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街坊的喊话,阎解成这个被喊到的人一下子就不乐意起来。
两手一摆,手里从傻柱那边赚来的两分钱,顺势就给揣到了兜里。
脸上一黑,整个人显得很是暴躁:“不是?我说大爷,有你这么传话的么?不带进了院见着谁就喊谁去帮忙的吧?大晚上的,还是这事儿!这瞎话开的不渗人么?
再说了,棒梗那么鸡贼的一个小子,能把自己弄到冰窟窿里?还冻死在里面?
别说我不相信。
您对着外面哈口气,看看这天寒地冻的天,那么厚的冰,是他棒梗能弄的开的?
别说是棒梗,就您这身上带着一堆家伙事,凿冰窟窿钓鱼的时候,那也没少费劲吧?”
拍了拍口袋,确定具有纪念意义的两分钱放好了之后。
阎解成这边继续输出:“虽说棒梗不是个东西,可到底都是街里街坊的,怎么着的,也不至于让您说这种话吧?
看您这钓鱼竿?空军肯定不能空军的。
这么大的气性,一准是钓了大鱼,然后被不老实的棒梗给偷了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街里街坊的。
就算偷了你的去扔到炒肝老张那边烤了去,你也不能说出这种话吧?
你也不想想,他棒梗好不容易得到一个能被他拿捏的大人,可以白吃一条鱼,这不得抓紧弄去?”
阎解成嘟嘟噜噜的说了一堆,全然无视一旁阎解娣那看破一切的目光:
“怎么样,我就说老大抠门的不会想着咱们的吧,他就是穷嘚瑟,真要是大方,还是咱们机械厂大方,等咱们以后毕业了,一定要到机械厂去上班!”
“没错,果然咱们就是跟老大不像一家人,没看着咱爹到了机械厂都变得大方起来了么?
老大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竟然还能干出来这种逗咱们玩的事儿,真的是不要脸。”
一旁的阎解旷也跟着阴阳怪气。
阎解放虽然没有说话,可双手抱在身前,那挑着嘴角啧啧有声的模样,同样将自己的意思表现的明明白白。
听到这话,阎解成当场就有些脸红。
逗人的事他干的出来,可要是被人当面说一遍?
要是外人也就算了,最关键的还是他的弟弟妹妹,这来自亲属的背刺,委实涨的阎解成有些脸红。
“去去去,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没见着我跟街坊说棒梗偷鱼的事么?”
脸上有些挂不住的阎解成摆了摆手,涨红的脸色,在这有些黑咕隆咚的晚上不算特别明显。
忽略那被揶揄的有些颤声的声音之外,站在院门靠里边上的街坊,几乎没有听出来。
“啥玩意?棒梗偷鱼?”
传话的大爷有些迷惘,抬手隔着帽子挠了挠有些发痒的头皮,被冷风吹的有些冻僵的脑子,反应还有些不太灵光。
“咋?大爷不知道?
就今儿,棒梗见到许月玲在炒肝老张那吃烤鱼,对着人下了个套,诓了一条烤鱼的加工费。
许月玲抹不开面子,走的时候都把钱给压上了,钱都给了!这还能有假的?”
阎解成抖了抖肩膀,先前脸上被揶揄的红色,这会缓缓退了下去。
感受着自己脸上隐约褪去的火热,阎解成看了一眼阎解娣几个,不轻不重的瞪了一眼,确认那两分钱还在之后,干脆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双手往对向的袖筒里一拢,声音拔高,恨不得整个院都听到棒梗干了什么缺德的事儿。
“这事儿,我可是亲耳在摊子上听到的。
当时我背着身,听的那是明明白白的,棒梗拿了话头之后,也不管许月玲同意不同意,扭头就奔着外面跑。
我当时就在想着,这小子该不会把主意打到咱们街坊身上了?
本来想说两句,后来转念一想,哎?!大冬天的,咱们这也没人养鱼啊。
就算是住在后院的老李家,也早早的就让于莉她们把那些鱼给熏起来了。
那钓的高的,野猫挂上去都得费点事。
棒梗这小子要是能躲过咱们街坊的眼睛弄到这个,以后咱们院锁门不锁门也没啥区别。
刚才我还在纳闷的,结果弄了半天,棒梗竟然是偷了你的鱼?”
