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大家要在一起 人齐,封村了

他们几人一直等到了夜深,屋子里的主人仍旧没有回来,这里没有人打更,也没有记时的工具,不清楚现在究竟是什么时辰。

时间门晚了,等的人不来,按照道理来说,他们应该出门去找人。但是这个地方太诡异了,从黄昏到入夜,这里没有一点说话的声音、没有一丝脚步声走动的声音,安静得叫人心慌。天黑后,他们没有更多光源,所以就算是有明显的解决办法,也没有人敢主动出去找人。

就待着吧,大不了就是待一晚上,明天早上再出去找人。

这里方方面面透露着离奇。

五个男人围在一起也很奇怪,尤其这个客厅也没有多大的情况。

“你们去睡吧。”冯舀对司雨霏和陆兰溪这样说,“阿六和阿圆来守夜就可以了,他们习惯了。”

“如果有什么事,请及时喊我们。”陆兰溪随意说道,想要结束五人之间门尴尬的气氛。

冯舀点了点头。

陆兰溪一开始还没有察觉到任何问题,但是当他真的和司雨霏共处一室的时候,才意识到了什么。他一脸惶恐,害羞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司雨霏从乾坤袋中抽出一块布,随意扔在地板上,然后坐下。

“嗯?”陆兰溪因为他的动作,一下子清醒过来,“雨歇君你睡床吧。”

“不用。”司雨霏在盘腿打坐,“我很久没有运行周身气息了,今晚我想修行一下,你睡吧。”

既然是要修行,那就不要再多打扰了。陆兰溪笑了一声,然后躺在床上。

司雨霏双手捏发诀,放在大腿上,开始进入冥想。

司雨霏其实并不是一个醉心修行的人,加上他其实两天没有睡觉了,所以冥想着冥想着,不小心就睡着了。

他发现这件事情,是因为不小心头往下垂,身体差点倒下去。

他的反应速度快,在快要倒下去的时候,迅速坐了回去。

“嘶。”司雨霏吸溜了一下口水,尴尬地抬手整理了一下头发。

他醒来以后,听到黑夜中没有声音,就随意拿出火折子,吹了一下,点亮微弱的光。他借着那一点光,在黑暗中左右张望,随后看到了在床上睡着了的陆兰溪。

司雨霏想了一下,拿着火折子,小心翼翼地起身,来到陆兰溪的床边。

陆兰溪如果这时候醒来,睁开眼睛,能被他吓死。

司雨霏隔着面具,看了他几眼,再看了看床的另一边位置,歪头思考。

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司雨霏转头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地板坐着。

夜深人静。

守夜的人从阿六换成了阿圆,他坐在桌子旁边,桌面上一根点着蜡烛。坐久了以后,他有点口渴,所以扫视了一眼桌面上的东西。

有水壶、水杯。

微弱的烛光中,根本就看不清杯子具体的状态,阿圆拿起水壶,倒进眼前的杯子。

热气一下子冒了出来。

哗啦啦的声音。

阿圆正在疑惑,为什么壶里的水还是烫的,是在他睡觉的时候,阿六重新煮热了吗?

他没有多想,直接将水倒进杯子里。

“啊啊!”阿圆下意识尖叫起来。

那个杯子居然是破的,倒进去的热水,直接撒了出来,落到他的腿上,烫到他跳了起来。

他弄出来的声响很大,立即担心地回头一看,阿六没有被他吵醒,仍然在睡梦中。

死鬼。

阿圆拼命拍着自己衣服上的水,然后在心里骂阿六。

他站起来后,小心翼翼地看着桌面上的杯子,挑选一番,终于找到了一个完好无缺的杯子,第二次尝试倒水。

阿圆这次长了心眼,倒进了一些水后,观察到杯子没有事,他才松了一口气,安心坐了下来。

在倒水的过程中,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昏昏欲睡。

他稍微走神,等他凝神一想,疑惑他只是倒一杯水而已,怎么还没有倒满?阿圆觉得奇怪,干脆举高了水壶,然后脸凑过去,看着从水壶里出来的水。

透明的滚烫的水从壶嘴中流出,水流哗哗,没有一点问题。

那么,为什么这水老是倒不满呢?

