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哥,谢谢你呀,大老远从澳门回来,给我带来这样好消息!”
洪义海大佬烂命坤激动地握着蛇仔明的手。
这一年他们两个过的都很不容易。
蛇仔明还好一些,被陈志超人马打压,在弥敦道混不下去,就去了澳门,跟着白牡丹在赌场混,依旧能混个风生水起。
烂命坤就不一样,他背后有洪义海一大帮子,为了讨生活不得不守着杜永孝给他开拓的地盘,与跛豪为首义群等人争个你死我活。
几番战斗下来,兄弟死伤无数,烂命坤更是被黑白两道一起打压。
就在烂命坤快要扛不住时,蛇仔明从澳门那边跑来,告诉他一个好消息,“孝哥,回来了!”
“丢他老母!这一年我受够那些人鸟气,现在孝哥回来,我一定加倍奉还!来,让我算算有哪些人和我过不去-——”烂命坤拿起记事本,一顿翻看。
“义群那个死跛子,和记那个黑脚鸡,还有老新葛天王,以及十四k的佐治仔——你老母的,这么多人!老子都快要打遍天下无敌手!”
蛇仔明在旁边看得清楚,劝解道:“找一两个重量级的报复一下就算了,孝哥回来是做大事儿,可不是帮你报仇!”
“我知!”
烂命坤,啪!把记事本丢在办公桌上,走到办公室一扇大镜子前,这镜子可以照到全身。
烂命坤吊儿郎当地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西装,“还别说,我穿西装蛮靓仔的!好久没穿了,只有见孝哥,我才会穿这玩儿意!”
说完,在镜子里比了一个大明星谢贤造型,右手曲指指着自己:“知不知你好靓仔呀,除了孝哥,没人比你靓!呐,现在孝哥回来,你可一定要争气,把跛豪那帮扑街全部沉海!”
蛇仔明在旁边看得直摇头,“讲真,平时也没见你对孝哥那么好!”
“呐,话可不能这样讲!”烂命坤扭头看着蛇仔明,“平时他罩着我,又没人敢动我,他走了以后那帮小丑就出来围攻我,我这才知杜先生的好!这叫什么?后知后觉,但我知恩图报!”
说完,烂命坤严肃地望着蛇仔明,拍拍胸口:“别的不敢说,虽然我烂命坤性取向正常,可要是杜先生喜欢,我愿意为他献出我的贞操!”
蛇仔明都听不下去,“收声啦!你是烂命坤,不是烂屁股坤!仲有,杜先生回归,我们是不是要把事情搞大一点?”
“当然,我要让那帮小丑闻风丧胆!”烂命坤眼神露出一丝狠厉,“呐,老子要买下全港所有报纸头版头条,上面就一句;欢迎杜先生回港!”
……
油麻地,颜雄府邸。
经历了“宦海沉浮”的颜雄一把夺过小妾春喜端来的去火静心的雪莲茶,揭开茶盖,一口饮尽,咣,丢回桌子上,眼睛忍不住又扫一眼桌子上摆放着的《明报》,《虎报》,《东方日报》和《星岛日报》等诸多报纸。
这些报纸头版头条今天都被一条消息承包-——杜先生回港!
杜先生是谁?
颜雄一辈子噩梦!
没有杜永孝,他颜雄就不会被撤职抄家,逼得他不得不跪舔陈志超,这才官复原职,有了今天地位。
“杜永孝!全是他妈杜永孝!我蒲你老母!”
颜雄表情阴沉,一脸阴鸷,近乎咬牙切齿的道:“杜永孝,杜先生!你犀利,你够威!只是单单一个返港,就搞得天下皆知!”
“不过就算你真的回来又怎样?香港已经不再是你的天下!”
颜雄阴鸷脸上忽然露出诡笑,看得小妾春喜毛骨悚然,“老爷,你怎么了?”
“没怎样,我很好!”颜雄说着瞟小妾一眼,“你这碗靓汤很好,现在我心情很好,很开心,不,是特别开心!哈哈哈!”
小妾春喜更怕:“老爷,你到底怎么,不要吓我?”
“我真的很好!不好的是那杜永孝才对!没错,这次他自投罗网,我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颜雄越想越开心,“备车,我要找陈志超!”