阎解成口中乐呵着。
至于老大爷嘴里说的那些话,阎解成根本半句话都不相信。
“不对啊!这不对啊?”
传话的老大爷挠了挠头,脸上写满了古怪:“我鱼没丢,也没见到棒梗,是在路上看到了着急忙慌的傻柱。
他让我回来帮忙传个话,说让你阎解成抓紧弄个门板,到轧钢厂顺着往水库那边走的路上,边上有一个水沟。
还说什么,让你把东西带过去,然后就给两块钱。
我当时还在纳闷,都是街里街坊的,要是真的遇到了事,搭把手的事儿,哪至于给钱?
两块钱?这也太多了。”
就在老大爷口中嘀咕的时候,阎解成的脸色猛的一下变了起来。
双手猛的从袖筒里面抽出,脸上闪着着急忙慌的神色:“乖乖,人命关天!阎解成,阎解放,你们还愣着干嘛?
赶紧跟伱哥我一起去拆傻柱家的门板!这可是两块钱啊!”
关乎最后跟钱有关的几个字,阎解成死死的压着声音。
站在四合院门边上的老大爷,根本没有听清。
“拆傻柱家的门板?”
“两块钱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阎解放,阎解旷互相对视了一眼,嘴角挑着笑意,配合默契。
“呸,去抬死人的,还是棒梗,这不拆傻柱家的门板拆谁的门板?
你们两个跟我一起把门板抬过去!到时候分你们俩一块钱!”
阎解成咬了咬牙,压低着声音。
说话的时候左顾右看,似乎在担心有人窜出来截了他的生意。
至于说晦气不晦气?吓人不吓人?
阎解成表示,只要给钱,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晦气不晦气的事儿!
要是钱给够,就算诈尸他阎解成都能撵上去,把人给扛回来火化了!
“凭什么我们俩干活才给一块?”
阎解旷压低了声音,面上有些不忿。
“呸,没听到么?这生意是我揽的!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一块你们能挣的到么?
让你们俩干活那是抬举你们!
但凡我去隔壁院里张罗一声,两毛就能租一辆板车过来!”
阎解成咬着牙,口中很是不情愿。
“呸,两毛钱是能租,但是别人那是租出去拉煤球的!
要是让人知道你用他们的板车拉死了的棒梗?屁都得给你打出来。”
阎解放开口讥讽,跟阎解旷配合的那叫一个默契。
当场,阎解成的脸上就有些挂不住。
看了看有些厌恶几人谈话内容的阎解娣,又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慢慢有人出门的院子。
当下明了这事不能继续往下拖。
“就一块!爱要不要!你们要是不要,老子就一个人把门板给扛过去!
两块钱!老子忙活完了买一盘切肉,到东来顺涮锅吃羊汤手擀面去!”
阎解成恶狠狠的咬了咬牙,转身就往中院跑去。
看着阎解成的动作,阎解放哥俩心中一慌,对视了一眼之后,看都不看阎解娣一眼,径直朝着中院赶去。
没几秒的功夫,就听到咚咚一阵声音传来。
院里邻居才刚露头,就看着阎解成几个人扛着门板已经从中院冲了出来。
“你们干嘛去?!”
人都快跑出了院,这才被慌乱穿着衣服,身上披了一件大衣的阎埠贵给拦住问了两句。
只能说,大冬天的,老阎家几个孩子在院里不在屋里,那是有原因的。
听到自己爹喊话,阎解旷想都没想,直接嚷嚷了起来:“棒梗死了!偷鱼掉冰窟窿里冻死了,傻柱让我们去抬人!”
这声调,可比之前阎解成还有传话的老大爷大的多。
等到人都没了影,阎埠贵这才回过神来。
听了一耳朵中院的动静,嘴里小声念叨着:“乖乖,棒梗没了?棒梗没了?”
复杂的情绪,根本不是一个字两个字能够解释清楚的。
就算是中院跟秦淮茹有些关系的易中海,以及聋老太太,这会也没有一个人出面主持大局。
就好像棒梗没了这件事,对于他们不算是什么事情一样。
院里众人的反应暂且不说。
另一边,阎解成身后带着两个扛着门板的小弟,顺着先前那大爷指点的方向,打着出溜滑的朝前跑着。
到底是京都的冬天。
总是多雪。
就算雪停了,事情也是不少。
在城里的时候还好,街坊邻居互相帮衬着,就把路上的雪给扫的差不多。
一过了轧钢厂这边的地界,奔着城外水库的方向去,路不说太恶劣,却也称不上太好。
借着月亮反的光,故意没有打手电筒的阎解成几人,就这么朝前走去。
走了该有好一会,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
大晚上的,虽然算不上乌云遮顶,可到底是城外,听起来难免有些渗人。
“老大这大晚上的.咱们不是遇到脏东西了吧?”