阿圆奇怪着。

突然,水停住了。

阿圆的手提了提水壶,里面明明就还有水。

他拿平水壶,晃了一晃,随后大力将水壶倒下。

水壶里的瞬间门流出了水,但是中间门夹带着几根黑色的头发。

阿圆皱眉,幸亏自己没有喝这杯水,太脏了。

他的动作不停,然后,水壶嘴里冒出越来越多的头发。

“嘭。”阿圆吓得把水壶扔了。

水壶掉在地板上,盖子倒下,里面的头发一下子滑了出来。里面可不止一点头发,流出来的头发线团有人头那么大。

“阿六,阿六,不对劲!”阿圆连忙跑到阿六的身边,去推他的肩膀,想要把他唤醒,告诉他这件事情。

诡异的是,他先前发出来那么多响动,按照道理来说,阿六不可能还能安心睡觉的。

阿圆不管不顾,用力摇晃阿六。

阿六仍旧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一阵风从窗户的缝隙中吹来,将蜡烛的火吹得乱晃。

光也跟着乱晃。

此时,一个人影出现在窗户外面。

“阿六!阿六!你快醒醒啊!”阿圆彻底慌张,然后拿起手,准备给阿六一个耳光,将他唤醒。

似乎感觉到了阿圆的着急,阿六终于有所反应,抬起头。

阿六的脸上,戴着这个村子里,只有死人才会戴的面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惨叫声穿破黑暗的天际。

“醒醒……醒醒……阿圆,你醒醒……”

“啪!”一个耳光狠狠扇了过去。

感受到疼痛的阿圆睁开了眼睛,他一抬眼,就看见了抓住他的肩膀,着急地看着他的阿六。

“啊……”鬼啊!

阿圆准备再次尖叫,阿六看到了他的动作,连忙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巴,轻声说道:“老爷在睡觉,不要吵醒他,你怎么了?”

阿六在守夜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痛苦的呻/吟声,随后,他上前一看,发现阿圆额头渗出了冷汗,身体在颤抖,似乎有什么恶疾一样。

阿六怕他抽搐死亡,连忙摇晃他的身体,希望他有所反应。

偏偏阿圆怎么摇晃都没有醒过来,迫于无奈,阿六只好给了他一巴掌。

“是梦?是梦!”阿圆冷汗涔涔,终于醒了过来。

“你做什噩梦,怕成这个样子?”阿六摇头,显然无奈至极。

说梦到眼前人死了,这种话,阿圆知道不能乱说,他用袖子擦汗,然后告诉他:“没事,我忘记了。”

“没事就好。”阿六站起来,走到桌子旁边,说来一句话,“我给你倒杯水吧。”

说完,阿六就拿起了水壶。

因为那个梦过于恐怖,阿圆连忙站起来,冲了过去。他现在站都站不稳,不小心撞到了阿圆的身体,他手中的水壶掉在了地板上。

水没有倒出来,掉出了一团头发。

“阿六!阿六!你看啊!”阿圆指着那团头发,拼命拍着阿圆的肩膀,“不是梦!不是梦!”

