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这秦怀安.这不搁这裹乱呢么!”
阎埠贵傻眼,刘海中心急口快。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在刘海中这些不知道李茂真正身家,以及被上面看重原因的老工人眼中,如今机械厂如今看似一时风头无两。
可这些不过是繁花锦簇,烈火烹油。
这城里眼红他们的不是一个两个。
就算通过各种手段维持住了局面,可暗地里盯着的谁都不知道有多少。
在这个以厂为家思想盛行的年代。
机械厂就是李茂,李茂,就是机械厂!
机械厂离了李茂,在相当多的工人眼中,这厂子就变了味道。
如果在是使用手段得来的,不用李茂组织,那些工人就会私下串连鼓动。
“咳咳,老刘,说话注意一点。”
听到刘海中这话,一旁的阎埠贵心中暗道一声糟糕,
也顾不上其他,赶忙开口帮忙打个圆场,他们可是一边的,可不能让这话传出去坏了名声!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段时间不停的帮老刘打圆场的日子里,阎埠贵竟然隐隐能体会过去那种狗头军事的感觉。
除了心累,还是心累。
等到刘海中察觉到自己话语中不合适的之后,阎埠贵这才继续开口:“秦怀安可不是咱们机械厂的人。
咱们机械厂,只是看在过往情面上,对不幸的农民兄弟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就算外人知道了,也不会有人说咱们什么。
真正要着急的,应该是轧钢厂才对。
秦怀安毕竟是立了功,被设计丢了工作,这可都是他们轧钢厂做出来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
刘海中挠了挠剃光头后长出来的毛茬,脸上依旧惴惴不安:“可问题的关键是,秦淮茹可是咱们厂的工人!”
该说不说,这角度委实清奇了一些。
这话刚出口,屋里包括李茂在内的两人,多少有些傻眼。
见过别人往外面甩锅的,可往自己头上背锅的,这还真的是不多见。
就算是傻柱,那也是心里盘算着好处,这然为爱冲锋。
像是刘海中这样,一点好处都没有的,只能说是一句罕见难得。
“不是!老刘你要这么说的话,这事的开头可是因为贾东旭!贾东旭,那可是轧钢厂的工人!
就算是作为源头之一的老许家,许大茂,那也是轧钢厂的放映员,跟咱们机械厂有什么关系?”
时刻关注着李茂表情的阎埠贵,一听到刘海中这话,赶忙到处救火。
老刘家两个儿子,一个是李茂名义上的徒弟,一个是真的手把手教出来的。
不看僧面看佛面,就这俩儿子放在这。
刘海中在李茂这边的血就是不一般的厚。
刘海中可以,可不见的他阎埠贵就行啊!
不说自家被踢出家门的老大向来都跟李茂不对付。
就说家里剩下的几个小的,那也一个个是不争气的。
唯一一个稍微有些争气的,还是阎解娣这个女孩。
阎埠贵虽然没有太过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可说到底,女孩子不能传家,不能摔盆!
养的再好那也是给别人养的。
在把剩下的两个男孩带出来之前,阎埠贵可不敢让自己走错了路。
老阎家百年荣辱,系于一身,就算老刘这个队友再难带,他也不能喊苦喊累。
“哎?老阎!有你的啊!说的没错!都是轧钢厂的事儿,跟咱们没关系!”
刘海中眼睛闪了闪,神情激动,不住的用手拍着阎埠贵的肩膀。
到底是锻工出身,就算当了这么长时间的主任,刘海中的手劲依旧没怎么减弱。
刘海中自己觉得没有多少的力道,放到阎埠贵身上,那就是一下一个呲牙咧嘴。
“停停停!老刘!停手!你一个工人,手底下有多少力气不知道么?
你当自己的胳膊是大锤,当我是砧铁还是怎么着?
用这么大力气,我今天还得盘账呢!”
阎埠贵这边晃了晃身子躲了躲,一边躲避,一边跟刘海中回嘴。
“嘿,你个老阎,盘账盘账,怎么你这一天天的,每次见到你不是在盘账,就是在盘账的路上?
你们会计科这么忙的么?
怎么以前在轧钢厂的时候我没这么觉得?
除了年关,除了每月轧账那几天,其他时候我怎么觉得他们会计科的人都闲的很?”
