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面子人【六千字】
就听这声音,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或者说,就算不听声音,光看这些举动,就知道这会在院里犯傻的人是谁。
开口闭口拉帮套,傻柱这个馋秦淮茹身子的人要是闲的下来,那才是真的奇怪。
一时不察,或者说崔大可故意没有躲避。
不偏不倚的扛下这一下之后,抬手眯着眼睛抹了一把脸。
崔大可不是好人。
在乡下就是属于钻营一类人的他,更是明白到了一个新地方,需要怎么站稳脚跟。
某些程度上来说。
眼下的情况有点像是荒郊的野兽。
要是放过去,还有一个老周家可以说到说到。
来,站出来!
让老子看看,到底谁那么大的胆子,竟然赶趁着我贾哥不在,吃我们老贾家的绝户?!”
实际上,崔大可才是真正下手吃绝户的那个。
只要不是街道办的人来安排工作。
摇头晃脑扯脖子,原本就不像好玩意的崔大可,这会看起来更像是乡下地头的地痞流氓。
这种如同固化死水一般的环境中,突然出来一个上来就要跟傻柱叫板的愣头青?
有一个算一个,这院里还真就没有多少能跟傻柱掰腕子的。
可事到如今,在轧钢厂混不开,回光字片的时候又被收拾了一顿的老周家,如今在院里也是悄咪咪的。
要么同野兽族群中的异性有了关系。
这种在乡下干的人不少,却依旧被人嗤之以鼻的事情,在城里那更是上不了台面。
别看崔大可一口一个别人要吃他们家的绝户。
大道朝天各走一边这伙计,委实让人给玩的明白。
“来,站出来看看,动手之前也不打听打听,老子在我们那一块,是出了名的下黑手。
到了这会,却是轮到第三招上手。
这话从崔大可的口中说出来,多少有些奇怪。
“呸!什么玩意就砸我脸上了?
出门在外,街坊邻居一点情面都不讲的么?你们本地人,未免也太没有道义了?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属于那种,能干,但是不能放到表面上说的事儿。
去掉李茂这个院里公认的‘出龙’不谈。
可到底都是城里人。
崔大可不是好人。
不管工作体面不体面,面对崔大可这个乡下人,心中都本能的摆着身份。
用力扯了扯领口,最上面的一颗薄片黑色纽扣,就跟计算好的一样,直接被扯断崩到近处的地上。
还你可以?
连带着冲冲靠到贾张氏身边,唯唯诺诺不敢说话的秦淮茹,都没有人在意。
为了脱身农村,为了城市户口,崔大可之前用的就是第二招。
至少在关系到以后立身之本的情况下,为了这份介绍信,已经把乡下的东西全都给送出去的崔大可,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更别提还扯上了吃绝户。
每年抢水打架的时候,老子下狠手弄残的也不是一個两个。
这是我们家的家事!
你他姥姥的一个奔着吃别人绝户来的下三滥,盘算别人家底也就算了,竟然还要连着别人的媳妇孩子一样要?
越是肚里一肚子坏水,越是不可能做出一些傻事儿。
要我说,你脸皮既然这么厚,干嘛不直接把张婶给娶了?
一个外来人,想要融入原本固化的圈子,要么化身为底层,谋求机会。
街坊邻居偃旗息鼓。
院里街坊邻居看热闹的心思都止不住,谁还会主动开口在中间打圆弧?
再说了,这院里的街坊邻居有的虽然不是东西,可眼力见这东西,活的久了自然就看明白了。
“是你天王老子我!大名何雨柱,红星轧钢厂一食堂大厨,怎么的?
你个乡下来的,在我们院里喷粪,还不许街坊邻居说两句话?
起身,抬手抹了一把脸,看着手上沾染的瓜汁,又朝着地上狠狠地唾了一口。
谁闲着没事,连我们老贾家的家事都得管?”
再要不然,就依靠强大的个体力量,让野兽族群中的人畏惧,疏离,却又不敢真的避让到来。
崔大可双手撑着地,身上的狼狈,并没有影响他的发挥。
人老周家恨不得跟院里的街坊划开一条道。
嘿,别说,你要是把张婶给娶了,他们老贾家还真是你说了算。
就是不知道,老贾叔忙活了一辈子换来的家底,要是突然住进了一个外姓,在
别的不说,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老贾家屋里的炕头,还是老贾叔亲手盘的吧?”
傻柱双手环抱在身前,这可是四合院。
在外面他还有吃不准的人。
在这除了后院的四合院,他何雨柱还有怕的人?
开玩笑?!
不就是吹嘘手上有两把刷子么?