阎解旷有些哆嗦,扛着门板的手,在猎猎寒风之中,都有些打摆子。
甭管白天的时候嘴上怎么硬气。
可到了晚上,周边没人的时候,难免会多想一些。
“尿怂胆子。”
阎解成也不知道是跟厂里谁那学的方言。
扭过头,不屑的看了一眼打着摆子的阎解旷,无视了自己同样有些打摆子的双腿,口中呵斥着:“那可是两块钱!有钱再前面吊着,你竟然还有心思想其他的?
别废话,赶紧的给我往前走。
你们俩扛着门板,就跟那带着壳的憋犊子,走的稳当得很,你们在前面趟1路去!”
阎解成口中呵斥着。
阎解旷两人一时半会的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提心吊胆的挪到了阎解成前头。
连着走了七八步,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俩刚才是不是被骂了?
被骂了还不算,还被阎解成给护在了身前,成了扛雷当炮灰的那个?!
“嘿,你个阎解成!”
反应过来的阎解旷,当场就像翻脸闹上一通。
吵架是小事,关键的是想借着吵架给自己壮壮胆。
“咋?钱不想要了?”
见着阎解旷还敢尥蹶子,阎解成当即拿出了给钱金主的架势。
到底是年纪不小,早在队伍进城之前,阎解成还是看过城里那些烂根玩意的排场。
隔了这么多年模仿出来,竟然还真有那么一丝神似。
还没等哥仨吵起来。
就听到远处的呜咽声陡然停止。
还没等几人心头再度害怕,忽然就听到傻柱的声音传来:“阎解成?你他姥姥的怎么才来!
赶紧过来搭把手!磨磨蹭蹭的,还想要钱不要?”
傻柱的呵斥声传来。
才刚刚摆出金主架势,人还没有拽起来的阎解成,就这么被打回了原型。
“哎,来了,来了!”
点头哈腰,活脱一那什么形象的阎解成,讨好的应了傻柱一声。
看着在自己前面的俩断了亲的弟弟面上揶揄的表情,阎解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没听着金主说话了?磨蹭什么的搁这?
麻溜的,赶紧的,给我小跑起来!”
“呸,就这么点能耐,给钱的是傻柱,又不是你。你在废话,信不信我跟阎解放直接扛着门板回去!”
阎解旷小声的嘀咕着。
猎猎寒风,几人一路上还不停的说着话。
不说惯了一肚子的冷风,却也喝的差不多半饱。
阎解成刚想说几句话,忽然就感觉肚子里面一阵绞痛。
差点忘了!
之前赚了傻柱的钱,光顾着显摆去了,竟然忘了去厕所开大的事儿!
这会便意上来,阎解成的双腿一下就扭捏了起来。
恰在此时,傻柱的声音并着拉长的影子从前面低洼的地方爬了上来。
看着站在原地的三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干嘛呢,干嘛呢?赶紧过来的!”
一边说,傻柱一边甩着手里的钱。
这钱,可是今儿给人做席面刚刚到手里的!
还没有焐热,这就得给出去了。
顾不上心疼钱,傻柱口中不停的催促着。
面上有些惨白,留着冷汗,夹着双腿走路的阎解成也不说话,就这么一瘸一拐的朝前挪动着。
几人下了坡,就看着秦淮茹跪在沟边上哭哭啼啼。
边上平躺着的棒梗,手里还抱着一整块冰疙瘩,看那模样,应该是给冻的结实。
借着月亮的反光,就看着那边不算小的水沟里,整个冰面烂的一块一块的。
从中间到岸边,没有一块是整个囫囵的。
“乖乖的这他姥姥的是拿土雷子崩的吧?谁家钓鱼是这么开窟窿的?这是炸鱼啊,还钓鱼啊!”
阎解旷有些傻眼,蒙圈之下,嘴里说着不合时宜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