那一团头发在地板上动了动,随后翻了过来。

那是一颗脑袋,而且脸上长着阿六的脸。

阿圆搭在阿六肩膀上的手一僵,随后,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他的旁边,站着一个戴着面具的没有呼吸的死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啪!”又一巴掌扇了过来。

阿圆睁开眼睛。

他的眼前蹲着他们的老爷冯舀。

冯舀摆出一如既往的不耐烦表情,有点无奈地看着他:“我让你们两个人守夜,你们怎么都睡着了。”

阿圆的眼睛往旁边一望,阿六坐在他的旁边,抱着手臂,靠着墙壁睡着了。

对了,现在应该是轮到他守才对。

“不是梦吧?”阿圆抱着怀疑的态度,伸出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脸,“嘶。”

疼痛是神赋予人类分辨梦境与现实的界线。

“你们怎么把水都喝完了?”冯舀有点不满地问他。

“水?”现在提起水,阿圆的身体就下意识颤抖。

“对啊,我睡到半夜口渴,想要出来喝一口水,结果发现你们都睡了,水壶里没有一点水,渴死了,我们晚饭到底吃了什么?”冯舀咳嗽两声,忍不住摸了摸喉咙。

阿圆还在愣神看着他,因为他还是不敢下定结论,现在发生的事情就是真实的。

“井就在这间门屋子后面。”冯舀对阿圆说,“你去打点水回来。”

烛光摇晃,阿圆的脸在阴暗的角落里,脸庞变得黑黑的,仿佛精气神都被吸走了。他听到了冯舀的话,拼命摇头,说:“我害怕,我一个人不敢去。”

“啧。”冯舀不满,他看向阿圆,他这一次看得仔细了一点,被阿圆的脸色和表情吓坏了,于是他喊阿六,“喂,起来了。”

阿六陷进了更深的梦魇,一点反应都没有。

冯舀本来想要过去,也给他一巴掌的,但是随着时间门的推移,他感觉自己的喉咙似乎有一阵火在烧一样。他的喉咙又疼又咳,仿佛刚吞咽了刀片。

“算了,我和你一起去吧。”冯舀对阿圆这样说。

阿圆沉默了一会。

大概是冷静下来后,阿圆清楚,冯舀还是他的老板,所以不情不愿地起身了。他们拿走了这个屋子里唯一的一根蜡烛,一起走到门口。

在要推开门的时候,冯舀和阿圆不知为何,互相对视了一眼。

他们彼此都察觉到了危机在靠近,但是却无法阻止自己接下来的行为。

冯舀拿着烛台,阿圆打开了门。

外面一片黑暗,纯粹的黑暗,没有一丝声响。

冯舀小心翼翼地护住蜡烛,烛光照在附近的房子前,一口又一口的棺材放在门口,仿佛一个又一个的人,于黑暗中默默站着,注视着他们。

两人一阵恶寒,如果不是冯舀发现他再不喝水,喉咙就要着火毁掉了,他是不会出门的。

“那边。”冯舀指挥道。

水井就在门口的正后方,不管从左边过去,还是从右边过去都是一样的。

在现在的他们看来是一样的,实际上,选择很重要。

两人想了一会,就从左边走了过去。

他们慢慢走着,转弯过后,周围仍旧是差不多的房子。

“走快点。”冯舀的声音已经嘶哑了。

阿圆加快了脚步。

他们如愿以偿地看到了一口水井,旁边有一个吊桶。

冯舀打开水壶,然后示意阿圆去打水。

阿圆并不想去,但是拿人钱财,□□,他上前,拿起水桶,一下子扔进水井里。麻绳在他的手中,他能感觉到水桶在下沉。

“砰。”水桶落到水面上,发出了声音。

阿圆能感觉水桶已经装到水了,于是开始用力,想要将水桶拉起来。不知道是因为他刚从噩梦惊醒,导致全身乏力,还是水井里面有什么东西,故意拉着水井,不给他拉上去。阿圆总觉得自己用了很大的力气,水井也纹丝不动。

