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容湛反手拦住她，眸中精光闪闪，“还真挺犟的，我还没发现能犟过我的人。”
慕绾绾乐了，踮起脚尖拍他的头，“四哥，恭喜你，你终于遇上了一个能比你犟的人。你要发达了，等下去买注彩票吧。”
容湛的嘴角轻抽，转身把她摁到了座位上。
慕绾绾又叹气，左右脚互蹬，把旧鞋子蹬开，再把一双散发着汗味的小脚往他面前伸。
袜子非常脏。
能不脏吗，跑了一整天，后来训练的时候还踢掉过，汗水灰尘全在袜底沾着。汗味儿还挺大。
容湛面不改色心不跳，握着她的脚踝，直接把袜子给她扯了。
“小姐，你男朋友真好。”售货员会看眼色，马上递上了一双新袜子，站在一边大赞容湛，“长得这么英俊，还温柔体贴。”
“他是我哥，四哥，亲哥。”慕绾绾严肃地纠正道。
售货员笑容僵了僵，夸张地笑道，“哇，有这么好的哥哥，真是太有福气了。”
慕绾绾脸颊上一双小梨涡绽放了，言笑晏晏，“对呀，我真是太有福气了。”
“不过，你们长得不太像哦，而且都长得特别好看呢。”售货员继续套近乎。
“我可能像我妈。”慕绾绾的梨涡消失了，她啥事都能笑得出，除了想到亲爸亲妈，就算把她的嘴皮子给扯烂了，也笑不出。
容湛抬头看她，她此时的眼神很飘，不知道在看什么、在想什么。就像一捧风，呼啦啦欢快地吹过来，再从他的指缝里呼啦啦地穿过去，一点痕迹都不留。
越喜欢笑的人，心里的秘密就越难猜。
“好了，起来走走。”容湛站起来，指向前面的镜子。
慕绾绾看了看他，慢吞吞地起身走过去。
她小时候也梦想过有人领着她去买衣服，买鞋子，没想到这个梦一做就是十多年，到了现在没有这样的渴望了，反而突然就实现了。她突然想到了有个偶像剧里的女主，看着森马里的衣服惊喜地笑：这是我吗，我这么好看……
噗嗤……她笑出了声，连连朝容湛摆手，“不要不要，太难看了。”
“怎么难看？运动的时候就穿运动鞋。脚舒服就行。”容湛拧拧眉，走到她身后。
“好吧，那就这双。谢谢四哥。”慕绾绾踮了踮脚尖，诚恳地向他道谢，“明天训练的时候我一定不会再把鞋子踢飞了。现在去吃饭好不好？我快饿死了。我请你。”
容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过去付帐。
收银台那里正在排队，前面有镜子，他能从那里看到她的动静。慕绾绾看了他一会儿，走过去收好了自己的旧鞋子。
“这个还要吗？”售货员惊讶地问道：“鞋底已经坏了。”
“要啊，又不是不能穿。”慕绾绾平静地把鞋子包好，放进自己的背包里。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容湛过来了。
“去吃饭。”他看了她一眼，大步往前走。
慕绾绾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后，不时踩上他的影子。
“四哥，我能问你一件事吗。”她小声问道。
“嗯。”容湛点头。
“你会转业吗？”慕绾绾抿抿唇，抬头看向他。
“暂时不会。”容湛沉声道。
“这次休假一个月？”慕绾绾追问道。
“怕我走了没人管你了？”容湛扭头看向她。
街边店铺里扑出一束暖光，正印在他的半边脸颊上，慕绾绾居然发现那里有一道浅至不细看就很难发现的疤痕。
“我的人，不会有人轻易敢碰的。”他停下脚步，手掌在她的头顶揉了揉。
当着你的面，当然要这么表态了。但是慕绾绾又怎会不知道他家里人的本事呢？
她咧咧嘴，憨憨地点头，朝他竖大拇指，“四哥真厉害，以后就拜托四哥了。先让我退出集训好不好？”
“不好。”容湛淡淡地说道。
“为什么啊？”慕绾绾不逃跑，不就是想厚着脸皮走他这个后门吗？
“你身体太弱，精神还这么旺盛。白天把劲花光了，晚上就不必去四处乱容了。锻炼了身体，还能好好休息，一举两得。零花钱，我会按月打给你。你要做的就是好好把书念完。”容湛盯着她渐覆怒意的小脸，语气更加严肃。
慕绾绾捶胸口。
真的，谁想用他的钱啊？她最大的梦想就是他别给她找麻烦。一个月，他就在家里一个月，而她就得为这一个月付出难以想像的惨痛代价。来，让我们来想像一下宫思雪的手段。会不会把她暴打一顿，然后塞进笼子里沉掉？再或者，把她捉去直接抽光她的血……
咚咚咚……她连捶数下，艰难地喘气，“四哥，我回家了，突然觉得想睡觉了。”
“你家就在我那儿，这两年你就住在我那里。另外，你租的房子我已经给你退了。”容湛神情平静地往前走。
慕绾绾继续捶胸口，“四哥，你回来，我们再谈谈。”
“不用谈了，吃饭去。”容湛勾住她的腰，往前一带，带得她几步跌跌撞撞，不得不抱住了他的胳膊。
可是，就是这种感觉啊！
