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教授。”慕绾绾理了理衣角，轻轻敲响吴教授办公室的门。
他是教研组主任，所以一个人一间办公室。此时老先生正伏案看书，头也不抬地回了声，“论文放这里吧。”
“我还差一点收尾。”慕绾绾走过去，轻声问道：“教授我能不能请问您，为什么要推荐我参加大学生交换项目？”
“怎么？”吴教授摁了摁书页，总算抬头了。
“是有人拜托您吗？”慕绾绾往前一步，眸子瞪了瞪。
“你若是对自己没自信，那我就换一个人吧。论文可以放下不写。”吴教授又埋下了头。
“我当然有自信……”慕绾绾被他堵得无话可说。
这老头儿的脾气太生硬了！她抱着资料出来。在走廊上站了会儿，慢步往图书馆走。要出国，她面临的不仅仅是和容湛的感情，还有老外婆。除非她能把老外婆一起带出去，不然，她怎么忍心把她一个人丢在国内呢？
不过，这还是八字没一撇的事，说不定还选不上她。
慕绾绾，全力以赴吧！外婆和妈妈那么厉害，你绝不可以给她们丢脸，一定也要成为顶尖的学霸！
“看那个丫头，真是气死人了。”凌波带着两个狗腿子从一边闪出来了，盯着慕绾绾的背影生闷气。
“就是啊，但是我们也只能看看了。”
“容湛好可怕哦，他要是再瞪我一眼，我就能死了。凌波，咱们现在别招惹她吧。”
“对，等容湛厌倦了她，我们再收拾她不迟。”
“胆小鬼！容湛都回部队了，你们怕什么。”凌波抓着两个丫头往前用力拖了一把。
两个丫头吓得花容失色，瑟缩着往后连退好几步，摆着手，不肯和她上前去对付慕绾绾。
“你们在干什么？”秦歆儿抱着一叠教案站在树下，对她们微笑。
“秦老师。”凌波换成了一副笑脸，跑到她的面前向她问好。
“走吧，要开始排练了。”秦歆儿往慕绾绾远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往音乐大厅的方向走。
“秦老师，慕绾绾就这么欺负你吗？我们都看不下去呢。”凌波紧跟着她，一脸险恶地说道：“不能让这种小人耀武扬威啊。秦老师，我们都支持你。”
“感情上的事，哪有谁支持谁的。”秦歆儿笑笑，柔声说：“感情要求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我和容湛一起长大，可能太熟了，他对我不是爱情吧。慕绾绾很不错呀，又年轻又漂亮还有活力，男生都喜欢的。”
“她就是一只S狐狸。”凌波打抱不平地说道：“哪有秦老师您好。”
“去吧，我的大领唱。”秦歆儿摇了摇头，指着舞台正中间说道：“现在是你的舞台了，要好好表现。”
“有什么用啊，交换生的事，不是都定了吗？听说慕绾绾是其中一个。”凌波抱着双臂，恼火地说道。
“谣言吧，还没开始正式选拔呢。”秦歆儿平静地说道。
“都传遍了，说是吴教授一手推荐的。”凌波撇嘴，刻薄地说道：“慕绾绾那小贱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吴教授勾搭上了，真不要脸。”
秦歆儿目视着前方，淡淡地说：“排练吧。”
凌波见说不动她，只好走向舞台。
钢琴曲响起，学生们各就各位，没一会儿美妙的歌声就淹没了世间俗音。
秦歆儿面无表情地看着舞台上这群如花一般娇美的女学生，抱着教义的手指越掐越紧。
——
慕绾绾接到方洁的撤诉通知的时候，刚刚洗完头发，披着一背的水珠坐到露台的小椅子上，准备挑灯夜战。
方洁的语气听上去很平静，没有半点不悦或者失望。
“已经撤诉了，律师费容先生已经付清，慕小姐再见。”
慕绾绾握着手机，松了口气。就像容湛说的，不和宫思雪当一对好婆媳妇，但是起码不当敌人呀！不让容湛当夹心饼干就好了，反正她以后要一起生活的人是容湛，又不是宫思雪。
电视新闻正在播放淮安大雨，山体滑坡，山洪爆发，冲垮了路和桥的新闻。有部队正赶过去救灾。
慕绾绾立刻跑出来看新闻。新闻画面正好放到十几辆大卡车浩浩荡荡地出发。
容湛去学习交流的地方正是特别累，特别辛苦的、负责抢险救灾的队伍。可他是特种兵啊，还要学习这个吗？那他是不是也跟着赶过去了？
“也正是奇怪，容先生家里也算是大富之家了，那老太太舍得自己的亲孙儿去吃这苦？”刘大姐一边熨烫外婆的那件真丝长衫，一边看着新闻。
“他自己喜欢吧。”慕绾绾蹲在电视机前，紧张地看着屏幕。
若能拍到他就好了。他不是喜欢拍照的人，她的手机里现在只有那天去喝张大伟满月酒时照的那两张合影。但是人太多，她只想看到他一个人呢。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结婚？他们家的老太太，还有他妈妈，看上去都很厉害啊。”张大姐看看她，压低了声音，“你外婆很担心，这两天晚上总是爬起来，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楞。”
