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蓉仔细想了又想，终于明白了乔念念的意思，然后就开始纠结了。
乔念念又道：“而对于心善之人，你的死或许会让他们悔过，不需要惩罚便会向善。日后他们行了善事，便可抵消一部分罪行。不过要是惩罚提前……人的一生那么长，不走到最后一步，很难说清楚他这一生的功过。”
所以冥界不会轻易插手凡人之事，因为影响难以控制，说不清是好是坏。
张蓉皱着小脸：“我不想救他们，但又想看到他们受到惩罚。”
“那就提前好了。”乔念念就没有张蓉那么为难了：“你是受害者，你是最有资格做决定的人。只要能让你觉得心里好受，不需要想那么多。”
“可是我不想救他们。”张蓉道。
乔念念笑道：“你看，你只想到了第二层。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要让你纠结是否要惩罚他们，而只是告诉你两种不同选择的结果，让你清楚明白地做出选择。何况，你干吗只想着惩罚过后他们以后不再犯罪，受到的刑罚变少了。你也可以想想，他们不再犯罪，那将来有可能受他们所害之人就得救了。”
张蓉一愣。
“事物总有两面性，有阴便有阳，有好就有坏。”乔念念道：“所以不需要想那么多，只要你觉得好，就好。”
张蓉想了想，还是拿不定主意：“我要回去和爷爷商量一下。”
“好。”乔念念颔首。
张蓉迫不及待地回去找张江国了。
乔念念垂眸看墓里出来的小姑娘，她始终是生前瘦骨嶙峋受尽折磨的模样，但脸上的笑容变多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干净纯粹。
“你想去投胎了吗？”乔念念温声问：“这么多天，你看过这个世界，有没有觉得这个世界好了一点？”
小姑娘眨眨眼，细声细气地道：“我想和张姐姐一起，可以吗？”
“当然可以。”乔念念伸手抚了抚她的小脑袋：“你还可以选择将来投胎要什么样的家人。”
对于这些可爱可怜的孩子，她愿意给他们一些特权，满足他们的愿望。
“我想和张姐姐做姐妹。”小姑娘的大眼睛里满是期待：“我喜欢张姐姐，我想做张姐姐的妹妹。”
乔念念答应了。
这两个受伤的灵魂，温暖了彼此。
晚上的时候，张江国抱着妞妞跟张蓉一起来拜访乔念念。
“乔姐，我想看到他们受罚。”张蓉认真道：“爷爷告诉我，不能为了他们还没有做的善事而放过他们，更不能因为他们将来可能犯下的罪行而放过他们。他们只需要对他们的过去负责，将来自有将来的奖惩。”
乔念念惊讶地看向张江国。
没想到这个老人想法竟如此通透。
不过细一想却也合情合理，毕竟他宁愿修邪法，也要那些人受到惩罚。
他的目的是为自己的孙女报仇，并不是惩罚或是拯救那些人，只是报仇而已。
张江国看起来精神了许多，身上的死气也散了些，看来可以多活一些日子了。
见乔念念看向自己，他缓缓点了点头，神情多了几分尊敬：“麻烦小冥主了。”
“不，既然我答应了你们，自然要做到。”乔念念道：“那我们今晚就开始吧。”
张蓉好奇地问：“怎么开始？”
乔念念掏出召唤符，笑道：“虽说我们不轻易插手凡人的事，但也一直在想办法劝人向善。我们会通过各种方式告诉凡人我们的存在，文学、戏剧、传说等等，向凡人展示一些地狱场景，以警示世人。那些古代流传下来的小故事，有些是真的。比如勾人生魂入地府受审，或是请人游览十八层地狱。”
话音落，阴门开。
黑白无常拖着勾魂索从里面走出来，弯身朝乔念念行礼。
“冥界情况如何了？”乔念念先询问二鬼。
白无常道：“基本上稳定了下来。”
“勉勉强强吧。”黑无常深深地叹了口气，向乔念念展示自己因为疲惫而出现的黑眼圈：“我们不眠不休地忙活了这么多天，终于把从地狱里逃出去的那些罪鬼都给抓了回去。但鬼城还未重建，还有许多孤魂野鬼在外游荡。”
“那个人抓到了吗？”
白无常摇头：“护法大人不敌，让他逃脱了，现在不知道藏匿于何处。不过护法大人已经派了人守着冥界通向人界的大门，十殿阎罗有五位已经归位，暂时可震慑群鬼。”
跑了？
乔念念蹙了蹙眉，但是想到那人的身手，倒也并不是很意外。
“大人。”白无常问：“请问大人唤我二人来有何事？”
乔念念回神，向两人说明张蓉的情况。
“拘生魂去受罚？”黑无常跃跃欲试：“你拿到阎王的令牌了？”
拘生魂并不难，难的是得到允许。
没有阎王的令牌允许，他们私自拘人生魂下地府是要受惩罚的。
“我有这个。”乔念念掏出一块儿令牌给二人看：“冥主的令牌，能行吗？”
要是不行，她就得把阎王找来了。
如果可以，她并不是很想和那几个老古董打交道。
黑无常看了一眼，连连点头：“当然可以！那我们现在就开始？”
天天到处跑着抓鬼，他真的累了，迫切地希望能够放松一下。
“开始吧。”乔念念颔首。
……
学校下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沈七七抓紧了书包，快速朝家走去。
路过那片湖的时候，她更是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一眼，恨不得立刻飞过去。
自从张蓉跳湖之后，这片湖就被围上了围栏，但每次她路过，似乎还是能看到张蓉泡得苍白浮肿的尸体。
从那以后，她就开始害怕这样大片大片的水，每次放学走过这里都会觉得心惊胆战。
“沈七七！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同班同学云灵跑过来，抓住沈七七，不满地抱怨：“我们不是说好了放学要去张蓉淹死的那个地方看看吗？”
后面又有几位同学跟上来，嘻嘻哈哈地说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