“你快点啊!”冯舀快要说不出话了。

为了尽快回到屋子里,获取微些安全感,阿圆一下子用力。

水桶在缓缓上升,然而阿圆全身都在冒着冷汗,手在发抖,他害怕这个水桶打上一些什么诡异的东西。

水桶到顶了,阿圆走到水井旁边,弯下腰去提。他在低头的时候,眼睛下意识看进了井里。

现在一片黑暗,今晚也没有月光,理应什么东西都看不到。但是水井里有什么东西在冒光。

两点、四点、六点……

一双双冒光都眼睛在井底看着阿圆。

“啊啊啊!”阿圆提着水桶,里面的水随着他跑动的动作洒了出来,他跑回了冯舀的身边,想要和他说水井里的东西。

不过冯舀现在没有心情和他交流,他把烛台交给阿圆,接过水桶,直接将水喝了进去。

好渴好渴。

“老爷,喝完了吗?喝完我们快回去吧!”阿圆推他。

“啊?就快了,你发什么疯?”冯舀不满。

“我好像看到了幻觉。”阿圆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因为刚才的双重梦境,他已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哈?”喝完了水,冯舀终于冷静下来了。

“老爷,你来看看,是不是有个人坐在水井旁边梳头?”阿圆的声音在发抖。

“你疯了吗?怎么会有人半夜在水井旁边梳头……”斥责的话戛然而止。

烛光照过去,黑夜里唯一的光,都照在诡异与鬼怪上。

水井旁边真的有一个人坐着,她坐在小板凳上,背对着两人,她的身形看起来是个女子,手中拿着一把梳子,正在梳理散开的长发。

她的手一下又一下,慢条斯理地用梳子,从头梳到尾。

这个画面让冯舀熟悉无比,他忍不住开口道:“娘亲?”

童年到青年,二十年在这个村子的时光,他无比熟悉这个画面。

听到了他的声音,梳头发的女子动作一顿,然后打算转过头。

“啊啊啊啊!”阿圆今天受够别人转头的动作了,他撒腿就跑。

看到阿圆跑了,冯舀也不敢一个人留在原地,他连忙跟了上去。

“有鬼!有鬼!这里有鬼!阿六,我们要赶紧离开这个村子,这里有鬼!”冲回了房子,阿圆把烛台放到桌面上,然后揪住阿六,想要带他一起走。

阿六因为他的粗鲁动作睁开了眼睛,他的眼底有一股凶狠的戾气,完全不像平时的阿六。阿六抓住阿圆的头发,将他推倒在地板上,伸出手,狠狠掐住他的脖子。

阿圆快要窒息了。

“放开!放开!放开!”冯舀回到了屋子,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他连忙随手拿起一旁的凳子,往阿六的身上打去。

阿六被他一打,立刻松开手,倒在了一边。

阿圆躺在地板上,咳嗽着。

“你在做什么!”冯舀喝道。

阿六在地板上呻/吟着,此时,他的眼底终于回过神,清澈了许多,他着急地说:“我刚才做了噩梦,被鬼缠身……”

他在梦中回击,在现实中,反而掐到了阿圆。

“这个地方有鬼……”阿圆挣扎着出声。

三人之间门,没有人敢反驳这个结论。

“我们要赶紧离开!”

阿六问:“要去叫其他两个人吗?”

“谁敢去打开门?”阿圆害怕一旦开门,里面又是恶鬼在作弄他们。

最后,还是冯舀做了决定:“我们快跑!”

夜深人静,阴风阵阵。

他们将蜡烛放进灯笼里面,快速离开这间门屋子。

他们绕着右边走,随后,冯舀惊人发现,他家房间门放着两口棺材,一口合上了,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一口打开了,棺材板放在一旁,空空如也。

似乎在等着什么人躺进去一般。

“快跑!”冯舀的心重重一跳。

他能想到,那口棺材在等什么人进去了。

他们沿着来路走,走到中途,一阵狂风吹来。

这里的房子,一般是不上锁的,偶尔风大,是会把房门吹开。

他们现在刚好走到了村长的屋子前,门打开,放在门后的太师椅被风吹得摇摇晃晃,于黑暗中发出了“吱吱”的嘈杂响声。

冯舀想起来了,以前村长就是这样摇着椅子的,他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烟杆,烟雾往上飘。

太师椅上,一杆烟杆真的出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坐在上面。他看着冯舀,笑了一笑,道:“冯舀来了啊,那么多年不见,你长高了。来,过来,给爷爷看看。”

他的口中说出普通慈祥老人的话语,但是裤脚之下,没有双脚。

“鬼啊啊啊啊!!!”阿圆尖叫起来,拿着灯笼,拔腿就跑。

其他两人连忙追了上去。

冯舀一边跑着,一边流下冷汗。

发生什么了?发生什么了?这里究竟发生什么了?

