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乐醒来的时候，已经在病房里了。
病房里满满当当都是人，一瞧见她睁眼，呼啦一下涌了过来，像是在观赏什么珍稀动物。
“宝贝，你现在怎么样？”唐韵的眼睛红红的，可见一直在哭。
姚霏急忙也问：“长乐，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长乐吸了口气，肋骨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她没忍住“哎呦”一声。
“你慢着点，你软组织挫伤了。”许文景说。
“谢天谢地，你的伤就是看着严重，内里没什么大事。”唐韵拍着胸口说，天知道，她接到电话听说许长乐出了车祸后，急得差点没晕过去。
唐韵今天陪着许良瀚在公司忙了一天，又在医院守了好几个小时，脸上已是掩饰不住的疲惫，许长乐让姚霏陪她回去休息。
病床边的人散去后，许长乐这才看见秦晏礼也在。
“秦先生。”
秦晏礼点了点头：“监控我已经派人查了，肇事车辆是一辆渣土车，套牌。”
“套牌？那就不是意外了，而是故意的？”林左立刻皱起眉头。
许文景冷着一张脸：“他们是冲着我妹的命来的。”
监控里显示，许长乐正在好好等红灯，而后边那辆渣土车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全速撞了上来。
要不是许长乐眼疾手快打了一把方向盘，把驾驶室让了出去，她那辆车就被前后夹成肉饼了，她必死无疑。
因为车祸的地方是一个繁华路段，来往车辆都不少，那辆渣土车才没有进行二次撞击，而是扬长而去了。
林左想了想：“是梁家人做的？”
“肯定是他们！”许文景气得不行。许长乐出事，他比自己出事都难受。
林左看向秦晏礼：“晏哥，你觉得呢？”
“我不认为是梁家人。”
林左疑惑：“他们梁家和许家梁子最大！而且梁家那些人故意找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前科累累。”
“但你别忘了梁家现在处于什么阶段，金创集团即将上市，梁家这些人敢做这件事吗？他们现在是最怕查的。”
“是哦。”林左挠了挠后脑勺，“那是谁？”
他看向许文景：“你家还有什么仇人？”
又看向许长乐：“你又惹了谁？”
许文景想了想：“那会不会是京都的那位周老爷子？长景山的项目被长乐拿下，那位周老爷子不是很生气吗？”
秦晏礼再次否决：“周老爷子的肚量没有这么小。”
许文景忽然来了个工作电话，出去接了。护士过来叫人说事情，林左也出去了，病房里只剩下了许长乐和秦晏礼两个人、
秦晏礼忽然道：“许小姐的心情很不好。”
“秦先生这话说的，命都差点丢了，给谁谁的心情也好不起来吧？”
“不是。”秦晏礼很笃定地说，“许小姐不是因为这件事而心情不好。”
“我和许小姐认识的时间虽然不算太长，但我自认为对许小姐也了解了几分。许小姐一直沉稳，胸有沟壑、临危不乱，这一场车祸，应该不至于让许小姐后怕。”
比如那次，在明市市郊，她乘坐的出租车被毒贩劫持了，秦晏礼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没有任何害怕的样子。
那次，可比这次的车祸还要凶险。
所以在秦晏礼眼中，许长乐的字典里似乎没有“害怕”这两个字。
许长乐则觉得秦晏礼一双眼睛实在太毒。
她垂下了眼睫，感觉自己仿佛再和他对视下去，自己就要被他看穿了。
“的确，我心情郁闷，不是因为这场车祸。”许长乐叹了口气，肋骨和胸口又传来隐隐闷痛。
她抿了抿唇，无奈地笑了下：“说出来不怕秦先生笑话。我去找了梁暖，得知，她谈过一场恋爱。她的男朋友，是我喜欢过的人。”
秦晏礼扬起眉梢，显然没有想到是因为这个。
毕竟连生死都不在意的许长乐，更不像会是为情所困的人。
但这也恰恰证明，她应该，真的非常非常喜欢那个人。
“抱歉。”
秦晏礼看着她，她头上、脖子上、胳膊上都缠了绷带，看起来有些狼狈。她脸色苍白，显露出平时没有的脆弱，和竞标会上叱咤风云的许代表判如两人。
也正是这个时候，才会让人意识到，她才只有二十三岁而已。
这个年纪的女生，会有喜欢的人，很正常。
秦晏礼只是有些好奇，能让她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子的。
即便好奇，他却没有再问下去，否则就是太不礼貌，给人的伤口上撒盐了。
他转了个话题：“许小姐最近做过什么事情吗？”
许长乐知道他是想帮自己调查车祸真相，于是仔细想了想。
这一想，还真有件事。
“我去过凯华商会，想让他们帮我查一个人。”
“谁？”
“我的大姐夫，文彬。因为我听到一些消息，说我大姐夫……品行不太端正，在外边养了个青梅竹马，我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许长乐觉得自己也挺奇怪的，面对秦晏礼，她的倾诉欲总是会比面对别人旺盛一些。
一些不想和别人说的话、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对他说起来，却没有什么压力。
大概因为他的气质真的太正了，让人觉得很可靠。
秦晏礼的长指在腿上不紧不慢地点着，这是他思考的时候习惯的动作。
“凯华商会给你消息了吗？”
“没有。”许长乐摇头，“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凯华商会的效率不至于这么低，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并没有查。”秦晏礼很笃定地道，“你的委托，应该已经暴露了。”
许长乐：“……”
她顿了顿：“秦先生的意思是，我大姐夫已经知道了我在查他，所以想灭我的口？”
“这个推测是最合理的不是吗？而且你们家现在和梁家的龃龉很重，你出了事，可以直接推到梁家身上。”
许长乐点了点头，刚想张嘴，胸腔忽然传来一阵刺痛，喉头又是一阵腥甜。
完了，这熟悉的感觉！
下一刻，秦晏礼就看见许长乐的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来。
秦晏礼：“……”
他眼疾手快地按了铃，护士立刻冲了进来。见许长乐嘴角渗血，以为她是车祸导致的内脏破裂，急忙将她推进了急救室。
许长乐给了秦晏礼一个“淡定”的眼神，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懂。
许文景和林左一回来，就看见急救室紧闭的大门，惊道：“怎么了这是？”
“没事。”秦晏礼说，“老毛病了。”
许文景和林左：“？”
什么老毛病不是他们这两个看着她长大的哥哥知道的？
“许长乐车祸的事情，我差不多有头绪了，我会去查。”秦晏礼又说。
许文景急忙道：“谢谢秦先生。”
“不客气，应该的。”
许文景一头雾水，什么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