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大半宿,顾小果日上三竿了才起床。
熙熙攘攘的人声从隔壁院子传来。
“大牛,今天吃啥?”
顾小果等了一会,才想起来,大牛三牛跟着顾小军去了医院,二牛睡过头了,就没跟着去。
“二牛?”
“啊。”
二牛蹲在门口抽陀螺,听见顾小果喊他,立马应了一声。
“你花婶家怎么了,感觉好多人的样子。”
“我去看看。”
二牛拿着陀螺鞭子直接跑了出去,没一会兴冲冲的又跑了回来,“走,娘,看戏去。”
顾小果打着哈欠,兴致缺缺地开口,“不去。”
“走嘛,花婶让你去帮忙。”
二牛拖拽着顾小果就往门外走去。
此时花婶家,被围得水泄不通的。
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正将方小丫押在地上。
“婶,是我家婆娘不懂事,冲撞了大妹子,我这就让她给你们赔不是。”
汉子使劲地压着方小丫的脑袋。
方小丫像是在较劲般,躲了一次又一次。
汉子本就黑嗦嗦的脸上,多了几分红色,是被气的……
“方小丫,你要再犟,我就只能把你送回娘家了。”
方小丫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回头惊恐地望着汉子,“李大锤,你明知道我……你还要这么对我。”方小丫的声音带着哭腔,带着颤抖。
汉子睨了她一眼,“那你也明知道我家最在意名声,你还做这些丧心病狂的事。”
旁人他倒没必要亲自上门,但花小刚是当兵的,一身腱子肉,他挨不了几拳。
若是这事被花家捅到上头去,方小丫的牢饭是逃不掉的。
更何况处处抓典型,她这种行为这般恶劣,影响到他儿子就不好了。
但方小丫就是一根筋,压根不懂她男人的这些顾虑,她只知道,她男人也帮着外人欺负她。
想不开的方小丫朝着门框就撞去。
有时候,人倒霉起来,喝水都能塞牙。
在二牛的软磨硬泡下,顾小果还是抬脚往花婶家走去。
刚进门,就被方小丫顶飞出去。
哇哦……原来人真的可以在空中化作一条弧线飞出去。
顾小果重重摔在地上。
那一瞬间,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李大锤第一反应就是完了。
红旗大队最惹不得的两个女人都被他婆娘得罪得透透的。
第二反应就是逃。
但遍地都是红旗大队的人,他插翅难逃。
二牛最先跑到顾小果身边,小手抱着她的胳膊摇晃个不停,“娘,娘……”
顾小果抬手,想说些什么,又被疼痛淹没了。
她觉得自己废了……
二牛哭得撕心裂肺的。
“二牛让一让,我们先把你娘抬回去。”
花婶带着几个力气大的婶子,将顾小果抬回了屋里。
赤脚大夫跑得脚底冒烟,生怕红旗大队的活财神出什么问题。
“还好还好,就是手骨折了而已。”
赤脚大夫先是清理干净表层的伤口,再给顾小果的手正位。
疼……
疼得冷汗直出。
顾小果的后背早已被薄汗打湿。
花婶要帮她擦身子,她也没了忸怩的心理,任凭摆布。
“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昨天小羽被她儿子撞,今天你被她撞,我看啊,你跟方家天生八字不合。”
“可能吧……”顾小果疼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发誓,她绝对是史上最惨穿越人士,没有之一。
“什么可能,肯定就是。”
花婶将可能的放轻动作,可顾小果还是疼得龇牙咧嘴。
“你在这躺着别乱动,我去给你熬药,你放心,方小丫一家全被逮起来了,今天这事不给咱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我闹死他们。”
花婶气势汹汹地出了门。
二牛躲在门外,小心翼翼地探头。
他在自责。
如果不是他非拉着他娘出门,他娘就不用遭这个罪了。
顾小果疼得直哼唧,根本没注意到二牛。
一直到傍晚吃饭,花婶他们找不到二牛人,才发觉他不见了。
大队长召集年轻小伙子找人。
每个犄角旮旯,甚至粪池里都捞了捞。
“大队长,没有。”
“大队长,这边也没有。”
“我这边也没有。”
……
没有没有,得到的都是没有的消息,大队长的心沉了沉。
“再找仔细些,河边也找找,还有后山山脚,去看了吗?”
大队长重新将人打发了出去。
他自己则穿好鞋子,去顾家打探情况。
除了姓方的,几乎整个红旗大队的男女老少都出动了。
顾小果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披上面上,单手举着电筒,也加入了寻人的大部队。
方氏听着忽远忽近的呼喊声,心尖都跟着颤了颤。
因为大家苦苦寻找的二牛,正躺在她的脚边,昏迷不醒。
方大为拄着拐杖进屋,“娘,那个小贱种醒了没?”
“没呢,大为啊,我们会不会下太多迷药了啊?都睡了大半天了。”死了傻了,都卖不上好价钱了。
方大为信誓旦旦说道:“不会有问题的。”
他在黑市遇到硬茬的时候,都这么干,用多少剂量他比谁都门清。
“那……万一被你婆娘知道了。”方氏越说,脑袋垂得越下。
“那你就不会藏好点,别被她发现啊?你最好看住了他,不然我们两个都完蛋。”
方氏诺诺地应了一声,心里却在祈祷着,最好顾小果跟她三个野种都没了。
思索间隙,方氏悄悄踩上了二牛的手,用鞋底使劲撵了几下。
哪怕是在昏迷中,二牛也疼得一张脸皱成了包子。
“让你准备的布条呢,你不塞着他的嘴,万一他醒了怎么办?”
往日的精明呢?
方大为第一次觉得自己亲娘这么的蠢。
“明天就有人上门,你守到明天就好了,等拿到钱我就去卫生院看腿,等我身子好起来,就重新给你娶个儿媳妇,在家伺候你。”
方大为画完大饼,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又拄着拐杖回了屋。
途中还碰到了黄秋花,她像是没看到方大为似的,径直略过了他。
看着她脖颈间的粉红,方大为抓拐杖的手紧了紧,手上青筋暴起,狠厉的眸色被夜色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