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沈晴安忽然哭了起来。
从最开始的无声流泪,到之后的小声啜泣,再到最后的嚎啕大哭。
许长乐也没劝她,就静静地听着她哭。
所有的悔恨,所有的悲痛,都在这一场哭泣中了。
第二天,许长乐为沈晴安办理出院之前,见了一个当地人。
对方将一个小小的盒子交给了她:“游艇上的录像都在这里边。”
如果盛玲在这里的话,那么她一定会很惊讶。因为这个和许长乐说话的人,就是那位将游艇租给她的富商。
收好东西,办好出院,许长乐带着沈晴安前往机场。
机场很小,停机坪上的飞机也并不多。她们的航班在一个多小时以后,两人在休息室吃了些东西。
沈晴安恢复得很快,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根本看不出刚刚经历生死大事。大概是心已经彻底死了,连伤心难过的情绪也不会再有了。
她打开手机,却没有解锁si卡,而是连着机场的网络,看国内的资讯。
当看到新闻上文彬那一副丧妻哀痛的模样时,她忽然有些反胃恶心。
登机时间快到了,机场广播却忽然响了起来,说机场大楼进了恐怖分子,藏了炸弹,让所有游客紧急疏散。
机场瞬间吵嚷起来,游客们惊慌失措,纷纷尖叫着拥挤着往机场外边跑。
“我们也赶紧出去吧。”沈晴安立刻说。
刚从鬼门关回来,她比谁都要惜命。
许长乐牵着她的手,跟着人群往外边冲。
旁边两道平时不用的小门忽然打开,两列全副武装真枪实弹的士兵从外边涌入。看见他们手里的冲锋枪,许多人更加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由得纷纷尖叫了起来。
“那一列是我们国家的。”沈晴安指着那队人袖子上的旗帜标志说。
许长乐点了点头。
等后边几队西南军区的人涌入的时候,她感觉到本来平静的心跳又开始加快。
这无疑又是一次大规模跨国行动,不知道社恐涉黑还是涉毒,否则不会几大军区的人联合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这种情况,无疑惊险无比,谁也不知道国外那些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会做出什么。
祁言来了吗?
一般这种任务,他都是冲在第一线的,那这一次呢?
别人说,他派赴海外了。那么跨国行动,会不会也让他参加呢?
她可以在这里见到他吗?
一眼就行。
沈晴安觉得自己的手都要被许长乐捏碎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许长乐的情绪忽然有这么大的波动,只能不解地问:“长乐,你怎么了?”
“姐,你去别处等我。”许长乐说,“我要在这里等一个人。”
沈晴安不解:“在这里?你等谁呀?这里都乱成一锅粥了你怎么等?”
“你别管了,你先去安全的地方。”许长乐说,“把手机开机,我们电话联系。”
说罢,许长乐就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了。那里离机场近,可以看到里边的情形,又不会妨碍他们的工作。
这里没有树,热带正午的阳光热辣无比,直直打下来,让人头晕目眩。
许长乐手里捏着几张纸巾不停擦汗,生怕汗水迷蒙了视线让她错过要找的人。
等了很久,许长乐头有些晕,索性蹲在地上,依然远远望着机场大楼里。
忽然,“砰”的爆炸声响起,不在机场大楼里,而是在东南方的一个机场货仓里。橙红色的火光冲天而起,黑色的浓烟熊熊升腾,瞬间掩了半边天。
爆炸的冲击力带着大地都在震颤,许长乐明明离得很远却还是感受到了一股热浪似的冲击波,震得她直接跌坐在地上。
无数人从机场大楼里出来,冲向爆炸物。
货仓附近有几辆给飞机加油的罐式加油车,此刻危险无比。要是加油车再爆炸,那后果不堪设想。
许长乐和一群记者被当地警察推到了更远的地方,而那些士兵们和他们方向相反,冲向了熊熊火光。
接连不断的枪击声响起,还有时不时的榴弹爆炸声。许长乐感觉四面八方都在打架,整个世界像是笼罩在一股极度惊恐危险的环境中。
她听见旁边两名外国记者用英语说:“这次那个所谓的dn集团肯定要被歼灭了。”
“太好了,这个盘踞了三十多年的特大贩毒团伙终于要完蛋了。华国士兵为全世界人民除害!”
dn集团,许长乐呼吸一窒,她听祁言说过。
他之前出的很多次任务,都和这个集团有关。据说这个集团势力庞大,在全世界各地盘根错节,贩毒、买卖人口、贩卖器官、走私军火、挑起地区和宗教争端……做尽了惨无人道的恶事。
她记得但凡725队的队员过生日,所有人在许愿的时候说的都是:“灭掉dn集团。”
725队已经被解散了,但是许长乐觉得,这次的行动,他们一定都在。
这是他们的夙愿,他们所有人奔赴的一场使命。
正午的日头逐渐偏西,夜幕降临,震耳欲聋的枪战从激烈到和缓,现在只剩下了零星几点枪声。
他们这里很安全,没有任何恐怖分子。那些士兵们驻守出一道牢牢的防线,没有让那些人影响到无辜百姓的安全。
太阳彻底落入地平线之下,华灯初上,许长乐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她还是没有见到他。
这次来的人是不少,初步估计有上千人,加上当地的,可能两三千都有了。这么多人中,她想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可是为什么又不能呢?当初,在十几亿人口分布的土地上,他们不是还相遇了吗?
她也不想做什么,就看他一眼就好,哪怕远远的,为什么这个愿望也无法实现。
沈晴安的电话又来了,许长乐再次挂断。
她茫然地站在原地,忽然有些手足无措。
她重活这一次,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却无法看一眼她想见的人。
一位白人高马尾女记者经过,关切问她:“你还好吗?你哭得很伤心。”
许长乐摸了一把脸,一手的水,原来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落了泪。
女记者拍了拍她的肩,安慰她说:“everythgillbeok”
许长乐转身往回走。
她经过了许多人,当地的士兵,和她来自同一国度的士兵,所有人身上都带着硝烟味,衬得这月色愈发的寂静
忽然,许长乐脚步猛地一顿。
下一刻,她就像是支箭一样,朝着一个方向冲了过去。
她看见了!
不是幻觉,祁言就在前方不远处,正在和几个人说话。
她绝对不可能认错。
那是她朝思暮想的人,他的身影已经刻入她的骨血之中,只要轻轻一眼,她就能确定。
她的判断没有错,他真的来了。
她也没有白等,她真的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