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沫的脸上少见的浮现出少女的娇羞。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别人这么说她了,从前在边关她陪在顾长风的身边,将士们倒是总夸赞她。
不过她很少出现在人前,因为顾长风说她一个女子在军中能够出入已经不太好了,所以多半都是在帐子里陪着顾长风,不怎么出去。
或者就是带孩子,总之很少在男人面前晃悠,很少听到别人这样夸赞她。
顾长风又不愿意将这些话挂在嘴边,他不是这种爱说甜言蜜语的性格,但是跟在他身边却很踏实,所以她愿意为顾长风生儿育女,哪怕没有名分也愿意。
但是身为女孩子,再加之出现了前些日子那样的事故,老夫人明显与她不对付,可顾长风却在中间不作为。
就连当着面,顾老夫人欺负她,他都什么都不说,这让宋江沫生起了一丝恐惧和自我怀疑,是不是她当初的选择做错了?
哪怕随便找个人嫁了,就算日子过得苦一些,也比嫁给顾长风要好。
他就是太老实了,不善言辞,也不懂得在婆婆和媳妇之间做好工作。
因为他,顾老夫人才会更加肆无忌惮的欺负她,她还怀有身孕顾老夫人便这么欺负她,等她将孩子生出来没有价值的时候,只是一个侧室,顾老夫人完完全全凌驾于她之上。
而顾长风成日借口公务繁忙从来不管家中的事情。
宋江沫在想或许不应该和他一起回京城,如果还是在边关那边好了,只有他们俩过日子,所以那个时候一度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一度觉得自己走对了路没有看错男人,可步入这深宅大院之中才发现一入府门深似海。
哪怕她赶走了以为最大的威胁傅诗婉,可是这府中的人人,所有事情都可能成为她的威胁,成为她的麻烦。
想到这些不免伤感,宋江沫也无意再与他攀谈下去了。
她的人生已经如此,肚子里还有孩子,不得不继续打起精神来为肚子里的孩子谋划顾。
老夫人就算再怎么欺负她到底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无论如何也斗不过她,这种委屈,仔细想想嫁到谁家都要受。
嫁到贫困人家不仅要受婆婆的气,还要受贫穷的气,不如嫁给顾长风,至少没有贫穷日子,可以过得不错,这样想想也还好。
宋江沫无意再与钟忍冬继续攀谈,坦明身份,“公子真是谬赞了,哪有公子说的那么夸张,我以为人妇,还以有一子,难以担当的起公子叫一声姑娘,刚才不说是没想和公子深聊下去,便无益于纠正。但见公子与我如此投缘,将我寻作知音,那我也不好再欺瞒公子,只好将实话到来。”
宋江沫的脸上是平淡,眼里灰蒙蒙的,似乎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凄哀。
无论如何,她已经不是自由身,一言一行都应该体现为人妇应该要尽到的本分,不敢再与那男子过多攀谈。
钟忍冬上下打量了宋江沫一眼,原以为这是她身上独有的气质,没想到是人妻。
是他不走心,竟没有发现她已经梳起了妇人的发髻,单看面容完全看不出她已经为人妻还生有孩子。
“抱歉,是我太过于莽撞,竟然没留意到夫人扎起的妇人发髻,夫人这般年轻保养的这般好,与姑娘看上去一般无二,甚至比她们更有姿色,肤色更好,实在是看不出已经是孩子的生母了,是我莽撞,故意搭讪了,不过今日这场诗会是给年轻单身的少男少女相看的,夫人既然已有家室还有孩子,怎会一人来到此处呢?”
宋江沫看了一眼人群中的顾老夫人。
“我是陪婆婆来的,我已经怀有身孕,而夫君府中除了我之外便再无他人,于是婆婆便想给夫君娶几房妾室,便想到来这场诗会上面互相看看,这么看来的话,我婆婆应该很高兴这么多女子围在她身边,想来家里很快便会热闹起来了。”
说着她眼里尽是落寞的神色。
钟忍冬将这些表情都看在眼里,忍不住心疼起来,他总觉得宋江沫的身上环绕着淡淡的忧伤,原来是因为这个。
难怪她看上去与旁的女子都不同,一人站在这里也并无打扮的心思,原来是这个原因。
“原来如此,不过夫人不必神伤,这些女子都是俗物,想来夫人的夫君若是真心爱待你的话,便也不会将这些女子放在心上,哪怕娶回去了,到底也不会真的去偏爱她们,难怪夫人看上去如此不高兴,怀有身孕还被婆婆带到这样的地方做这样的事情,没有任何一个女子会高兴,我虽为男子,但也能感同身受。”
她苦涩一笑,再次看向钟忍冬,连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觉得她日子过得这么委屈这么惨。
可是顾长风回来之后整天忙于军务,说着得到圣上宠爱,每天忙得双脚不离地,一点都看不出来他的心思。
从前那么体贴细致入微的一个男人,怎么回了京城就变得粗枝大条起来,甚至连一个今日第一次见面的外人都不如。
到底是粗枝大条还是不上心才会变成这样。
老夫人说要给他纳妾,看他的神色表情没有一丝不情愿,甚至还隐隐有些期待,或许男人都是如此如此的贪恋新鲜,贪恋新人。
想到当初怀子睿的时候,每天都很幸福,所以子睿生出来白白胖胖也很活泼好动,从来没有过动胎气的情况,哪怕在边关过的那样苦日子那样艰辛,可是从来都没有动过胎气。
但来到京城已经因为忧思过度,因为情绪起伏动了好几次胎气,这一胎怀的不稳和心情有很大的关系。
但是顾长风却已经没有她怀子睿的时候对她那么体贴呵护,只是吩咐爱。
但他却都没有办法给她。
“没办法,我不是正妻,只是侧室,他没有给我正头娘子的名号,所以我不敢得罪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