……
大富豪夜总会。
今晚整个夜总会被一人包下,他就是三支旗总舵主,比总华探长雷洛还要威风的“警界之光”-——陈志超。
自从六年前曾兆科一案结束后,华人警察想要在警队扎职高层,就变得比登天还难。
很多华人警司纷纷下马,要么被安排去了文职部门,要么被迫主动辞职。
等这帮人被清洗完毕,整个警队的警司一层业已没有华人。
至今为止,最高级别的华人警察就是陈志超这位总督察。
陈志超本人又超级厉害,担任总督察,掌管三支旗之后,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地下皇帝”,荡平港岛,九龙和新界三地,把四大探长压的抬不起头,更收了四大探长中的颜雄做狗,一时间,风头无两!
今天诸多警界高层,以及一些江湖大佬特意邀请陈志超饮酒,庆祝陈志超不久前勇破“省港旗兵”大案。
“陈总督察,讲真,还是你犀利!那帮旗兵好厉害的,最后还不是被你剿灭?”
“是啊,陈总督察,现在我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能够统帅三支旗硬钢那些省港旗兵,也只有你了!”
众人纷纷起身敬酒,拍马。
陈志超咬着雪茄,坐在位子上,自己新收的女人“大波莲”抱着宠物狗坐在旁边。
陪座的全都是探长,警长,帮办,督察级别!
那些江湖大佬最次的也是堂主,香主。
此刻众人不但对他毕恭毕敬,连带对他女人“大波莲”也毕恭毕敬。
大波莲本来是邵氏的一位十八线小明星,因为身材劲爆,被陈志超看上,金屋藏娇不说,今晚还直接带出来亮相。
这些大佬都是懂得人情世故之人,见了她不但没有心生鄙夷,反倒很恭敬地喊一声“阿嫂”。
这让大波莲虚荣心得到充分满足,怀里抱着宠物狗“哈尼”,自己把头依偎在陈志超肩膀头,一副超幸福模样。
“陈总督察,猜得不错,这次上面一定又要嘉奖你,搞不好您老又要扎职!”
“是啊,总督察往上升就是警司了!您今年才三十多岁,那可是全香港有史以来最年轻华人警司!”
“错!”忽然一个声音说道,“不是有史以来,而是以后都不会再有!我们超哥,就是华警唯一!”
说话间,就见颜雄笑眯眯从外面走进包房。
……
“颜雄,你怎么来了?”
有人看到颜雄进屋,忍不住问道。
颜雄是陈志超身边一条狗,按道理根本没资格来这里参加聚会。
毕竟他们这些人都是大有来头,又岂会把颜雄这个过了气的四大探长放在眼里?
颜雄忙抱拳朝众人做个罗圈揖,“不好意思,打搅大家饮酒!”
说完,又特意朝陈志超抱拳请罪道:“不好意思,超哥,我这边有重要事情向你报告!”
陈志超搂着大波莲,咬着雪茄,眯着眼朝颜雄喷口烟雾:“颜雄,你跟我这么久,应该懂得分寸,就算有天大的事儿也要等我饮完这杯酒再说!”说着,端起酒杯,朝着颜雄晃了晃。
颜雄立马明白,自己打搅了陈志超雅兴。
众人正在拍陈志超马屁,陈志超正舒服着呢,他闯进来,这不找事儿吗?
“对唔住!”颜雄忙取了洋酒人头马,哗!用红酒杯倒了一满杯,都快溢出来,端起来朝陈志超道:“超哥,我自罚一杯!”
说完,仰起脖子,一股脑把一大杯洋酒喝光!
“好!”众人鼓掌。
大家虽然有些瞧不起颜雄对陈志超跪舔,却不得承认,颜雄毕竟也算一代枭雄,起码一口干掉这么多洋酒,连吭都不吭一声,没几个人能做到。
陈志超笑了,推开搂着的大波莲,倾身把整瓶人头马推过去:“这么能喝,一杯怎够?一瓶咯!”
颜雄愣了一下,立马笑逐颜开,伸手接过整瓶人头马:“多谢超哥!这人头马好贵的,超哥让我一个人饮,那绝对是心疼我!”
大家听着这肉麻马屁纷纷摇头,有的脸上带着讥笑。
颜雄恍若不知,打开瓶盖,朝陈志超示意一下,然后开始对瓶吹!