风越来越冷,吹得也越来越大,所有棺材板都被吹落,里面戴着面具的尸体,一具又一具站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冯舀尖叫着,同尽全力逃跑,他慌不择路,不小心绊到了什么,直接掉在了地板上。为了不独自一人,他在倒下的时候,努力伸出手,抓住了阿圆和阿六的脚踝,让两人也跟着倒下去。

戴着面具的尸体,在他们乱成一团的时候,从棺材里走了出来。

他们轻飘飘的,风一吹,就……飘了过来。

三个人张开嘴巴,尖叫声冲破天际。

“原来是借尸体的鬼。”一道冷淡的声音插了进来。

三人顺着声音抬起头。

司雨霏站在屋顶上,脸上戴着青鬼的面具,和陆兰溪一起,将身影藏在黑暗之中,隐去呼吸,一直等到这些东西显示出真面目,他才出声。

“这是走尸,操纵尸体的实际是里面藏身的鬼,很麻烦。”陆兰溪开口说道。

走尸最麻烦的就是,鬼魂藏在尸体里面。

尸体是死的,怎么攻击都不会再造成伤害。鬼们藏在尸体里面,仿佛拥有了暂时无敌的盔甲。

司雨霏收敛了神色。

对付这种鬼魂的产物,如果他的三师兄在的话,倒是很方便,他有招魂幡,可以将鬼魂抽出来。

“修仙者!是修仙者!救命啊!”阿圆的反应比他们都快。

司雨霏悠悠然地把斩魔剑收了回去。

看到了他的动作,几人都是不解。

“我的剑对人的身体没有用。”司雨霏解释道。

“那我来吧。”陆兰溪抽出自己的剑,飞身而下。

司雨霏悠然自得地观战,想要看一下陆兰溪的实力。

陆兰溪拿着剑,快步跑向走尸。

和陆兰溪的好性格不一样,他的剑法相当刁钻,出手简直可以说得上是狠毒。

人的法术特性,除了人的性格,带来更多影响的是门派属性。

看见一具又一具尸体倒下,那些走尸不再浪费时间门,全部一下子冲向冯舀。

他们的目标是谁,这就明了了。

几十具尸体一同有所动作,就算陆兰溪的剑术再厉害,也难免会疏漏。尤其周围一片黑暗,他根本就看不清周围的所有东西。

他来自可以御妖的门派,东昌门。

陆兰溪手指一掐,做了法术的手势,瞬间门,蛇妖出现,夜能视物,撕咬走尸。

蛇庞大的身体落在地板上,把冯舀他们三人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在陆兰溪和蛇妖的共同作战下,走尸纷纷倒下。

司雨霏在屋顶看到了,吹了一声口哨。

走尸不是那么厉害的怪物,但是陆兰溪的动作干脆利落,和御妖之间门的配合可以说天衣无缝,有点东西。

陆兰溪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司雨霏,笑了一下。

就在他走神瞬间门,原本躺在他附近的一具尸体突然飞了起来,扑向陆兰溪。

“嘶。”蛇妖捕捉到了黑暗中在动的东西,一下子飞了过去,将尸体拦腰咬断,保护陆兰溪。

不止是这一具尸体,所有的尸体都在动。

走尸不是太有力量的怪物,但是重点在难缠。

因为身体早就死了,鬼魂躲在里面,直到身体彻底毁掉,都能驱动尸体。鬼魂无法躲在里面,出来了,修仙者才会更加容易对付他们。

“爹?村长?阿牛?明华?”冯舀一一认出了那些尸体的身份,崩溃喊了起来,“你们怎么都死了?”