这年头,民间武力充沛,了不起打个架鼻青脸肿。
谁要是下黑手,那不铁铁的等着蹲篱笆呢么?
真以为这是
这可是首善之地,城门楼子里面。
讲规矩的地方,他何雨柱能怕这个?
说者有心,听的人更是有意。
原本没有想过这一茬的贾张氏,想到过去发生在那炕头上的荒唐事,原本还想着等两个白眼狼斗的伱死我活了之后,捡个现成。
这会脸上却是那叫一个难堪。
原本心中挂念的,想要寄出的叫魂这一手,转眼就被贾张氏自己给封在了心底。
都说骗不了诡。
这老贾要是真的被叫上来了,率先收拾谁还真的不一定。
念到这一茬,贾张氏身上就跟身上刚有了跳蚤那会一样。
坐立不安,恨不得整个人四面八方贴在老榆树上学黑瞎子使劲蹭树。
至于为什么是刚有了跳蚤那一会儿?
咳咳,老话常常说,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习惯到了现在,就算偶尔有上那么一些,贾张氏也完全感觉不到影响。
贾张氏的反应,除了就在身边的秦淮茹之外,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此时此刻,院里街坊邻居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傻柱跟崔大可身上。
有的人想看到傻柱倒霉。
有的人却是想看看,这个叫崔大可的,是不是真的跟他嘴上吹的那样,手底下黑的很。
怎么说,至少从表面上来看,崔大可这模样,确实是看不出能打的模样。
实际上院里街坊邻居的想法也不差。
别看崔大可嘴上叫嚷的凶的很,可实际上,在乡下干活的时候,那是出了名的偷懒。
也就是会钻营,这才没有被人堵着家门收拾。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见着傻柱一点都不怕,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的模样,崔大可心中一下犯难了起来。
心中嘀咕着,不经意的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坐在自家门口,忧心忡忡完全没有在意他的贾张氏。
知道到了关键一步的崔大可,心中一发狠,抬手摸向自己的挎包。
“那咱们就练练?空手的没意思,不血性。
直接上家伙玩两把,怎么样?”
崔大可微微压低了身子,脸上挂着默然的神情,说不上激动,也说不上平静,看起来就是一副随意,怎么样都行的样子。
崔大可见过乡下回去的老人,九死一生从前面回来,对于这种拼杀就是这种架势。
见着崔大可把手按到了挎包中,傻柱心中一冷,当即就有些下不来台。
可到底是在四合院,街坊邻居看着不说,最重要的还有秦淮茹。
这要是一下子被落了面子,难不成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秦淮茹被迫接受这个拉帮套?
至于为什么说是被迫?
傻柱自然有他自己的脑子。
能这么大张旗鼓的上门来,手里还拿着所谓的证明信。
一看就知道,这个叫崔大可的手里,肯定有吃准贾张氏的玩意。
想到那个自己都只是眼馋,却不敢过多靠近的身子。
要是有朝一日被别人给采花,怕是想死的心都有。
“得,那咱们就练练?”
傻柱笑了笑,眼角挤出来的纹路,看着意外的嘲讽:
“看你手里揣在挎包,里面一准是藏了东西。不过无所谓,藏的东西好,那也得会用才行。
外面能用的东西,破天荒的也就那么几种。
可不管是哪一种,总是跟开刃有关。
说实话,你小子是个有眼力见的,找死都知道找个行家。
别的不说,就说手艺活这上面,哪一行玩的过我们厨子?
真要是下狠手,这人还抵不上
行了,你小子等着,我进屋拿我吃饭的家伙。
真的是,可惜了我那一把托人打出来的好刀啊,吹毛立断,对劈不卷刃。
过了今儿,沾了不该沾的东西,怕是又得回炉重造喽。”
嘴上这么说着,傻柱还真就做出了一副转身回屋拿吃饭家伙的架势。
别说,就傻柱嘴上这嘟噜的一堆话,在内行眼里,那都是扯淡。
可在街坊邻居还有崔大可这个外行眼里,那就是牛气的没天边。
见着傻柱真要进屋拿家伙动真格的。
念到傻柱这个名头的崔大可,心里那叫一个发怵。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对于傻柱这种不太正常的人,崔大可认为,自己完全没有必要跟对面拼一拼。
他的命金贵,还要到城里享福。
犯不着跟一个傻子叫板。
心中这么想着,可要是指望着他先退却?
崔大可还真就做不到。
‘傻柱你个王八犊子!你这个傻子,不知道会见血的么!你的命就这么贱,非得跟我置气是吧?’