辛辣的酒涌入喉咙,颜雄难受的要死。
放在年轻时候,他倒也顶得住,以前为了巴结鬼佬,没少喝这玩意,可现在年纪大了,着实有些吃力。
渐渐,他脸色越来越难看,烈酒卡在喉咙再也灌不下去。
“好了!”陈志超点到为止,知道颜雄已经达到临界点,再喝下去,八九要吐。
颜雄忙停止灌酒。
陈志超夹着雪茄,指着颜雄鼻子:“这么好的酒让你一个人喝了,我们喝什么?”
颜雄不顾肚子翻江倒海难受,努力挤出笑脸:“我听超哥你的话,你让我喝,我就喝;你让我不喝,我就滴酒不沾!总之,你说做乜,我就做乜,绝不二话!”
这忠心表的,旁边人都快要忍不住鼓掌,如此不要脸,也只有颜雄能做到。
“好了,你跑来到底做乜?”陈志超懒得搭理。
颜雄这才道:“杜永孝,回来了!”
霎时,包间鸦雀无声。
……
须臾——
陈志超的女人大波莲“天真无邪”地问道:“杜永孝是谁?你们怎么都这表情?”
“咳咳,杜永孝是个扑街仔!”有人说道。
“是啊,是警界败类!一个毛头小子!”
“没想到他这么快从苏格兰场受训回来!”
众人议论纷纷,似乎都不把杜永孝放在心上,表情却显得很沉重。
人的名,树的影。
“血手人屠”杜永孝!
“净街虎”杜永孝!
这些可都不是吹来的!
杜永孝双手沾满血腥,单凭这点,就让在座众人胆战心惊。
“颜探长,消息可靠?”
“当然!”颜雄不得不拿出报纸,“今天头版头条都是他消息!”
众人接过报纸一看,然后大眼瞪小眼。
他们今天为了帮陈志超设宴庆祝,没怎么关注外面时事。
此时,大家看着“杜先生回港”字样,一个个陷入沉默。
忽然——
“哈哈哈!”陈志超咬着雪茄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疯癫。
“超哥,你怎么了?”大波莲关心地询问。
陈志超一把将她推开,星眸盯着众人:“怎么,怕了?”
“呃,这个-——”
陈志超夹着雪茄,从一个人指到另一个人,挨个指过遍:“你们这帮家伙,胆子好小的!杜永孝返港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以后还怎么混?”
众人低头垂目,默不作声。
“我知的,你们都被姓杜的吓怕,听到他名字都闻风丧胆,这点,情有可原!”陈志超大度道。
“不过请你们记清楚一点-——他再厉害又怎样?从苏格兰场返港又怎样?”陈志超轻蔑地弹弹雪茄,“按程序他顶多和我一样扎职见习督察,高一点,高级督察咯!跟我比,还不是要差一级?”
“对对对!超哥说的对!”颜雄忙道,“超哥现在是总督察,华警
其他人也立马醒悟。
“超哥威武!那姓杜的返港搞这么大阵势,明显是怕了!”
“是啊,他这是在炒热度!他怕了超哥!”
众人兴奋起来。
陈志超重新咬上雪茄,从大波莲怀里接过宠物狗“哈尼”,用手轻轻捋着它后背绒毛:“讲真,在我眼里,现在的杜永孝就是一条狗!”说着拿起桌上一块骨头喂给宠物狗——
小狗汪汪地啃着。
“他要是听话,我就丢给他一块骨头,要是不听话-——”陈志超捋着绒毛手停下来,夹起雪茄,吐口烟雾:“我就要他的命!”手狠狠卡住小狗脖子。
小狗拼命挣扎!
很快没了声息。
现场所有人噤若寒蝉。
大波莲更是吓得粉面变色,瞪大眼看着刚才还活泼乱跳,现在却死翘翘的“哈尼”。
陈志超把死狗丢给大波莲。
大波莲接过惊叫一声,闪开,把狗丢地上。
颜雄掏出手帕递给陈志超。
陈志超若无其事地擦着手,目光犀利地扫视众人一眼:“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句话我不是对杜永孝一个人讲-——”
手指环指众人:“包括你们!”