“这个村庄除了我们,没有其他活口。”司雨霏从袋子里,拿出自己的荷包,里面是一袋银子,他手用法术,将所有的银子溶掉,再重筑为一排银针。

冯舀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些尸体,问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惨事?”

“瘟疫!一定是瘟疫!”阿圆听了冯舀的故事后,再遇到了这种事情。他开始相信,整个村子里的人会短时间门全部死去,一定是因为瘟疫。

冯舀的瞳孔在震动。

尸体伸出手,全部指着冯舀。

什么意思?

“是瘟疫杀了他们!”阿圆相信着。

那些尸体的手不愿意放下,依旧指着冯舀。

这一瞬间门,冯舀脑海中的记忆在复苏,他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走尸们全部用手冲向冯舀。

“可能要浪费一点时间门了,小蛇,辛苦你了。”陆兰溪伸出手。

蛇妖的脑袋在他的手上蹭了蹭。

他们打算把这些走尸的身体彻底破坏,将鬼魂逼出来。但是要彻底把这些身体破坏,可能不止需要动手一次。

走尸冲到了面前,陆兰溪和蛇妖立即动手。

巨大的蛇尾一扫,长剑一划,走尸被打飞,一起后退。

那些走尸似乎明白了不能分散开,所以全部聚集在一起,先攻击陆兰溪。

司雨霏等的就是他们聚在一起的这一刻,他手中一排银针,自空中,一下子飞了下去。

走尸的数量很多,幸好他的银子够多,所有银针齐发,准确射向了走尸们的额头,穿过面具,钉住了他们魂神。

一瞬间门,全部走尸停住了动作,身体与鬼魂,都动弹不得。

陆兰溪愣住。

司雨霏从屋顶上飞了下来,告诉他们:“走尸最怕的就是银,一碰银,尸体就会被封住。而封住印堂,可以将鬼魂困在尸体里面。现在,不管是尸体,还是鬼魂,都动不了。”

“呼。”陆兰溪松了一口气,然后对司雨霏说道,“谢谢雨歇君搭救。”

“走尸不能接触阳光,到了太阳出来的时候,他们的身体会立刻变回白骨,然后碎掉。没有了身体的鬼魂,应该会被拉去脱胎。”司雨霏说,“那时候是最危险的。”

“什么意思?”三人很慌张。

“这些鬼魂是因为有执念,所以才停留人间门的。当他们要离开的时候,会想办法带走要带走的人。”司雨霏看向冯舀。

冯舀的身体抖了一下。

“如果有和尚在,连夜为他们诵经超度,就不会有问题。问题是这里没有和尚,我就问一个问题好了,我知道正确的答案的话,也许可以保你完全平安无事,但是如果你撒谎,后果就难说。”司雨霏对冯舀说道。

“你要问什么,我都说!”冯舀差点跪下来求司雨霏了。

司雨霏问他:“你知道这些鬼魂为什么想要杀死你吗?”

这是一个重要的问题。

冯舀要是想保命,应该要马上诚实回答。但是他听到这个问题,却一时沉默了。

司雨霏盯着他。

“我……我不知道!”冯舀最后给出了这样的回答,“也许他们是怨恨我离开了这个村子。以前他们就说,如果不是所有人都在这里,瘟疫就回来的。也许他们就是因为这样死的,所以觉得是我的离开带来了瘟疫,因此恨我。也有可能他们都死了,还惦记着村子里面的传统,大家不能出去,要一直在一起。为了大家一直在一起,所以才把我叫了回来。”

有些地方的人对习俗恶习的执念,让他们死了以后也不安生,鬼魂藏在尸体里面,反复在梦中寻找故人,想办法让他们回来。”