崔大可在心头狂骂,前一秒还是这个想法,后一秒就变成了:“他姥姥的,算老子怕了你,傻柱,你丫的行行好,今儿让我一局。
大不了,大不了老子回头到了城里,落了户有了工作在好好的收拾你。”
崔大可心中的想法,旁人自然不可知。
可院里的街坊邻居,看着对方不动声色,只是沉默着探在挎包中的模样。
心中不免惊疑起来。
有些聪明的,脑子活泛的,这会已经悄咪咪的退到人群最后,怕被血染了一身是小。
更重要的,是准备去街道通风报信。
到时候拿下胜利的一方,大小也算个好事。
能不能升职不好说,可年底的先进,机会应该不小。
人群之中这般想法的还不是一个两个。
最为突出的,就是已经站到抄手游廊,随时准备跑路的阎解成。
自打那天跟家里说了于莉的事情之后。
阎埠贵这个当爹没有压下他心中的念想之后,阎解成整个人就跟放飞了自我一样。
晋升?先进?
这两个阎解成都没有指望过。
就他在厂里的情况,别说只是个通风报信,就算真的是见义勇为,这晋升的名额也轮不到他。
至于这会为什么这么忙慌,自然是为了想法子从街道弄一份奖状过来。
在阎解成心中,如果真的弄来了奖状。
依照老于头那爱面子的性格,自己不掏钱,还能拿了于莉工资的想法,怕是就能成功一半。
至于剩下的一半,无非就是他给于莉留几分情面的问题。
就在众人心中各有思绪的时候。
不敢在屋里拖延太久,生怕被人看出心中胆怯的傻柱。
也故作大气的拎着吃饭的家伙从屋里走了出来。
还不等两个废材继续打嘴炮,就听到中院和前院的连接处传来了李茂的声音。
“都干嘛呢?围在这里干嘛?
要是出了事,就去找保卫科,找街道办,围拢在院里堵着路是什么意思?”
随着李茂的声音传出,堵着路的街坊邻居赶忙就让开了旁边的道路。
别看平时李茂在院里挺亲和,好像没有什么架子一样。
可李茂的亲和,在院里街坊邻居的心中那是另外一码事。
大小李茂也是个厂长,他们轧钢厂的厂领导可以轻视李茂。
他们这些普通工人凭什么?
人李茂亲和,那是给街坊邻居面子。
谁要是真的把自个当回事,在李茂面前充大头?
那就算是被收拾了也是活该。
更别说,李茂还这么年轻。
这么年轻的厂领导,以后能爬到多高,院里的街坊邻居根本不敢想象。
大部分上了年纪还大字不识几个的老工人眼中。
自家的车间主任,那就已经是了不得的职位。
可放到李茂身上,那都是早年前的职位。
只要现在不得罪李茂,这要是以后发达了,就算扯着虎皮说上一两句,看在以往的情面上,想来也不曾问题。
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李茂才能在四合院中有这般超然的地位。
也正是吃准了这一点,认定院里出龙的聋老太太,才会在面对李茂的时候,一直退让。
说白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就算过去风光,又能给院里街坊邻居带来多少东西?
这一点上,人李茂未来可光鲜的多。
更重要的是,人老李家还是正儿八经的根正苗红。
轮出身,可比院里绝大多数人干净的多。
“李茂回来啦?这后面拉着娄晓娥?
豁,这模样?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一名眼皮活泛的街坊脸上挂着笑脸,最先反应过来拉扯身边的邻居不说,顺口还接了几句话。
一听李茂身后还有病人。
街坊邻居就跟找到了话茬一样,想尽办法的跟李茂搭话。
“哎呦喂,李茂这厂长当的,那可真的是好人!
看到没,人厂里的员工病了,人当厂长的竟然还帮忙送回来。
咱们就是说,有这么一个好邻居,街坊邻居可得惜福,可不能跟有的人一样,明摆着占了人家的便宜,还死硬着头不说话。”
“就是就是,傻柱!还有那个外院的。
没见到院里这会有事儿么?你们真想打就到院子外面打去。
别在院里站着,碍眼不碍眼啊!”
街坊邻居你一言我一语,刚才还恨不得看着他们把互相的狗脑子打出来,这会的口风立马就变了味。
听着这话,两个样子货心中也是一阵松快。
傻柱二话不说,将手里的家伙事往地上一放,赶忙开口吹捧:
“不是?!街坊邻居这是什么话?李茂可是咱们院的人。
我何雨柱再怎么样,里外轻重还是分的清的。
不就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喽喽么,这人什么时候收拾都行,可不能因为这点事,耽误了李茂他们。”
就算到了这个时候,傻柱在嘴上依旧不想落面子。
本以为自己就已经够拉的下脸面。
谁能想到另一个当事人,竟然比傻柱还不要脸。
“哐当~”
将手中用皮子包裹起来的刃口从挎包中掏出。
往地上一扔,跟四合院的石板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借着这股吸引注意力的劲头,崔大可就像是看到了亲人一样,嘴里喊的那叫一个热切。
“李茂?李厂长?是以前在秦家沟那边放过电影的李放映员不!