就像拥抱住了大山，依靠住了大海，得到了太阳和月亮还有全宇宙……就是这种满足到像一口吞下了大象，胀得身子都快裂开了的感觉！
“四哥……”她软软地唤了一声。
“哦。”容湛点头。
“四哥我以后找了男朋友，会带给你看的，胳膊一定不能比你细。”慕绾绾严肃地说道。
“哦，还有哪里不能比我细？”他淡淡地回应。
“哪儿都不能比你细！”慕绾绾听懂了，并且很直接地回了过去。
小样儿，还想让她难为情呢？
“可能难以遇见。”容湛终于扭头看向她，沉声道：“因为你将来会遇上的都是断掉了的。”
慕绾绾觉得容湛真是一个难以形容的人啊，他怎么连这种话也能说得像在开大会，严肃到让人笑都笑不出来？
她鼓了半天眼睛，放弃了和他唠下去的打算。她的脸已经开始发烫了。
她是女孩子啊，怎么和他聊这个？说得她对他的那个啥有多熟悉一样……
不，一点也不熟悉，大家还很陌生！
——
不管怎么样，慕绾绾今晚特别开心。
容湛给她买了鞋，还带她去吃排骨和鸡了。她在喝光最后一口汤的时候，特别坏心地许了个愿，宫思雪和容峻都不再爱容湛了，他以后也和她一样，会成为一个无人问津的孤儿！
她吭哧吭哧喘着粗气，把一个小帘子挂到了大厅正中间，把他的大床和她的懒人沙发分隔开。
她的东西全在这边，他的在那边。
容湛的强硬手段，她已经尝过了，她决定暂时顺从，静观其变。万一容湛真能摆平他家里的人，真能让她美梦成真呢？
虽然目测难度颇大，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容湛够强硬啊！你看，这都好几天了，老太太也没有派人来找她，宫思也没有来找她的麻烦。
说不定……真能事遂人愿？
慢吞吞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她抱着衣服去露台浴室洗澡。
他就坐在露台的椅子上用电脑看电影，睡衣带子松松散散地系着，一身慵懒味道。其实慕绾绾挺想不通的，他为什么要去部队里呢？家里环境多舒服，特种兵多辛苦、多危险。很多时候慕绾绾都在想，容湛可能是脑子不太正常吧？正常人都不会放弃舒服的环境，去自讨苦吃。比如她，她连集训都不愿意参加。只要能躺着，她是不想坐着的，只要能坐着，她就不想站着！人生不就是这样嘛，趁有力气享受的时候，赶紧享受。
关好门，又仔细检查了一下窗户，免得被他看到什么。
待弄好之后，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浴缸上水的开关。泡澡哦！她现在真想好好泡个澡，把她软掉的骨头重新泡得强硬起来。
氤氲的热汽很快就充斥到浴室的每个角落里，她眯着眼睛，舒适地勾着脚趾头，脑子里的火爆因子又开始刹不住车。
她在努力回忆那个晚上的事，其实当时挺想看看的，就是太慌了太害怕了，还被他弄得晕头转向，四肢无力，以致于错失了良机。
他那么自信，应该属于特别强的那种人吧？她也没地方可以比较，不然在网上来学习学习？
念头一出，爱好学习的慕绾绾马上抓起了手机，搜索有关方面的内容。
“啧啧，18,啧啧，21……好厉害……”她一手掩唇，一边偷笑。
感谢网络，能让人学到这么多丰富多彩的知识。学校里才不教这些呢，若不是她有一回无意看到了书上写的，她还以为孩子是放屁的时候嘣出来的。
叮……
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吓得她一抖，眼睁睁看着尚筱雅的名字和手机一起沉进了浴缸里。
“喂，喂……”她赶紧把手机抓出来，恼火地用毛巾使劲儿擦。
那丫头就不能晚一点再打过来？
匆匆穿好衣服，用毛巾包着手机跑出来，找容湛要电吹风。
“没有。”容湛拧拧眉，拿过了她的手机。
对啊，他才多长的头发，难道拿着电吹风吹汗毛啊？
“你去睡吧，我让人送一个电吹风过来。”他甩了甩手机上的水，沉声说道。
“能修好的对吧？”慕绾绾很着急，围着他一直转。
“去睡，明天早上去参加集训，迟到会罚跑十圈。手机我给你修好。”容湛拎着她的肩，把她推进了房间。
慕绾绾无奈地在玻璃墙上趴了会儿，只能去睡了。
容湛不给她优待，非让她去受集训的折磨，她能有什么办法？难道她还敢打他？
孔侑送来的电吹风，慕绾绾缩在自己的小帘子后面，看着他买给她的那只小黑猫发怔。其实写在日记里的很多事她自己都不记得了，比如一时心血来潮，说想要一只黑色的小猫。又比如说，想要一双蓝色的运动鞋……
还有，他把她的日记藏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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