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宛卿温声开口:“侯爷,该说的话,我昨日已尽数和陆世子说清楚。卿儿在此祝陆世子病体早日康复,殿试一举夺魁。”
说完,她看向叶鸿威:“父亲,我们走吧。”
启程前,叶宛卿去大殿上了香。
回京时,果真如叶辰曦所说,已经是半夜。
叶辰霆拿了卷书,亲自在门口等着。
远远的,叶辰曦就掀开车帘,招手道:“我们回来啦!”
叶鸿威被吵得头疼,训斥道:“成日大呼小叫、一惊一乍的,不通礼数。”
叶辰曦被骂得缩回脑袋。
马车停稳,叶辰霆上前扶父亲下车:“今日,皇后娘娘邀母亲入宫,出宫时有些飘小雨,母亲受了凉,便先睡下了。饭菜和热水各已备好,父亲是要先沐浴还是先用膳?”
叶鸿威下了马车:“晚膳你们自己吃罢,不必管我,我去瞧瞧你们母亲。”
说完,大步进门。
叶宛卿下了马车:“二弟,母亲可要紧?”
叶辰霆道:“御医已经看过了,也煎了药给母亲服下了,睡一觉应当就无大碍了。”
叶宛卿颔首:“那我明日再去请安。”
叶辰曦跳下马车,拍拍袍摆:“母亲的身子还是柔弱了些,要我说,就该将她也弄去扎扎马步、练练拳脚功夫。”
“好主意。”叶辰霆淡笑道:“这话,等父亲在场时,你亲自去同母亲说说吧。”
叶辰曦睁大眼:“二弟,你是认真的么?父亲那么疼惜母亲,我若说这话,真不会被他揍死么?”
“或许吧。”叶辰霆淡笑,又道:“院里正烤着烤全羊,这个时辰,大抵已经烤好了,你不去看看么?”
“烤全羊?我好像闻见香味了!”叶辰曦伸长脖子用力嗅了嗅:“我先进去替你们尝尝味儿!”
说完,拔腿就跑。
叶辰霆无奈看向妹妹:“卿儿,先进去吧。”
兄妹俩一起进门。
路上,叶辰霆道:“安澜派人传话来,说今日本想出城接你的,但敦亲王闹腾得正起劲,他便没能来。”
“王爷伤很重么?”叶宛卿问。
“小腿骨摔裂了,算不得严重。”叶辰霆说着,弯唇道:“只是,敦亲王向来爱美,听说自己要瘸上几个月,心情不好。他心情不好,便闹得王府鸡飞狗跳”
叶宛卿听得弯了眉眼:“王妃和世子,定然被他闹得厉害。”
“可不是么?”叶辰霆失笑:“听安澜的人说,王妃被闹得头疼,想去荣光寺住上一阵呢。结果,王爷知晓了,闹得更凶了。”
叶宛卿笑:“王爷真是个妙人。”
“是啊。”叶辰霆感慨:“母亲晚膳时还同我说,当初她与父亲、太后和皇上皆误解了你。你啊,比他们都要有眼光。安澜虽不如继廉有才学,但他待你却是真心实意的,敦亲王和王妃,对你也极其喜欢。你嫁给安澜,婚后的日子定然不会差。”
叶宛卿眉眼弯弯:“嗯。”
兄妹俩一起进了院子。
饭厅外,院中央正烧着炭火,烤着烤全羊。
下人们远远瞧着,馋得不行。
叶辰曦拿着一块烤羊排骨啃着,边啃边指挥:“瞧瞧肚子上的皮烤脆了没有,给我来一块儿”
厨子挥着刀,割下一块焦香酥脆的皮:“好了。”
叶辰曦接过,咔嚓往口中塞,吃得一脸满足:“嗯,果真还是吃肉好,吃肉才有力气”
厨子边割着肉,边问:“昨日,我制了不少肉脯,等晾晒好了就给大少爷送来?”
“好啊好啊!”叶辰曦高兴道:“秦叔对我最好啦!”
厨子笑得一脸慈祥。
正笑着,他就看见了朝这边过来的叶宛卿和叶辰霆:“小姐,二少爷,羊肉烤得正好,赶紧来吃吧。”
叶辰霆笑道:“有劳秦叔了。”
赶了一日的路,叶宛卿没什么胃口,羊肉又有些腻,她随意吃了几口,就独自回了鹿鸣院休息。
次日。
早膳后,叶宛卿才去给楚嫣容请安。
因叶鸿威还在房中,她只隔着门说了几句话后,就带上樱香和千禧一起进宫去见太子。
殿试将至,楚恭霄忙得脚不沾地。
命人送上茶水点心后,楚恭霄才从一堆公文里抬头:“你在荣光寺,可见着继廉了?”
叶宛卿不动声色:“见到了。”
楚恭霄翻阅着公文,随口抱怨:“我忙得每日只能睡两个时辰,他倒好,抛下我去享清静,还迟迟不肯回来!等他回来,看我不治他的罪!”
叶宛卿思忖了片刻,开口道:“听闻陆世子病了,才未能及时回京。”
“什么?”楚恭霄扔下公文:“继廉病了?什么病?可要紧?”
叶宛卿回道:“听闻,是淋雨后导致高热不退。”
“这样么?”楚恭霄担忧:“他自幼便与我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从未见他生过病。马上要殿试了,他怎么忽然病倒了呢?”
叶宛卿没说话。
楚恭霄兀自嘀咕了一句,才转移话题:“卿儿,此番真是辛苦你了,又是代我抄经,又是代我去荣光寺点长明灯、祈福。”
叶宛卿淡笑:“太子殿下客气了。”
“你啊,总是与我这么生分。”楚恭霄喝了口茶,才道:“我本为你备了谢礼,但,比起珠宝首饰,你也许更喜欢别的。我想为安澜请个闲职,你觉得如何?”
太子要为楚安澜请个官职?
做了官,就需每日按时点卯,每月只能休沐三日。
如此,岂不是与她和楚安澜离京游历的计划相冲了么?
叶宛卿斟酌道:“谢过太子殿下的好意,只是,以世子现在的学识,做官无异于空占位置,白领俸禄。”
“这有什么?”楚恭霄道:“我为他挑个清闲的职位,他每日只需按时点卯,到点散值便可。殿试后,就没有这样好的差事了。”
宗室子弟,迟早都要入朝为官,以便领取俸禄。
像楚安澜这样,字识得不多,武艺也不精湛的,这辈子只怕都与平步青云无缘了。
他需要的,是一个俸禄可观、事情却不多的闲散职位。
楚恭霄自问,看在叶宛卿的面子上,他已经为楚安澜安排了一条最适合的路。
叶宛卿却道:“我虽已与世子定了亲事,但,我不能擅自替他的人生做决定,太子殿下,此事先放一放罢?”
“卿儿,你唉”楚恭霄皱着眉,叹了口气:“也罢,他现在这副模样,的确不像能做官的。此事,日后再议。”
叶宛卿松了口气:“多谢太子殿下体恤。”
楚恭霄还有一堆公务缠身,陪着叶宛卿又说了会儿话,随意叮嘱几句后,才叫内侍送她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