刘海中不好意思的收了收手。
嘴上打趣的同时,也是在帮阎埠贵邀功。
“他们那是他们,我们机械厂自有我们机械厂的厂情!”
阎埠贵隐晦的撇了撇嘴,暗地里表示对同行的不屑:“不说咱们厂的工资都要核算。
就单说咱们厂的内外仓库。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刚才还在说秦怀安,伱怎么就忘了秦怀安是因为什么被撸了工作的?
还不是被人设计,卷到的倒卖公家物资的事情里面?
不是我说话难听,但凡有些人认真一点,检查仓库检查的勤快一些,还能出这么大的事情?
就算是废弃钢材堆,那也是厂里的财产。
厂里的,那就是咱们所有工人的!
平白被人给偷了去,这不是在偷咱们工人的血汗钱么?
有些东西,咱们可以放着不管,但是被人偷了,那就是不行!
别忘了,咱们机械厂上身上可还背着希望小学的大计划,一分钱,一根针那都得用到正地方!
这还是公家的仓库,咱们自己的那几个小仓库,我半个月就得盘一遍。
但凡一根螺丝钉对不上账,我心里都得难受的一夜睡不着!”
极为罕见的,阎埠贵开口说了这么长的一串话。
话里话外的意思也非常明确,就是不想让自家的东西平白流失。
李茂心中默然,多少有些感慨。
果然没有不能用的人,只有不会安排的领导。
就算是一张卫生纸,它也有它能用的地方。
别的不说,像是阎埠贵这样算计到睡觉都忘不了的人。
在以厂为家的口号家,直接把情怀发扬到了整个机械厂!
该有的开支一分不少。
不能多出来的开支,想尽办法省下来。
要不是这个时候没有引进精算师制度,高低李茂得推荐阎埠贵去深造一下。
在关于成本核算和流程节约这方面,李茂还真就没有见过一个比阎埠贵实操厉害的。
理论是理论,现实是现实。
能够自成体系,从小处落手,并且词词句句都落在刀尖上的,李茂目前也只见过阎埠贵这么一个人。
别的不说,就说被阎埠贵经手之后的小仓库,确实是比之前没有引入阎埠贵的时候,节省了不少事情。
如今机械厂的良好风气,除了李茂的个人魅力,保卫科的限制,还有工人的自觉之外。
还有一些是阎埠贵时常盘库的功劳。
就像是阎埠贵自己说的,但凡一根螺丝钉对不上账他都得记着。
要是少了更多的东西,不检查出来一个底儿掉,那真就跟要了他半条命差不多。
对于一个算盘精来说,不能创收都算吃亏,丢了东西,那可不就是要了他半条命!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不过话又说回来。
秦怀安这事,咱们就这么处理了?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咱们对秦淮茹,怕是更不好处理了吧?
直接处理?怕是容易落下人的话柄。”
刘海中拱了拱手,都是老街坊出身,拨撩两句就拨撩两句,犯不着上纲上线。
嘴里的口风一转念,紧接着又到了秦淮茹的身上。
只能说刘海中这个人或许嘴笨一些,或许能力差一些。
但是在责任心上面,给足了待遇,满足了他心里的念想之后,负责那是真负责。
遵守约定也是真的遵守约定。
同样的情况放到轧钢厂,那边怕是一个个恨不得把所有的麻烦都往杨卫华身上推。
一个个都是老油条,混的跟不粘锅一样。
“难办?怕是更好办了才对。”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李茂,幽幽的叹了一声:“之前要对秦淮茹动手,那才真的是难办,如今有了秦怀安这个借口,刚好可以好好的谈一谈。”
“谈一谈?”
阎埠贵反应很快,听到李茂这么说的瞬间,脑子里已经把握住了某些关键。
抬手摩挲着下巴,早上刚刮干净,也没有什么胡茬,摸起来手感不怎么样。
索然无味之后,顺势推了推鼻梁上挂着的眼镜。
自打到了机械厂,工资拔高了一截不说,还彻底不用担心家里老婆孩子的吃饭穿衣问题。
心里放松了,手头宽裕了,也就有心思收拾一下自己。
当然,对外肯定不能这么说。
按照阎埠贵的口吻,干一行就得有一行的样子。
当教员的时候一身为本,不能做道德败坏的事儿,不能动不动就骂人。
到了机械厂当了会计也是这样。
机械厂是大厂!
更是自家人攒起来的厂子!