外婆吗？慕绾绾扭头看向卧室里。外婆已经躺下了，瘦瘦的身影背对着小门，一动不动。
“我会让我外婆过上好日子的。”慕绾绾抿了抿唇，视线回到电视上。
刘大姐摇了摇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抱着外婆那条真丝长衫进了卧室。
慕绾绾犹豫半天，打通了容湛的电话。就问问好，不算是让他泄露机密吧？手机一通，慕绾绾就听到了汽车轰隆隆的喇叭声，还有大声喊口号的动静。
“真的是你们啊？”她惊讶地问道。
“对，去抢险。”容湛的声音很大，显然是站在风雨里的。
“四哥你要注意安全。”慕绾绾站起来，捂着手机，心痛地说道：“你别着凉了。”
“挂了。”
容湛把手机给挂了。慕绾绾又蹲了下去，瞪大眼睛在屏幕上找他的身影。突然她眼睛一亮，站在角落里穿着军绿色大雨衣的人，那个不就是容湛吗？
哈哈，真的是他呢！
容湛他就算包得只露出眼睛，慕绾绾也能认出他！他走路的姿势，他的眼神，还有他转头转身的姿势。
只见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向了镜头。有记者正冲他跑过去，看上去是想试图采访他。慕绾绾掩住嘴，等着镜头把他的脸放大！就在此时，只见容湛利落地抓住了一辆大卡车后面的挡板，一个纵身跃起，跳进了卡车后车厢，把几名追赶他的记者给甩开了。
咦……让我看看嘛！慕绾绾往电视上凑，盯着那渐远的大卡车，心里像装了只小龙虾，夹得她肉疼。
你看看，相思的人儿就在眼前，她碰不到，抱不着，吻不了。
希望他这一次一切顺利，不会再被人整了。
还有，他是头儿嘛，怎么头儿也要亲自去挖泥巴上冲锋舟的吗？
她好想飞去他身边，扛着铁铲和他一起挖泥巴！
——
容湛放下卡车后面的门帘子，和战士们坐到了一起。
“队长好。”战士们看到他，挺直腰杆，齐声问好。
他过来交流学习，期限三个月，按照同级别，领了新制服。不过，大家还是按照他在那边的级别，称他队长。他是主动请缨过来的。既然是学习，那就好好交流，好好学。做样子的事，他不会，也不愿意做。
“好。”容湛取下帽子，甩了甩上面的水珠，又拿出了手机。
他每次听到慕绾绾的声音，他就觉得耳朵和心里一起发痒。那年初见她，她才十五岁，四年下来，已经成了大姑娘了，长成了娇滴滴，笨憨憨的小美人儿。他以前可没想过要染指这么一个小东西，结婚这种事离他尚远。可能某一天他突然看到一个门当户对，觉得可以和他一起生活的女人，也会娶，但是他能肯定绝对不是慕绾绾能给他的这种感觉。
“队长，这是女朋友？”坐在他身边的一个战士看到了他屏幕上慕绾绾挤眼睛的照片，笑着问道。
“嗯，很漂亮。”容湛唇角勾了勾。
“这是明星吗？”战士们围了过来，乐呵呵地看容湛的手机。
“我的小明星。”容湛举高手机，让后面的战士也看清慕绾绾的样子。
“队长，您女朋友可真漂亮啊。”后面的战士们也围了过来。
“好好干，以后你们都退役了，让我家小明星给你们一人介绍一个漂亮姑娘。”容湛把手机收起来，环顾众人，“到了之后都注意安全。”
“是，队长。”战士们乐了。
“队长，您是从特种部队过来的，今后多教我们几招呗。”坐在他身边的战士笑着说道。
“想学什么？”容湛挑了挑眉，活动了一下手腕，“把你们都给训趴下。”
“队长威风了。”一群大小伙子都笑了起来。
后面的几辆车响起了嘹亮的军歌，容湛挥挥手，沉声道：“你们也唱！”
军车载着这群年轻人，冲破了大雨夜幕，奔向前方。
——
慕绾绾再度得到容湛的消息，已经是两天后了。
她交了论文，坐在操场一边的台阶上，拿着手机在网上找有关的新闻看。
大水冲进了好几个小镇，倒了不少房子，伤亡挺大的。大家正在捐款捐物呢。学校里也正在组织捐钱。她顺手往伸到她面前的捐款箱里放了五十块钱。
“慕绾绾，你都攀上那么有钱的人了，你就捐五十？”凌波抱着捐款箱，居高临下地看慕绾绾。
“只有这么多了。”慕绾绾看看她，视线回到手机上。
“抠门，看看你的鞋子，能上千吧？”凌波冷笑，在慕绾绾的脚上踢了几下。
慕绾绾收起手机，起身就走。才走几步，手机响了，是张大姐打过来的。
“慕绾绾，你外婆晕倒了，我跟着救护车快到三医院了。”
她撒腿就跑，一路狂奔，直奔三医院。
外婆是心梗，抢救过来后，一直在沉睡。慕绾绾有心理准备，老人家年纪大了，总会有离开她的时候。她只是不舍得这么可爱的外婆，她想和外婆多相处几年，让外婆能享享福。
“是这边吗？”外面传来了女人温柔的声音。
她扭头看了一眼，不由得楞住。这不是官浩瀚在外面的那个外室吗？长得真的非常漂亮！眉眼之间风情万种。慕绾绾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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