些龟孙,用咱的地建大棚种菜,种不好了还怪咱的地不好,还让咱赔钱,我那叫一个怄气。”
“行了,谁让人家是当官的呢,咱就只能受着了呗。”
“我不爽啊,凭什么。”
好处半点没沾到,还惹了一身骚。
“你应该庆幸咱们没粘手,不然更惨。”
从两人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话中,顾小果将事实还原了大概。
红方大队有个李家。
李家有个姑娘,叫做李秋锦,嫁了个县城的小官。
年初二回娘家探亲时,听说了红旗大队大棚菜的事情,动了心思。
各方打听,得知干大棚种植还有临时工名额时,她回县城就吹起了枕边风。
然后就有了红旗大队大棚被拆除的事情。
不过……这些人对大棚种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产量没有很高。
再加上有人动了私心,经常摘去黑市牟利,报上来的数据才这般惨不忍睹。
知情的人不少,但迫于李秋锦男人的官职,都选择了沉默。
“所以李叔,这个李秋锦是李秋莲的侄女?”
“算是,但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