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5【罪魁祸首】

“混蛋,你说什么?”

宁死不屈的骆天虹猛地瞪大眼,死死盯着大头文。

大头文微微一笑,丝毫不惧骆天虹噬人目光,走上前:“我说什么?我说中国话呀,我夸你是大孝子,并且我知道你有个老母住在弥敦道,做什么来着?给人家缝缝补补,赚的都是辛苦钱!如果让她老人家知道,自己那个在她面前乖巧听话的宝贝儿子竟然是个作奸犯科的罪犯,并且这次法网难逃,搞不好要洗干净屁股蹲大牢,连帮她老人家送终都不能,你说,她会怎么想,心里又会是什么滋味?”

大头文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杀人诛心,直接把骆天虹的傲气给压下去。

正如大头文所说,骆天虹是个大孝子。

从小他父亲就离开家去海上讨生活,一次遭遇风暴再没回来,他和弟弟妹妹都是靠着老妈给人家洗衣煮饭,帮人家做家务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

骆天虹最大愿望就是赚多钱,能够买栋大房子,让老妈和弟弟妹妹幸福生活,让老妈后半辈子无后顾之忧。

为此,骆天虹才甘愿瞒着老妈加入忠信义帮派,打打杀杀,赚取打手费。

他不敢对老妈讲出事情,更不敢对老妈说出自己在做什么。

每次老妈问他,他的回答都是在工厂给人家当保安,每次挂彩回家,就说自己遇到盗窃歹徒与之搏斗受了伤。

老妈一直以为他是個好人,一直以他为傲,逢人便说自己有个好儿子,不打打杀杀,不杀人放火,遵纪守法,是个好公民。

这些都让骆天虹十分惭愧,因此也就更加隐藏身份,不让老妈知道真相。

没想到现在大头文一语道破他软肋,让他招架不住。

“怎么样,骆天虹,现在你是准备招供呢,还是继续顽抗到底,到时候让我把你老母请过来,主持公道?”

“不,不要这样做!”骆天虹直接软下来,“不要告诉她,求求你们!她老人家有心脏病,身体很不好,受不了任何打击。”

“既然你知道她受不了打击,从一开始就不该做违法乱纪的事儿!尤其不能跟着连浩龙那帮人打打杀杀,像这次死伤无数,酿成大祸!”大头文厉声说道。

骆天虹自愧难容,低下头,不吭声。

大头文见攻心有效,朝旁边人示意个眼神。

胖子便衣和同伴对大头文这个上司佩服的五体投地,看看,老将出马一个顶俩,还是陈警司,一出手就把这个硬骨头拿下来。

“好了,来吧,我们开始重新录口供!”胖子便衣对骆天虹说道。

骆天虹再无之前硬气,软绵绵坐下,“伱问,我全说!”

大头文见状点点头,吩咐人:“给他来杯咖啡,再来根烟,问清楚些,这些口供很有用!”

“是,长官!”胖子等便衣抬头敬礼。

……

晚上十一点钟。

香港新界——

新成立总警署-——

“讲真,我们做警察的也很不公平,有些人呆在港岛和九龙吃香喝辣的,最主要有案件可以做,到时候立了功,扎职升迁跟坐火箭一样,可是我们呢,呆在新界这鸟不拉屎地方,不要说升迁,连加薪都难!”

大办公室内,一个大嘴巴警员伸了个懒腰,“你看看,我们忙活半天抓捕的都是这些小角色,不是咸湿佬,就是三只手!”说完,指了指正在录口供的嫌疑人。

“不要抱怨了大嘴!我们呆在新界最起码也有好处!”同事九头鸟捧着一杯咖啡,斜靠在椅子上说道。

“什么好处?”

“免得拼命呀!你看看这里山清水秀,罪犯又不多,更不用说什么恶势力,根本不来这种地方!”九头鸟道,“我们只要安安稳稳在这里上班,等到六十岁就可以退休,到时候港府养活我们,每个月钓钓鱼,溜溜鸟就能拿薪水!”

大嘴撇撇嘴:“我和你可不一样!你是完全没斗志,我可是要升迁的,我对自家婆娘保证了,今年好歹混个帮办!”

