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就戳中了泪点,顾小果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明明一个多星期前,她还是个在亲爹妈身边撒娇的小姑娘。
吃喝不愁,快乐加倍。
突然之间当了三个孩子的娘,任谁都接受不了。
她已经很克制很克制自己的情绪了。
“娘~”
三牛吹着鼻涕泡喊她。
“娘啥娘呀,我也想找我娘。”
很想很想——
大概,现在,她爸妈找她都快找疯了吧。
顾小果的委屈一下子爆发了。
呜呜呜的大哭起来。
三牛也委屈,瘪着小嘴,掉着金豆豆。
“要,裤裤,档,咔嚓咔擦。”
黑乎乎的小手,比着剪刀,自带卡擦卡擦的配音。
他就是想证明,自己没有被算计得开裆裤都没有而已。
小小的人,最是能感受到大人的情绪变化。
只见三牛擦干泪,一把抱住了顾小果。
“不哭,抱。”
顾小果的心一下子软下来了。
“下不为例,知道嘛。”
顾小果可算是体会到了为人父母的担惊受怕跟提心吊胆。
心中,也渐渐升起了一份责任感。
很快,俩人的情绪都平复下来了。
没有创可贴,顾小果就用干净的棉花,碎布条,给三牛小小的包扎了一下。
起码可以保证,三牛不会灌土进伤口。
屋内母慈子孝,屋外鸡飞狗跳。
听见哭声的大牛二牛,满院子找趁手的兵器。
首当其冲的是大牛,举着一只草鞋,急吼吼的跑进来。
“娘,是不是又有老鼠了。”
“娘,你先去我们屋里待着,我先帮你把老鼠赶走,你再回屋。”
小暖男大牛行动力极强。
又是爬床底,又是上桌子,势与老鼠争高下。
三牛还以为大牛是来支援他的。
咿咿呀呀,又吵着剪裤裆。
告状精顾小果上线,将三牛的壮举全盘托出。
三牛喜提一顿臭骂。
“顾三牛,你胆子肥了是不是,敢玩剪刀,我之前跟你说的,你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大牛学着大人的模样,一手鞋底,一手叉腰,好笑极了。
“啊啊啊,锅,坏。”
三牛奶凶奶凶的小表情萌翻了顾小果。
再坚硬的心,也软成了一滩水。
可惜啊,大牛在教育他。
她不能和稀泥。
“我怎么就坏了,我说你,我还说错了是吧?要不是娘进屋及时,你男人的尊严可就保不住了。”
扑——
一口老血梗在喉咙。
男人的尊严!!!
哪学的词。
顾小果笑得浑身颤抖。
“坏,臭,大牛。”
大牛慢悠悠走上前一步。
三牛秒怂。
手脚并用的钳住顾小果。
弱弱喊道:“娘——”
“去,跟你哥交流一下兄弟情,娘去装水,准备上工了。”
小孩的事情,小孩自己解决。
顾小果才不站队。
这可把三牛吓坏了,噔噔噔,迈着小步子去追人。
“凉——”
“娘——”
“抱——”
门外,顾小果遇到姗姗来迟的二牛。
只见二牛扛着一根大木头,比他还高两个头,十分吃力。
“娘……娘……,呼——,我——我来——帮你,打老鼠了。”
“呆子,等你来,老鼠都当爷爷了。”
二牛呆,三弟愣。
大牛扶额——
这个家,终究要靠他撑起来。
大牛默默将木头放回原位。
二牛气喘吁吁的坐在了地上。
“娘,你刚刚哭啥,担心死我了。”
二牛本来是在厕所蹲坑的。
听到顾小果的声音,急急忙忙夹断。
随手扯过稻草,随便擦擦,便跑来了。
想到这,二牛肚里又开始翻江倒海了。
后来顾小果听说,方氏把老本都赔进去了。
黄春花跟黄秋花也心生嫌隙,两看相厌。
方家已成一盘散沙。
方氏也一夜之间病倒了。
“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这个家,不分也得分。方大为,你要是个爷们,就痛痛快快帮我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别一天天的给我装死。”
跟个窝囊废似的。
一棍子下去连声闷哼都没有。
经历的越多,黄秋花越发现方家人不靠谱的本质。
——真真靠不住。
男人靠不住,儿子靠不住,家婆更加靠不住。
……
黄秋花怄气极了。
鬼知道,当她知道方氏经常带着方文杰下馆子的时候,她有多生气。
原来大家散了之后,黄秋花独自去找胖女人了。
从她嘴里了解到了方氏的‘丰功伟绩’。
包括每个月领多少钱,带方文杰下几回馆子,去几回供销社……
黄秋花觉得自己吃大亏了,这才有了闹分家的事。
“黄秋花你能不能懂点事啊,家里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就在这闹分家,像话吗”,方大为没好气的回道。
那可是八百多块钱啊!
说没就没了。
这方老三到底捅了什么大篓子啊,把家底都掏空了。
还从大队账上借了一百多。
这笔钱可是要整个方家一起还的。
他都快愁死了,一回来还要听自家婆娘哔哔哔的。
怎么没的人不是黄秋花呢?
方大为被自己这个恶毒的想法震惊到了,赶忙哦弥陀佛呸呸呸。
但邪恶的种子一扎根,终有破土的一天。
“我怎么就不懂事了?我每天起早贪黑地干活带孩子,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
你娘带着她大孙子去吃香喝辣过好日子的时候,是谁在地里挣俩份工分?
是我黄秋花,不是你方大为,我怎么就不懂事了,你说。”
论贡献,她可是为老方家生了两个大胖小子的人。
黄春花就生了一个带把的,算什么能耐。
论能力,她每天拿的工分可比黄春花多了去了。
黄春花哪哪都不如自己,凭什么好事都让她占了。
“我懒得搭理你。”
方大为拿着枕头就准备去孩子的屋里睡。
突然,黄秋桦发了疯似的扑向方大为。
“你老是这样,一遇到事就躲躲藏藏,不回应不解决。我不提,你就当事情过去了,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撑一回腰啊。”
黄秋撕心裂肺的质问声在寂静的黑夜里十分突兀。
不少人家都亮起了灯光。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但黄秋花的哭喊声,非但没有唤醒方大为的同理心,还让他怨念横生。
“够了”,方大为反手推了一把黄秋花,“再吵吵就滚回你娘家去。”
“方大为,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找娘分家去,不然咱俩就离婚。”
既然方氏做不到公平对待几个孩子,那就分家好了。
她眼不见为净。
“我就不,有本事明天民政局见。”
情绪上头的人,总爱口不择言。
什么难听说什么。
黄秋花被气得连夜回了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