“你确定?”司雨霏问。

冯舀点头,撇开眼睛,说道:“不然我想不出还有什么。”

人无法撬开一个人的嘴巴的。

司雨霏从乾坤袋中拿出一个黄符,扔给他。

冯舀连忙接下。

“你不说真话,无所谓,记得一件事情。”司雨霏让他要记得,“你已经被鬼缠上,无论逃到哪里都是没有用的,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那些鬼有可能找到空隙不投胎,依旧缠着你。但是,我会用一个法术,将他们的位置都标出,让地府的使者可以将他们都带走。但是这个法术用出,也是这些鬼魂挣脱我的控制的时候,梦里、或者哪里,你会听到他们的声音,但是看不见他们。他们会喊你的名字,用各种诱惑喊你回头。不论你听到了什么,都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走,等走到了亮的地方,他们就会离开你。”

冯舀觉得这不难,连忙点头。

司雨霏看了他一眼,决定最后给他一个机会,问:“你要认真想想,他们要找你的理由吗?我可以等你一下。”

冯舀犹豫了一会,随后还是摇头。

司雨霏闻言,不在勉强,手腕一转,几道法术之光出现,穿进那些走尸身体里。

他们折腾了一晚上,现在天也快亮了。

果然,太阳一出来,那些走尸就掉在了地板上,身体在慢慢融化。离彻底化掉,需要好几天的时间门,等身体没有了,地府使者就会来找他们了,在那之前,都是属于冯舀的试炼。

他们五人离开了村子,司雨霏和陆兰溪继续去华严城,冯舀他们沿着原路回去。

在离开村子之前,冯舀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这个村子是如此地陈旧、不变。

阿六和阿圆依旧在照顾着冯舀,冯舀紧紧拿着司雨霏给他的三角符,一秒钟的时间门都不敢放开。

他因为过于害怕,完全不敢睡觉。

三角黄符保护着他,他平安无事地度过了两天。

到了第三天,冯舀太困了,在阳光下,睡了过去。

梦中一片黑暗,冯舀站在一条到处都是黑暗的道路上,他能感觉他的身后站了很多人。他们注视着他,不说话,让他冷汗直流。好奇心让他想要转头,但是司雨霏的警告声还在他的耳朵旁边,他尝试往前走一步,往光明的地方走。

“你真是该死。”他母亲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你是大夫,你用毒药,将我毒死了。”

冯舀闻言,眼中流出眼泪。

他的母亲曾说: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别想离开。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他就利用他是大夫,能接触各种药,拿走了毒杀老鼠的毒药。在晚上,他的母亲喝酒喝得酩酊大醉,他把毒药放进了她的酒里。喝完酒,她的母亲感觉有点热,出门乘凉,毒药发作,才摔进井里死掉的。

既然他的母亲死了,那他能离开村子里了吧,她是这样说的啊。

父亲闻言,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冯舀那时候彻底疯了。

贪心才是瘟疫。

他贪求着追寻自己心中的梦。

想要偷偷溜出村庄是不可能的,村子有人轮流守夜,不会给人离开。

为了出去,冯舀偷偷将一些毒药洒进了大家的饮用井水里。

没事的,他是大夫,他知道,只要控制量,大家只会暂时虚弱,不会死的。等所有人虚弱,他就能趁机离开。

“你真的有那样的本事吗?”

“你控制住量了吗?”

“我们……全部……在七天内死了,因为喝了你投毒的井水。”

“是你一手造就了瘟疫,是你杀了我们。”

“你就是瘟疫本身。”

“啊啊啊啊啊!”冯舀蹲在地板上大声嚎叫,这就是他不愿意说出故事的原因,他自己也知道了,那些人为什么仓皇死去,“所以你们恨我!那么恨我!”

“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的,小舀。”那些人开始安慰他。

冯舀愣住。

“我们不恨你了。”

“但是……”

“我们要一直在一起,才能抵抗瘟疫的啊,你还记得吗?”

