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批贵女离开了,场上还剩寥寥无几的贵女和一群平民女子。
姜渔轻轻地扫了一眼,给珍珠使了个眼色,珍珠将手里的匣子交给青栀,她则高声说:“想必坐了这么久,众位也累了,接下来请大家休息一下,我们一会儿去后院的马场去进行接下来的选拔。”
话落,青栀就扶着姜渔要离开。
众位小姐连忙起身,目送主仆二人,姜渔回头看了众人一眼,果见人群里一个身穿黄色衣裙的小姐正在偷偷看她,见她看来,赶紧低下了头,隐在人群里去了。
姜渔扶着青栀往回走,坐了一上午,腰酸背痛的,赶紧回去歇一歇。
两人走到房里,青栀却忍不住说起赵悦的那首曲子,“夫人,你怎么还赏了那赵小姐一支簪子呢?那赵小姐谈的那个曲子,分明是夫人闺中时常弹的,她居然还......”
“青栀......”姜渔疲惫地在软榻上躺着,青栀赶紧上前给她脱鞋子,旁边的小丫鬟早就备好了午膳,青栀每个给姜渔挑了一点,劝着姜渔用一些,姜渔稍微尝了尝,青栀让几位伺候的小丫鬟退下,又关上门,姜渔才慢吞吞地坐了起来。
“青栀,你且让谢管家去查一查,这曲子赵小姐是如何知道的?谁告诉她的,以及曲谱是从哪里来的?”姜渔轻轻地说。
青栀点头,听到姜渔这么说,她也反应了过来,一拍自己的脑袋,“是呀,这曲子分明是小姐的拿手曲,曲谱都是小姐废了好大的气力从宫里弄来的,这赵家小姐为何会有这首曲子?她......”
姜渔微微阖了眼,陷入沉思,这首曲子是她及笄那年,太子送她的礼物,她与太子不过几面之缘,彼时,她是丞相府嫡女,是王城贵女们巴结的对象,连宫里的皇后贵妃们也常常召她去宫里叙话,在宫里时,曾不经意与太子撞上过几次,也只是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在姜渔看来,两人根本没有交情,在收到太子的礼物的时候,她吃惊了好久,捧着那琴谱许久,不知道太子这举动是何目的,不过,姜渔也没有多想,面色如常地收下了琴谱。
姜渔喜欢弹琴这件事,只有她的家人知道,因为她从来不会在其他场合弹琴,不知太子是从何处得知她的这个喜好的。
拿到曲子后,姜渔便试着弹了弹,这曲子弹起来出乎意料地顺手,一上手姜渔便爱上了,自此便日复一日地练习起来,成了她的拿手曲。
不知为何,姜渔总觉得这件事跟谢清池和自己脱不了干系,而且谢清池曾经给自己当了几年马夫,听到过自己弹奏这首曲子并不出奇,可能是回到燕国,听到赵悦弹了这首曲子,想起了在丞相府的日子,才称赞了赵悦一句。
可是这赵悦是如何有这个曲子的呢?而且去年,她还没有来燕国......
这曲谱......
“青栀,你帮我把衣柜好衣服,等着青栀将那个装着她的琴和曲谱的匣子抱出来。
姜渔摸了摸匣子上的花纹,这把琴是她八岁时丞相爹送给她的,琴身通体是罕见的紫色,听说是丞相爹从苗疆寻来的一种叫做紫木的木材做的,这种紫木不仅颜色罕见,还散发着一股沁人的芳香,不同于醒目的花草香,它是一种很沉稳的冷梅香,闻着就让人舒服,不自觉地就会放松下来。
揭开匣子的盖子,一股冷香扑鼻而来,姜渔蹙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她深深嗅了一口,从琴身底下掏出那本曲谱,泛黄的封面,皱起的页脚,无一不在显示这本琴谱曾经被人反复翻阅过,跟琴在一起放久了,这琴谱上也散发着一股冷香。
葱白的手指轻轻抚过琴身,碰到紧绷的琴弦,发出一阵铮铮之声,姜渔愣了愣,眼里流露出一丝怀念。
这琴她一直随身带着,但自从谢清池离开以后,她就再也没有碰过了,说不清为什么,也许是因为那个雨夜,谢清池冲进她房里的时候,她的手边正在摆弄这把琴吧,那件事给她的阴影非常大,连带着连这把琴都没有碰过了。
但她还是没有舍得扔,就一直将她放在匣子里压在箱底。
“夫人......要不要试试?”青栀轻声问,看到这把琴,她的脸上也带着与有荣焉的神情,仿佛那个琴艺精湛的不是姜渔,而是她。
姜渔轻笑一声,一手抱着琴,一手从琴身的这端拂过那端,“许久不弹了,有些手生,青栀,你帮我把琴摆在窗台边吧。”
“是。”青栀喜滋滋地将窗台边的小几清空,然后抱着琴小心地放了上去。
“夫人,奴婢觉得您这次还是不要选那个赵小姐上台表演了,这个人一看就颇有心计,肯定不怀好意,之前那些流言,您也听到了......”
青栀觉得,这赵悦纯粹就是动机不纯,分明别有心思,她的心思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不就是被燕王殿下夸了一句而已嘛!
姜渔无奈地点点她的额头,“青栀,你这个叨叨劲儿是被王婶传染了吗?你也太小看你家小姐了!”
青栀撅着嘴,“哎呀,夫人,奴婢就是担心嘛,那赵小姐贼眉鼠眼的,一进府就到处看,装的柔柔弱弱的,也不知给谁看,燕王殿下又不在,她装的那副样子,奴婢真是忍不住!”
“好好好,谢清池若是能将她看入眼,就当我姜渔看错了人,你在担心什么?赵悦这厮,不足为惧,而且她的曲子确实弹的可以,这采桑宴没有她,说不过去。”姜渔站起身,青栀赶紧上前替她整了整衣服,“我的管家婆,你就好好盯着吧,下午还有好戏看呢。”
青栀又去梳妆台上重新取了个簪子,给姜渔插上,“夫人,你可不能再随便给人赏赐了,就算要给也不能给头上的簪子,在那些匣子里挑就好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