身为李茂的铁杆,阎埠贵说什么不能给李茂丢脸!
做完了这一切,在刘海中迷蒙的视线中,阎埠贵继续开口。
也就阎埠贵是他的老街坊,但凡换一个一起玩的人这么聪明,刘海中都不乐意跟人玩。
李茂这边话还没说完就反应了过来。
一个两个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弄到头来,岂不是显得他刘海中很呆?
“厂长的意思是,把秦淮茹叫到办公室谈谈,让她主动申请转岗?”
阎埠贵这话一出,刘海中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对啊!这可是秦家沟的事儿!不能光咱们这些人着急,她们秦家沟的人也得表个态才行!
我觉得,这事不能咱们先说,得先安排个人给秦淮茹透一透口风,让她心中羞愧,自己到咱们这来才行。
这样一来,就算是傻柱那个惹事精,怕是也说不出来个什么问题!”
刘海中双手一拍,脸上挂着喜意。
搓了搓手感贼好的毛茬头发,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不等李茂肯定,刘海中又借着开口:“我觉得,咱们厂那个叫秦京茹的小丫头不错。
就以前还来过咱们院,后来被撵回去的那个。
这一次找我来表示不满的,其中就有她。”
阎埠贵有些犹豫,李茂却是忍不住的发笑。
这一波,只能说是人在做,天在看。
秦淮茹娘家在老家把名声坏掉了,眼下稍微有些风吹草动,这些人就化身成了最强的背刺。
老家人,这叫什么?
放到过去,这叫乡dang!
一人起势,全乡影从。
在过去,如果一个人连乡dang都维持不住,外人不会说那人家乡怎么样。
只会说那个人没有能力,没有魅力。
说的不好听一点,那就是小肚鸡肠,难登大雅之堂。
回旋镖,到底是会回来的。
当年的种种,如今就成了对秦淮茹的工具。
“不要自己出面,阎大爷,这事你来安排,尽可能让人在无意聊天中,让秦京茹她们觉悟这件事。
不管是你们还是我,咱们安排人都显得太过刻意了一些。”
李茂没有反对,顺势推翻了自己之前的计划。
如果没有秦怀安这一出事情,李茂的想法说不准还有些难办。
如今有了秦怀安,这事就变得好办起来。
距离秦怀安被转到协和,已经过去了三天。
根据阎埠贵的汇报,那天敲定了这件事之后,就有人去秦京茹那边打擦边。
事实上,秦京茹也真的代表秦家沟去跟秦淮茹谈了谈。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谈的好好的,可到了今天,秦淮茹也没有到李茂这边来打调岗申请。
也就在阎埠贵准备给这件事加一加力度的时候。
这天中午午休。
知道秦淮茹没有打调岗申请的秦京茹,气呼呼的饭都没有心思去吃。
午休的铃声刚刚打响。
饭盒都没有拿,直接就去找到秦淮茹,把人给拽到了一个稍微安静的角落。
“姐,都这么些天了,你怎么还没有去打调岗申请?
你知不知道现在厂里的工人怎么说?
你不能光为了你一个人考虑,你知道不知道,咱们秦家沟出来的小姐妹,这几天已经听到工人在背后议论咱们了!”
秦京茹一手拽着秦淮茹,两眼瞪的那叫一个圆。
她没有多少脑子,也没有多大的志向,就是想安安稳稳的嫁一个城里人!
原本以为这辈子只能找那些在城里说不上媳妇的人。
现在最困难的问题解决了,只要多去一去工人交流会,按着她的身段,嫁一个城里人肯定不成问题。
可就在这个当口,因为秦淮茹的事儿,坏了她们秦家沟的名声。
这让她们这些恨不得早早嫁了城里人的姑娘怎么接受?
“不为自己考虑,我还能为了谁考虑?娘家那个样子,秦家沟我已经回不去了。
如果连这个工作也丢了以后我怎么过日子?”
秦淮茹言语幽怨,看着这个模样跟自己有些相似的妹妹,心中不住的委屈。
恨嫁么?
当初有嫁到城里机会的时候,秦淮茹比秦京茹还要着急。
“什么怎么过日子.傻柱不是喜欢你么?你不是还能嫁给傻柱么?!”
听到秦淮茹不准备全了秦家沟的声誉,秦京茹一下就着急了起来。
嘴里一嘟噜,话比脑子反应要快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