“切!我还以为你多大胃口,一个帮办就满足了?好歹也来个督察,总督察!”

大嘴不理会九头鸟讥笑,对他来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喂,签字啦!”大嘴很不客气地把桌上的笔录扔给对面刚抓来的小偷:“看清楚,你罪行是偷牛!你偷牛就偷牛吧,怎么还折返回来连人家的牛槽也偷走?”

小偷委屈地耸耸肩:“不是啊长官,我原本也没打算偷窃牛槽的,那玩意又重又硬,还不好搬运。问题是那头牛很邪门,只认那牛槽才肯吃食,没办法我才会第二次折返回去偷盗牛槽怕那头牛饿死——”

大嘴简直无语,指了指口供:“看清楚,冇问题就签字!签完字就走人。”

“是,长官!我也不想呆在这里!”小偷急忙签字画押。“好歹去了监狱还是睡个好觉-——你们这里好吵的,您老嗓门又大,我连闭眼都不能,哈欠,好困的说!”

“挑,看你那德性!”大嘴处理完案件,起身对其他警员说:“喂,今晚你们有没有事儿呀,没事儿的话大家出去聚聚!”

“又聚?谁请客呀?”

“请个屁!就那一点薪水,AA啦!”

“AA是鬼佬玩的,不要搞了!”

见大家都无动于衷,大嘴再次叹气,“你们是真的没得救啦!吃饭嘛,大家可以一起把酒言欢,商讨一下处理几个大案子,现在全都死气沉沉的,以后还怎么升官发财?”

“大嘴,升官发财你就别想了!”突然有人从外面走进来说道。

“花脸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嘴不解道。

九头鸟等人也看向才进来同事。

花脸猫很不客气地从旁边一名同事桌上取过茶水,咕嘟嘟喝了一气,这才说道:“什么意思,难道你们还没听说?”

“听说什么?”

“刚刚发生大事!新界荃湾的三菱气场工地发生大规模械斗,死伤无数!”花脸猫一口气把话说完。

“啊?”所有警员惊了一大跳,有的直接跳起来,”不会吧?”

“是啊,这么大事情我们怎么不知道?”大嘴忍不住道。

“这就是问题所在啦!”花脸猫叹口气道,“荃湾本来是我们管辖地区,发生这么大事情,理应由我们新界总警署的人出动,可那边却调来港岛和九龙两边机动部队,以总警司陈志文为主,统帅全局直接赶赴现场……”

花脸猫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据我所知,两边械斗人马分别是香江最新崛起社团忠信义,还有帮忙看守荃湾工地的洪义海!”

“械斗总人数超过四百!双方手持砍刀,棒球棍,铁链,铁锤等武器,完全以江湖决斗形式进行,声势浩大,血流成河!”

“忠信义大当家连浩龙与他细佬连浩东都是狂人一枚,他们还有个心狠手辣手下叫做骆天虹,也是个狠角色,这次他们对阵洪义海大佬烂命坤,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娱乐大亨倪坤,还有倪坤手下苦力强,哨牙坚等人,进行了一场旷世大战-——”

花脸猫口若悬河,仿佛亲眼所见,把当时场面描绘的绘声绘色。

大嘴等人听得津津有味,可很快反应过来,这事儿跟他们有屁关系!

不对!

是有很大关系!

本来这样的大案件应该属于他们才对!

他们全体出动,立下大功,到时候全都可以升官发财!

可现在-——

“上面到底在搞什么?这样大的案件为什么不让我们插手?”

“是啊,我们是荃湾警署,案件发生在荃湾,应该由我们处理才对!”

大嘴,九头鸟等人大声抗议道。

号称“百事通”的花脸猫冷哼一声,“你们在这里嚷嚷再大声有什么用?知道这起案件的幕后大佬是谁吗?是谁下达命令调集九龙和港岛兵马,而不让我们行动的?”

“谁?”

“是啊,是谁?连总警司大头文都能调动,谁有这么大能量?”

众人好奇地看向花脸猫。

花脸猫道:“你们猜猜!”

“猜不着,你就别卖关子啦!”

“是啊,赶紧说!”