“我们只是想要大家在一起,所以才叫你回来的。”

“小舀,没关系了,过来吧。”

“你在外面也过的不好吧,其实早回来就好了,我们可以像以前那样生活着,我们会照顾你的。”

冯舀闻言,泪如雨下。

“来吧。”他们催促着。

前面就是能带来光明的道路,但是冯舀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在擦干眼泪后,回过头。

那些熟悉的面孔后,全部笑着朝他张开手。

冯舀朝他们走了过去。

阿圆和阿六看到太阳太大,准备去喊冯舀进房间门睡觉。他们走过去,才发现冯舀手中一直捏着的三角符掉在了地板上,冯舀睡得死沉。

“老爷?”

“天……来人!”

村子齐人,已经被封了起来。

离回城的路太远,阿六和阿圆无法带着冯舀的尸体走,所以只好把他带回了冯村,将他的尸体,放在了他原来的家中旁边,一口空的棺材里面。

其他尸体都全部融化掉了。

冯舀的身体也迟早会变成那样。

虚空中,一只手拿起一个面具,戴在他的脸上,随后离去。

结束了。

离开冯村后,司雨霏和陆兰溪赶路。因为商驿城和华严城两个城市是毗邻的,他们赶路三天就到了。

“谢谢。”司雨霏朝陆兰溪道谢。

“不用谢。”陆兰溪笑着看司雨霏。

“那么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司雨霏清楚他还有事情要办,不再阻碍他了。

陆兰溪有点不舍,然后害羞地问道:“以后,我可以去伏羲院找你吗?”

一路上,他已经知道了,司雨霏找到他的师兄师姐师父,就要回伏羲院了。

“你排到队就可以。”司雨霏说道。

陆兰溪显然不知道伏羲院的排队是什么机制,他听到司雨霏不算是拒绝的话,欢快地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司雨霏欲言又止,最后选择了沉默。

他本来想要问,陆兰溪能不能……借他一点钱……

他的一袋银子,在冯村炼化成银针,用来对付那些走尸了,现在,他是身无分文。

司雨霏抓着头疼的脑袋,继续往前走。

华严城繁华无比,一路上,卖什么的都有,司雨霏都看了一眼,然后叹气。

好烦。

他走着走着,然后看见了在一个特别金碧辉煌的楼阁里,一群浓妆艳抹的男人站在门口,朝着过路的男人招手。

“什么情况?”司雨霏觉得他们的脸糊太白了,故意去抱男人手臂的动作也很奇怪。

好奇怪。

“哦,那里是桃袖馆。”小摊老板看他背着行囊,是个外来客人,就告诉他答案。

“什么地方?”司雨霏还是不明白。

“分桃断袖啊,名字都取得那么直白了。”老板笑了,“不就是小倌馆,里面的男人长得不错的,就是要价太凶,因为是这里最大的小倌馆。”

小倌馆。

要价太凶。

司雨霏看着那个地方,脑海中一再想起师兄师姐们的话:要是把你卖去小倌馆,得有多赚钱啊。

他有了主意,往那边走去。

桃袖馆的小倌们搔首弄姿,但凡看到一个路过的男人,都在招手。

但是,当司雨霏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全部沉默了,甚至动都不敢动。

都是因为司雨霏现在戴着的面具很恐怖,是一团扭曲的肉。

“公子,你有事吗?”有人大着胆子问话,同时希望他赶紧离开门口,他们觉得司雨霏吓到其他客人了。

“我来找工作。”司雨霏冷冷地说,“我会吞剑、法术表演……之类的。”

小倌们:“……”

司雨霏诚恳地看着他们。

“马戏团在别的街道上。”

“你不要来捣乱。”

司雨霏疑惑不解,他还少了点什么技能吗?

“唔。”司雨霏捏着下巴,苦思冥想。

看到他不愿意走,小倌们的心里想法是:这个钱你是非赚不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