我!崔大可!
那年您在秦家沟周边跑着放电影的时候,我可是一直跟在您的后头。
您解读电影的声音,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楚!
早知道,早知道您在这院里住,就是借给我崔大可三个胆,我也不敢在这院里放肆啊!
东西我扔到一边了,您看着,我手里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说着,崔大可双手高举,手心手背,里里外外来回反正了好几趟。
崔大可内心的虚,院里的街坊邻居可不知道。
眼瞅着前一秒还剑拔弩张的两人。
后一秒扔家伙快的跟什么一样的模样。
特别是后面一个还是奔着吃绝户来的外面人。
院里的街坊邻居有一个算一个,心中都在不停的感叹,到底是李茂。
人不光年轻,有能力,就算是面子那也是足足的。
没见着外面一个不认识,动不动就好狠斗勇的人,一听到李茂的名头,直接就放弃了争斗。
这叫什么?
面子啊!
有个别的小年轻,甚至在心里已经单方面宣布,机械厂李茂。
以后就是他们四合院的样子人,不接受反驳,不接受辩解!
还是那句话,这年头在工人家庭的小年轻中,说对方能干,能考级?
这不算什么。
可要是说对方有面子,能平时,手底下还有本事,那一个个的小年轻就跟后世的追星族一样。
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家院里住了一个多了不起的人。
“崔大可?”
一边帮忙将三轮车抬到中院,李茂一边皱了皱眉头。
这个人李茂没有见过,可要说名头,却也还是听过的。
一个人渣中的人渣,倒反天罡,颠倒是非,还强了人。
虽然是几年后的事情,可本性这东西,在这般早就定了性的年龄,李茂并不觉得现在和几年后会有什么改变。
那时候能借着送猪的名义,想方设法的留在城里。
这会怕也好不到哪去。
“不好意思,这位崔朋友是吧?那段时间我光顾着到处放电影。
看电影的人我还真没有记住。
毕竟看电影是稀罕事,每一次放电影,十里八乡的老乡都去,黑灯瞎火的,我确实是认不出几个人。”
嘴上率先将两人的关系给撇干净。
然后再一旁的于海棠耳边说了几句话,示意她们先把娄晓娥给弄到后院养着之后。
这才腾出手来处理院里的事情。
虽说对于院里的杂事,李茂一向是不愿意搭理。
可这一次不一样,涉及到崔大可这个外人,仍在地上的还有刃口。
这种情况下,李茂这个院里职位最高的人要是不出面。
回头肯定会被人在背后骂怂包。
被漂亮姑娘占便宜可以,被灌酒失身也行。
但是谁要是敢坏他李茂的名声?!
他李茂是真的要下狠手的。
看了看崔大可跟傻柱脚边的东西,李茂没有说别的,只是对着街坊邻居压了压手心:“谁能跟我说说,咱们这院里是出了什么事儿?
先进的旗子离开咱们院可有些年头了。
好不容易等到有些事情淡化一点,好不容易赶上咱们院今年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这突然一下,街坊邻居是感觉这先进烫手?还是晋升给的工资烫嘴?
就非得在院里闹出点幺蛾子,耽误了咱们院年末的时候凭先进么?”
李茂一开口,就率先把院里的人给拉扯到了利益群体中。
是的啊!
好不容易今年院里没有出什么事。
有这李茂这个领导坐阵,只要他们稳妥一点,看在面子上,轮也该轮到他们了。
这要是原本十拿九稳的好事,因为傻柱和这个外面的人搅和黄了?
他们回头非得被其他院的人笑死!
要说刚才有的人没有转过弯来,可一想到先进大院带来的隐形福利。
方才一个个袖手旁观的街坊邻居,一个个又恨不得咬牙切齿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赶在崔大可准备说些什么的关头。
一直默不作声的秦淮茹,突然爆发了一样,眼泪刷刷的流不说,声音哭嚎的,完全没有平日里逆来顺受的好儿媳模样:
“李茂!厂长!救我!救救我啊!
我不认识这个人!
结果我一进院,就说让我改嫁给他,让我给他当牛做马!
我秦淮茹就算千难万难,就算去菜市场捡人不要的菜根,也会想方设法的把孩子养大。
厂长!看在秦家沟的份上,求你救救我!
我.我真不想被老贾家卖给别人暖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