众人催促道。

花脸猫这才正色,一字一句:“是杜永孝处长!”

轰!

现场震惊。

“是处长大人?”

“怎么会是他?”

看着众人惊愕眼神,还有吃惊表情,花脸猫的虚荣心得到充分满足。

“呵呵,我很理解你们现在心情,毕竟杜处长那样高级人物可不是你们可以随意触及的。也只有我这个百事通才能打探到这种秘密消息。”

“据我所知,杜处长正是和三菱集团合作开发荃湾汽车生产线的幕后大佬!不要忘了,他旗下可是有个杜氏集团!”

花脸猫再次抛下炸弹。

“难道之前传说都是真的?”大嘴忽然道,“说杜处长是汉奸,勾结日本人榨取民族血汗?”

花脸猫闻言立马变色:“大嘴!请注意你的言辞!”

“呃?”大嘴吓一跳。

其他人也紧张起来。

“杜处长是什么人?岂容尔等如此诽谤?”

“不是啊,我——”

“你什么你?我们大家都知道杜处长是什么人,拳拳爱国心,又岂会是汉奸?”

“说得对!我支持花脸猫!”九头鸟也站出来说道,“杜处长为人处世光明磊落,他一向嫉恶如仇,这才获得血手人屠称号,像他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勾结日本人?”

“可是他……那个工地-——”

“杜处长高人一等,为人处世一定有他自己道理,岂是我等可以胡乱猜度?”九头鸟道,“说不定这次他与日本人合作,暗地里却是在坑他们!”

“我猜也是这样!日本人都不是什么好鸟,杜处长一定很清楚他们为人,这次合作很可能是个陷阱在坑他们。”

“也不能这样说。”另一名警员站出来道,“大家不要民族情绪太重,现在发展经济改善民生是关键,我想杜处长一定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建设汽车生产线,帮助香港市民就业,同时为香港经济发展做贡献……”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各说各的,听起来都很有道理。

“好了,大家都别说了!”大嘴忽然大声道,“算我之前讲错,杜处长为人我也很佩服的,我只是好奇这次他为什么不委派我们去处理工地械斗,却要调集港岛和九龙人马?”

“也许……大头文那帮人他用起来顺手!”

“是啊,听说大头文是他嫡系部下,做事很认真。”

“我们也很认真呀!难道我们新界警察就那么不堪,会故意包庇罪犯?”大嘴摊摊手,一脸不服。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候一名女警提着宵夜进来道:“谈什么呢,气氛这样严肃?”

花脸猫就道:“没什么!好了,大家都不要讲了,食宵夜先!”拍拍手,示意女警把提着的两袋宵夜分发给大家。

大嘴嘟囔道:“没酒喝,就只好吃宵夜咯!”

看到大嘴一脸不情愿样子,女警就皱眉说道:“你还好意思说?你们这些到底是不是男人?让我一个年轻女人自己深更半夜去买宵夜?有点绅士精神得不得?”

“拜托大姐,边个敢招惹你?上次那个烂仔因为做笔录时对你口花花,现在还在医院挂尿袋,报告我都还未敢交上去,等Boss消火再交啦。”大嘴接过宵夜说道。

大嘴等人接过女警递来的宵夜,正要打开,对讲机响起来-——

“临时通报,三个小时前,荃湾三菱工地发生聚众械斗事件,陈志文总警司业已带领扫黑组以及机动部队出警,截至目前,此次械斗已经造成6人死亡,33人重伤,1人轻伤,当场拘捕忠信义成员97人,洪义海成员23人……”

“现案件有了新的进展,忠信义龙头连浩龙,以及忠信义连浩东兄弟两人乃此次案件主要元凶,上峰下发逮捕令,要求港岛,九龙,以及新界三区警员全力支援!尤其新界区,据悉两名元凶至今还窝藏在该区,以防发事件恶化和扩大,要求新界全体警员立即出动,抓捕疑犯。”

大嘴,九头鸟,花脸猫等人全都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

连浩东兄弟藏匿新界?

他们是罪魁祸首?

那么如果抓到他们的话,岂不-——

“行动!立刻行动!”

所有人吼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